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与斩杀》游宴续昼

4、惊！王子他竟已不是大活人

　　昏昏沉沉的，欧斐特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扼住了，前颈被勒得喘不过气，后颈又感到阴风阵阵，脊背发凉。

　　整个人有种失重感，是像悬在半空一般，似乎还能听见擦身而过的鸟叫。

　　“……！！！”他睁开眼睛，瞬间就激灵了。

　　一睁眼，就是万丈的高空，身旁只有一两只偶然路过的雁。往下看是茂密丛林，在他的视角下，低矮得如同是地面的绿毯。

　　除了脖颈间如此真实的勒感，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梦。

　　嗯，连衣服都还是那套衣服。欧斐特顺着衣领往后摸索。
　　……？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不怎么愿意接受，但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欧斐特视死如归地艰难抬起了头，然后直接窒息。

　　抬头就是那张他最不想看见的脸，一对极具辨识性的红眼珠子，看神经病似得盯着他。

　　“还没睡醒，在这儿发癔症呢？”药效半个小时的迷药愣是睡了一个多小时，不愧是你。

　　……救命，噩梦它成真了。

　　他姐队伍来炸巫盟，他趁乱跑出来未遂，正好被逮，然后晕了，一睁眼就是被厄威克提着衣领子在天上飞。他明白了他悟了，这可能就是生命的终点啊。

　　巫盟的人肯定觉得他和他姐是一伙的，要把自家地盘被炸的气撒在他身上。至于之前的什么暂时留他还有大用的计划？巫盟都被炸了！！当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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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我从这个地方扔下去，是不是会有点污染环境。”
　　欧斐特低头看着底下的地面，有点眼晕，从这里摔下去得成什么样子……他甚至想想都有点不好意思给自己办葬礼。

　　“巫盟被炸我知道你们很生气，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
　　欧斐特脸上带着沉重的惋惜之情，其求生欲溢于言表，“即使在你们眼里，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但我还是想说，在今天他们袭击之前，我对此并不知情，我也是个受害者而已。”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你……阁下一定是知道的，我和姐姐尤莉丝不睦已久，她派兵过来是用心险恶，是想加害于我啊。”

　　“哦。”厄威克巍然不动，抓着他衣领子继续平稳飞行着，不想搭理。
　　多想说不知道，让你直接死那儿算了。

　　“所以，就算巫盟倒了，你也不必太难过。与其拿我撒气，不如和我一起！杀回安德利萨！去王宫当面对峙！让尤莉丝血债血偿！”
　　欧斐特说着说着自己倒来劲了，拿出一副在讲演席上大杀四方争夺人心的样子，一只手高高伸向天边。

　　要不是还被人揪着衣领子，看起来真的是显得有说服力极了。

　　厄威克眉毛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深吸一口气。
　　对于王子本人没什么脑子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以前就算是装，这个人好像也勉强能把自己装得像个靠谱人。

　　这怎么以为自己到了临死前就开始放飞自我，把最后那一点核桃大的脑仁都扔了呢。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巫盟倒了？就凭尤莉丝那一支破队伍？别逗了。”
　　厄威克嗤笑一声，语气轻蔑，“我说王子殿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那么看得起你那个便宜姐姐？”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不是也心知肚明？他们搅浑了水想趁乱要你的命，巫盟就如他们所愿。”

　　“欧斐特·格拉葳斯殿下，安德利萨陆地精灵王国第十七代国王之子。”厄威克清了清嗓子，腾出一根手指，在欧斐特的脖子上点了两下，语气玩味。

　　“在前往机械亚种驻扎地的途中遇袭，被俘虏后不愿任人鱼肉，更不想让国家因为牵绊自己而受到威胁。现已于三天前自杀在永夜巫盟地牢，享年……多少岁来着？”

　　“咱们的算法是二十三，”听着自己的死讯心情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复杂，甚至还有点如释重负，欧斐特愣了愣，“按照大陆上通用的计法……估计得有七八十岁左右吧，忘了。”

　　“那我死了，也就没什么用了？”
　　欧斐特沉思，发现了事情的华点，猛得转过了头，“我要被放生了对吗？”

　　厄威克被他这么大的动作幅度吓得一怔，差点把抓着的衣领从手里滑出去。

　　话都说到这儿了，虽然这件事和他讲的有些出入。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能算是放生吧。

　　但他还是莫名不爽，招人讨厌的王子还是照样那么不顺眼。真要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他这一路还不得翻了天？

　　想到这儿，厄威克有那么点高兴，但仍旧是一副面上什么都不显露的样子，冷笑一声，“那您可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天真。”

　　“已经失去的人不是才更让人缅怀和珍惜吗？你猜猜，在你父皇眼里，一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究竟值得拿多大的土地、多少的财宝去交换？”

　　“不过我劝你，尤其是现在……最好别想着轻举妄动。”厄威克把欧斐特往上提了提，靠近他的耳朵，“不然你就等着看吧，你的头跟下面的地面硬碰硬，谁能碰的过谁。”

　　说罢厄威克把欧斐特拉远了些，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欣赏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吓到吗？会愤怒到失智吗？有没有可能真就这么跳下去想以死明志了。
　　哎真好，真解气，体验感真的很不错，感谢命运为我留出的一块法外之地。

　　……
　　但他显然低估了欧斐特的惜命程度和不要脸。

　　被以一种这么难受的姿势抓着后衣领，欧斐特照旧能够在不失平衡的前提下拗着头，朝着厄威克施展出他普度众生的半永久微笑，

　　“哈哈，怎么会呢我就是你们巫盟的一个普通的俘虏而已，怎么会给你增加麻烦呢”

　　“做人，就是要对活着的每一分钟心怀感恩。”
　　仿佛生怕厄威克不信似的，欧斐特还神情肃穆地把右手伸到心口前，照着平日里看见别人祈神的样子，煞有介事地画了个图腾。

　　一副对万事都接受良好的样子，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厄威克无言，要不是在安德利萨呆了十几年，他差点就信了。

　　这比划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别说陆精灵里主流信奉的几个神，就算是邪教，他也没见过是这么七弯八绕胡乱比划的。

　　短短几个小时，厄威克觉得自己练就得极好的心理素质受到了严重的危险，简直就是降智级别的攻击。

　　他索性就只用一只手提着欧斐特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王子殿下？你看看我的脸上，有没有写着‘傻子’两个字。”

　　写没写傻子不知道，反正疯字是刻在脸上了。
　　欧斐特充分感受着随风飘摇的滋味，欲哭无泪。

　　疯男人果然比疯女人还难打发，他姐姐尤莉丝听他说两句漂亮话，至少还能装着给他个好脸色。这个厄威克听了他如此精心编制的鬼话还能这么对待他，真要说其他的，还不得把他当场扔下去？

　　心累或许也会连通着体力的流逝，厄威克垮着一张脸，强忍住把手里这个包袱扔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带着他往低处飞去。

　　这里已经到了离巫盟挺远的地方，草木长得旺盛葱郁，一点都没有巫盟周遭满地枯枝败蕊，连根荒草都吝啬生长的样子。

　　柔软的绿地没过鞋面，参天的古树根部连青苔都长得肆意。树枝上随处可见地攀附着不知名的粗木藤，几乎每棵树上都有，有一些特别粗壮的，反倒从树上垂下，去往地面扎根，像极了倒立生长的树。

　　厄威克把他往地面上一放，便不再管了。自己往上飞找了根粗树枝，把翅膀完全解除，靠着坐了下来。

　　鸦巫的翅膀不同于翼族那样是通过牺牲胳膊进化而来的，而完全是后天通过控制身体内的巫力，在背后蝴蝶骨上，幻化出的自带飞行工具。

　　此时的厄威克就是完全收起翅膀的样子，除了长得妖异漂亮了些，似乎和普通的巫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背对着这边，一眼都不再去看欧斐特又想呲什么花。

　　越狱爱好者狂喜。

　　欧斐特抬头，看了看在高处树枝上靠着一动不动的厄威克，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树木繁多便于藏匿。

　　正在想着搏一搏，争出光明未来，啪得一声
　　，强烈的束缚感将欧斐特的双手的手腕捆在了一起。

　　……他其实有一些不太恰当的话，是真的很想讲，其实也算不上一些，也就六七八百字的样子吧。

　　欧斐特顺着凭空变出的捆绳往上看，厄威克仍旧坐在树上，只不过头扭了过来，眼皮子都没抬，举着左手晃了晃绳子的另一端，一副你光想想就好的样子。

　　见没什么现在逃跑的希望，欧斐特索性在树底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

　　虽然厄威克是把颈肩上的衣服一并抓起的，但毕竟承载着整个人的重量，即便是现在已经松开了，脖子被勒的地方还是有点疼。

　　厄威克要是真脑子不正常，像这么拖麻袋似的拖着他飞上个二三十天，那他的头还要不要了？简直就是慢性处死。

　　作为厄威克脑子有病这一论调坚定不移的拥趸者，欧斐特觉得，这件事实在很像厄威克能干出来的。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决定豁出去了。反正这一时半会跑不了，其他的先不说，人质待遇的问题必须好好谈谈。
　　要让他知道，人质要是被勒死在半路，任他们计划什么可都是不管用的。

　　……
　　不过首先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
　　在站在下面靠喊着说话，厄威克估计压根就就不会搭理他。但是，他作为一个手被捆在一起的人，要怎么爬上这么一棵二三十米高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