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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但愿长醉不复醒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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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泛着鱼肚白,地上的人陆续从睡梦中醒来,下地的下地,读书的读书,一派祥和安宁。
高雨阳从坊间走过,感慨了一会儿这样安宁平和的生活,接着闪身进了巷子。
踏上墙壁跃过墙头,跳到院子里的榕树上,看着下面的司马归舞剑。
司马归感知到了高雨阳的气息,不过仍自顾自舞剑。
一剑刺出,接着旋了个剑花,才收回到剑鞘。
高雨阳不怎么走心地鼓掌赞叹,接着跳下榕树。
“功力不减当年。”
“多谢高女侠盛赞。”司马归抱了抱拳。
“我已去过不灭世了,太子那里已经开始了,你们这里——”
司马归朝安文的屋子望了一眼,说道:“大概吧,小公子的确已经信任于我等了。”
“希望扶桑没有算错,这样真的有用处。”
“没有用的话,待杨筍谦当上太子,江湖的处境也会有所改变,只是这样等着风险太大。既已知道皇帝的计划,那么,先一步出手,这般局面也可早些改变了。”司马归道,“你去了不灭失,可看见杨皇帝如何了?”
高雨阳有些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活得好好的,我就晓得,那样的刺杀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就是奇怪,分明自己曾经也在那江湖里,如今却要为了大权覆灭江湖。”
“他内力深厚,你下次要当心。”
“放心吧,我没有接近,只远远瞧了一眼。”高雨阳道,“况且他现在年岁已大,又不曾勤加练习,估计现在单你一人也能刺杀他,只可惜他身边的能人异士颇多,哪怕堪堪能触及到他,也伤不了他多少。这不是,被刺了一剑这么快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这皇帝,也不能杀。”陆婷从廊中走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两碗阳春面。
“哇,陆姐姐你真好。”高雨阳急忙上前接过陆婷手中的盘子,放到石桌上,然后坐到石凳上吃起来。
“杨皇帝算是大轩的命脉,若是被我们刺杀了,且不说外敌要如何猖獗,内忧也会接踵而至。”陆婷坐了下来,道,“治理国家这方面,杨皇帝称得上是明君,如今人人都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般安宁的生活,皆是由他带来的。”
高雨阳吃着阳春面,待嘴里的面咽下去了,才道:“可他为何要迫害江湖人士呢?分明我们不偷不抢的,也没有劫富济贫什么的恶事,还行侠仗义,又剿匪又缉凶的,结果他把那功劳都抢了去,让我们成了恶人!”
“这般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司马归冷笑一声,“只能说是圣心难测吧。”
“坊间倒是有些传闻,说杨皇帝幼时被反贼丢弃山野,就是一个隐居深山的江湖人收养了他,又教了他武功,待他长大了,下了山,才被认回皇家,可当时的轩成帝认为不该让人知道,杨皇帝小时是被江湖人士养大的,于是派了人去杀那位高人,均是无功而返。”
陆婷慢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讲故事。
“接着便把目光打到了江湖中的其他人,找了个专门做杀人买卖的组织,让他们去杀那位高人。武功高强的人自然是有的,据说最后杀了高人的,就是那位号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知嵝砚。”
“知嵝砚?这个版本的我倒还未听过。”高雨阳饶有兴趣地啃着筷子头。
“后来,杨皇帝知道了这件事,但是轩成帝骗他说是那知嵝砚与高人有恩怨,于是才痛下杀手,虽然后来杨皇帝还是知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却也起了覆灭江湖的心思。有传闻说轩成帝死于毒,这毒就是杨皇帝下的,为了给高人报仇。”
“我倒觉得,我这版本更可信。”
高雨阳早已吃完了碗里的阳春面,这会儿脑子也活络了起来。
“前面的和陆姐姐的一样,我想这些应当是真的,每个故事前边都是说杨皇帝的这一段儿。不过我听到的,不是因为高人被杀,而且因为杨皇帝十分喜爱一个女侠,爱慕她已久,做了皇帝就想让她做自己的皇后,可那位女侠心中已有良人,待他夺到皇位,登基称帝之后,女侠早已嫁做人妇。”
“这不是话本子里常用的故事吗?”司马归打了个岔。
高雨阳并未理他,继续说:“杨皇帝不满,想要强取豪夺,女侠便与他反目成仇,最后杨皇帝杀了女侠的丈夫,女侠也自尽在杨皇帝面前。也有传闻说,这三人其实是至交好友。”
“果真是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虐恋情深啊。”司马归感叹道,“我原以为你不看这些东西呢。”
“你说什么呢,我觉得极有可能。”
“我倒是觉得,杨皇帝就是单纯的忌惮江湖,害怕我们这些侠客会颠覆朝堂。”司马归道,“轩朝不就是如此来的吗?”
大轩朝,是在大婧之后,因一散人不满当时女帝的统治,便召集起江湖中的“正义之士”,趁边关告急,趁着京城守卫薄弱之际,一举杀进当时的皇宫漫钰天,挟持女帝,逼她退位,最后又以雷霆手段镇压朝堂,亲自领兵击退外敌,得以坐稳位置。
对于百姓来说,谁在那个位置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个人坐在上面能让自己舒坦。
如此,便改朝换代,大婧成了大轩。
在轩太宗的统治之下,百姓安居乐业,外敌也因大轩的强大而不敢来犯。
原本的大婧便是女皇政权,朝堂命官皆是显贵之家,普通百姓根本就无出头之日,女子权利远大于男子,文人多是女子,武将多是男子,可大婧又是重文轻武,武将在当时没有什么地位,参军也被看作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在这样阶级分化极为明显的时代下,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新的统治者。
轩太宗上位后,大手一挥,改革了不少制度,让男子的地位同女子一样高,重视武将,让百姓将参加看作是一件无比光荣的事情,又推出了科举制度,置办太学,由国家补贴念书,再也没有了那句“寒门难出贵子”,只要努力,在那时的大轩,人人都能出头。
可惜随着时代变迁,女子地位慢慢弱于了男子,逐渐形成了大婧的画面,只是从女子大于男子,变成了男子大于女子罢了。
轩太宗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但并不表示他的后代也是这样,虽然下一任皇帝轩仁帝是一位女子,可却早早退了位,让自己的弟弟坐上了皇位,又是一顿改革,让那些跟着轩太宗打下轩朝的老臣均退出了朝堂,又交了兵权。
若单是这样,倒也不会被世人诟病,只是这轩礼帝又处处欺压江湖,硬是让原本朝廷和江湖互帮互助的关系成了反目的敌人。
之后的诸位皇帝皆是如此,只是到了杨皇帝这里,压迫的更为明显。
且又因他极为擅长控制人心,从百姓身上做文章,四处散播谣言,叫那些百姓都信了去,江湖人的地位更加低下了,一听见什么侠客的,第一反应便是土匪贼寇。
“倒也是。”高雨阳深深叹了口气,“真不晓得以后会如何,我不想史书上记载着的是我们那些不实的谣言。”
“看开些。”司马归安慰道,“史书上不会有我们的名字的。”
高雨阳被司马归的安慰深深感动了,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陆婷被两人给逗笑了,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去给其他人做早饭了。
高雨阳也很快告辞。
司马归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阵,就起身去把安文叫了起来。
心里各式各样的想法在乱窜,此时司马归有些压抑,但看见安文的睡眼硬生生睁开想要保持清醒的样子,又觉得心里清明了不少。
安文打了个哈欠,问:“你今日似乎看起来不大一样?”
“哪儿不一样?”司马归饶有兴趣地斜倚在床边。
“似乎有不少心事。”安文道。
“要说呢,”司马归轻笑一声,“安小公子就是观察细致,心思细腻啊。”
“所以,你确实有心事了?”安文下了床,“不若说与我听听?”
司马归挑了挑眉。
“恐怕我这心事说出来,小公子接不住。”
安文思付了一下子,大概明白了司马归的心事是什么,只道:“不要烦扰,我会尽我所能保住你们的。”
司马归勾起嘴笑,笑得眼睛眯起来,笑得安文有些恍神。
“那就要叫安小公子好好保护我了。”
“没有我,你们应当也能没事的吧?”安文问,“如今都还没有人找到你们呢。”
“明淑要生产,得有接生婆,到时我只能出去找一个,倘若在明淑生产之时被找到了,我们也好用你做要挟。”司马归道。
安文说不出心情如何,只是没觉得有什么难过的,毕竟他起先就晓得自己的用处,此时却也是暗暗定下决心,要好好护好陆婷还有忘儿,哪怕自己并没有什么武功。
“我会尽力的。”安文道,“或许以后,等我科举中第,得了重用,便可叫皇上对江湖改观了。”
司马归忽然有了不小的兴致,问安文:“你晓得皇帝为何要对付我们吗?”
“因为忌惮江湖的侠客太过厉害了吗?”安文道。
司马归神神秘秘地摇头,说:“这你就不知了吧?传闻很多,可是让那皇帝有意压制,你不晓得很正常,就说你想不想听吧?”
安文心中是想的,只是嘴上还是说着:“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你现在别把自己当成是规规矩矩的安家公子,且听我说便是。”
于是,司马归便把坊间流传着的各种故事一一讲给了安文听,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看安文是如何判断的了。
“唉——”听完了故事,安文就发出一声长叹,“竟然如此曲折离奇吗?”
“你认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我倒不认为有何真假之分,任何故事都是来源于生活之中,想必都是有些依据,或是知道些许的真相,才能有这般真真假假的故事,例如皇上幼时是被一隐士高人所收养的,这在大多数故事中都存在。”
“你说的也不错,”司马归点头,“那么,该你给我讲故事了。”
“什么?”安文疑惑道,“我要讲什么?”
“就讲轩太宗的故事吧。”司马归道,“据说轩太宗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不错,”安文面上浮现出崇拜之色,“这我可得跟你好好讲讲了。”
司马归托着下巴,带着笑意的眼睛紧紧盯着正兴奋地说个不停的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