《他的夏日蝉鸣》味酸

6、第 6 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谈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凭借一个字，也让程少爷不爽了起来。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程易慎一个人捏了捏手指。

　　耳机里，韦轻宇还在大呼小叫，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喊什么喊？”
　　韦轻宇贼兮兮地说：“我怎么刚刚好像听到了女生的声音，慎哥，金屋藏娇啊？”
　　程易慎：“你他妈金屋藏娇藏阿姨啊？唐嫂的声音听不出来？”

　　韦轻宇：……
　　虽然他傻，但不代表他听不出来刚刚是个女生的声音啊？
　　唐嫂算不算娇咱不知道，但慎哥绝对是理直气壮胡说八道第一名。

　　李酷乐啧了一声：“韦胖你怎么就盼着慎哥脱单？”
　　韦轻宇：“慎哥脱单了，别的女生才有机会看我一眼，不然老子什么时候才能体会一把初恋的感觉？”

　　李酷乐狂笑不止：“你瞧不起谁？咱们四个人，颜值你最低心里没数？就何铭的小白脸都比你吃香。”

　　突然躺枪的何铭：“……？晒不黑是我的错？”
　　韦轻宇：“你没错！错的是咱们班女生！”
　　何铭被安抚了，语气也变得轻松：“咱们班长得好看的女生不少啊，梁婷，宋义茵，谈熙，总不会都看上慎哥吧？”

　　韦轻宇：“谈熙不行，这妹子像黑寡妇，长得是挺好看，但明显怼慎哥毫不留情。梁婷是我的菜，那宋义茵配慎哥应该不错吧？”

　　“屁的，宋义茵就是个母老虎。”李酷乐骂了一句，显然对同桌积怨已久，“班长，咱们班什么时候换座位啊，我特么快忍不住了。”
　　韦轻宇急了：“换什么换，我跟慎哥同桌挺好的。”

　　何铭想了想班委会上的话题：“老陈好像没打算换。”

　　一家欢喜一家忧。

　　谈熙好看吗？
　　这个怀疑一闪而过，程易慎听了满耳朵废话，干脆退了游戏，下楼吃饭。

　　-
　　周一一早，晨会还没开始，班上的人陆陆续续进了教室。
　　程易慎起迟了些，到了学校，晃荡地推开后门，冲忙着抄作业的后排喊了一句：“儿子们，爸爸来了！”

　　感冒发烧痊愈，那被折磨成的乌鸦嗓又恢复成原本清亮的声音。
　　少年逆着晨光站在门口，叫嚣中透着敞亮，眼底含笑，懒散倚着门，一瞬间撞飞了无数少女心中的小鹿。

　　“来了？”
　　“早啊慎哥。”
　　“感冒好了吧？”

　　后门附近的人打了几声招呼，话题又很快回到上周的月考上。

　　“今天成绩能出了吧？”
　　“废话，咱们学校，哪次不是第一天考试第二天出成绩？”
　　“妈的，又不是第一次考试，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我完蛋了，我错好多……”
　　“呜呜呜我也是，我答题卡都没涂完。”

　　在吵闹的议论声中，程易慎坐了下来。
　　韦轻宇忙得很，没空起身接驾，只能在他坐下之后，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慎哥，好了？”
　　程易慎把包挂上椅背：“嗯，忙什么呢？”

　　韦轻宇两手正在桌肚里发消息，盲打一串之后偷看一眼屏幕：“昨晚梁婷同意了我的好友申请，我早上才看到，现在问她人到哪儿了。”
　　程易慎从书包里掏出作业，下巴一抬：“老陈前面的是不是她？”
　　韦轻宇打字的手一僵，猛地歪头：“你不是对女生脸盲吗？你怎么认出梁婷的？”
　　“没认错？”
　　“慎哥，你他妈不会对兄弟看上的人突然开窍了吧？”

　　程易慎嗤笑了一声：“在楼道上被那么大个蝴蝶结连踩三脚，道歉的时候说自己叫梁婷，换做是你，你也记得。”
　　他抬了抬脚，白色的新球鞋上还有没擦掉的鞋印。

　　韦轻宇看着梁婷马尾上硕大的蝴蝶结，干笑两声：“说的也是。你连宋义茵长什么样都认不得，我太高估你了。”
　　程易慎戴上眼镜：“我和宋义茵又怎么了？”

　　这时候，后门走进来一个人，路过时扬起了一阵风。
　　他微微转过头，看到了谈熙。

　　她的余光好像落在他脸上，一副“渣男就知道和女生不清不楚”的嫌弃表情，路过他时脚步还加快了些。

　　难道听到了刚刚他说的话？

　　韦轻宇却望着回座位的梁婷，没注意到身后：“宋义茵就坐你前面啊！她离你最近都混不到脸熟，别的女生更没希望了。”

　　程易慎心说你放屁，坐的近有什么用？
　　“我连正脸都记不住，你还指望我能记住后脑勺？”

　　正巧这时候，晨会的铃声响起，老陈杵在讲台上咳了两声，脸色不太好看。
　　弥勒佛臭着脸杀伤力十足，班上立刻静了下来。

　　“今天班会几个话题。第一呢，月考的卷子已经批完了，咱们班的情况，我来说说。”

　　“这次的成绩排名已经出来了，卷子等你们上课的时候，各科老师会发，但总的来说，咱们班太愧对A班的称呼了，成绩差得让我开会的时候抬不起头。”
　　老陈扫视一圈，底下一个个都低着头，好像对成绩多少有点数。

　　“一会儿班长发一下排名，单科和总分排名都有。考得有多不行大家心里明白，查漏补缺，该抓紧的抓紧，等下次月考的时候，我希望能看到进步。”
　　老陈不凶，语气甚至还说的上温和，但可能是成绩太差，理亏，全班没人敢吭声。
　　他拍了拍手边的一沓纸，众人抖了抖，倒是班长何铭淡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呢，关于调座位的事情，这学期我没打算大调，如果有同学想换座位的，可以私下来找我谈。暂时这学期就这样，以后每周各组向右挪一下，周五最后一节活动课，纪律委员负责组织换座位。”
　　李酷乐的脸瞬间黑了，冷眼瞥了眼旁边的宋义茵。

　　“第三呢，这学期活动多放假多，九月份运动会，十月份国庆节还有秋游，假是肯定放的，但大家心不要放野了，自觉学习，学习是为自己的，别等下次一考试，你们又退步了，到时候再让我在别的理科班班主任面前丢脸，你们的和蔼老班就不见了。”
　　他笑眯眯地威胁道，全班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几个胆大的还乐呵呵地答应，七嘴八舌信誓旦旦，绝对不拉跨。

　　老陈等大家吵完，又说道：
　　“最后一点，等会儿成绩单拿到手，每个人看一下，最后一列标了星号的，就是需要去补习。补习从明晚开始，第三节晚自习到晚上十点半，走读的学生要记得让家长来接，我也会发通知的。具体在哪个教室，一会儿班长贴布告栏，你们自己看。”

　　他不讲课的时候说话贼慢，班上的人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他手边的成绩单，想知道自己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积攒的期待，在成绩单拿到手的一瞬间，爆发成了此起彼伏的议论纷纷。

　　“我靠！怎么会这么低！”
　　“总算进到前十了，手机保住了。”
　　“语文和英语参加补课能有什么用吗？”
　　“你也补化学啊哈哈哈哈！”

　　“嗯？我第一？”说这话的是宋义茵，她能当上学习委员，也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往常，班级第一都是她后座程易慎的。

　　她忍不住回头问道：“慎哥，这次考得不好吗？”
　　“一、二、三、四……卧槽，老子九门都要补！“韦轻宇突然爆发出了一声凄惨呐喊。
　　在这声惨叫声中，程易慎点了点头：“我也补九门。”

　　“啊啊啊啊……诶？”叫到一半，韦轻宇把盖在脸上的成绩单拿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慎哥？！你要补九门？！”

　　他急不可待地抢过程易慎的成绩单看了眼，“班级二十二名就要补九门了吗？”

　　李酷乐伸着脖子摇头：“没啊！我二十九名，只要补四门。”

　　程易慎倒没什么惊讶：“和上次成绩对比，退步太大了吧。”
　　成绩单上，年级排名对比，红色的-201，确实刺眼。

　　只听过进步太大扯到蛋，没想到他这里，变成了退步太大。

　　还好这时候全班都在吵，韦轻宇的大嗓门也没吸引多少视线，他随手把成绩单扔进了桌肚。

　　但是！
　　上下课铃响几次，各科老师都来露了脸，看到程易慎时的惋惜表情，倒像是从哪里批发来的，一模一样。
　　太他妈丢人了。
　　他第一次觉得高一考得太好也是个错。

　　早上最后一节是陈文得的数学。
　　胖胖的老陈平时做事慢慢吞吞，可是讲课却是另一种风格。他讲卷子，完全是“看一下这题，A不可能，B不对吧，D更明显是错的，那只能选C啊”，半节课过去，已经打算继续讲新课了。

　　连续看了三节满课任课老师“你怎么会考砸了”的质疑眼神，程易慎总算松了口气，莫名觉得这老班还挺合他眼。
　　因为他现在又不不感冒发烧，看一眼错题，就知道正确答案，确实没什么难度需要详细说。

　　但在座这么想的只是少数，尤其他坐在学渣圈里，感触尤为明显——周围那几个吊车尾的眼神已经迷糊了。

　　距离下课还剩两分钟的时候，陈文得合上了课本。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此话一出，程易慎明显感觉困顿的小伙伴们都精神了些。

　　陈文得看着一屋子蠢蠢欲动的人儿，便不打算拘着他们：“好了，下课吃饭去吧。”

　　他话音未落，第一批脱缰野马飞快地冲向食堂。
　　上课不积极，吃饭第一名。韦轻宇跳起来推了推程易慎，双腿已经离开了凳子，嘴里直嚷嚷：“快啊慎哥！再等等其他班的兔崽子下课又要跟咱们抢排队了。”

　　程易慎原本也站了起来，可是突然想到昨晚楚白神神秘秘交代的任务。
　　他脸上一僵，摘下眼镜歪了歪脖子：“我先去厕所，你去追李酷乐他们吧。”

　　虽然谈熙那天把他扛回家，没让他深夜流落街头烧成傻子，但就凭这事，楚白就指望他和她的关系缓和吗？
　　想得到是挺美的。

　　这不是恩情，这是围观他丢脸。

　　主语宾语对换，他也挺乐意搭把手，甚至还能帮忙录个像刻成碟，没事整个反复播放提醒她这件糗事。

　　程易慎冷笑两声。

　　一扭头，谈熙的座位却空了。

　　等了会儿，也没见谈熙回来，他索性耸耸肩，去找韦轻宇他们汇合。

　　不是他不完成组织的任务，是目标消失得太快。
　　程易慎懒散地想着，走出了教室。

　　一阵风吹过，热气扑面，教学楼外的一排香樟树沙沙作响，不知何时响起的蝉鸣，让这个夏日，又多了些没完没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