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与斩杀》游宴续昼

5、惊！王子他坐到别人爷爷了

　　树干的表面并不光滑，仔细去看，还有很多可以借力的地方。别说一个普通陆精灵，甚至是对于一个稍微强壮些的人类而言，爬上它都绝非难事。

　　可是他手被捆上了，捆得严丝合缝的那种。
　　欧斐特陷入沉思……

　　虽然魔法没了，可力气毕竟还摆在这儿。

　　陆地精灵不同于自然精灵那表里如一的轻盈漂亮的外在。随便在安德利萨主城的街道上揪一个出来，就算是卖面包的柔弱少女，都很可能是可以一只手把石磨举起来到处跑的狠人。

　　真就，各种意义上的外貌欺诈了。

　　更别提他这种本身就天赋异禀，长得人高马大的。
　　不是吹牛。他在成年的前一年，可是还在不使用魔法的情况下，把熊族亚兽人酋长那个和他同龄的儿子按着地上打呢。

　　两只手的手腕被捆着，但手掌和手指还勉强可以活动。左臂在牢里拆椅子时受了伤，不拿它施力，只把右手当做攀握的主力，脚下再注意些，踩得稳点……

　　没手攀岩他不行，独臂攀岩他还能不行吗？

　　事实证明，的确行，但是也的确很勉强，有辱斯文。

　　假想总是美好的，真到实施起来的时候，哪哪都是阻碍。

　　衣服的剪裁太修身，袖口收得太紧绷，这些都能忍。最让他炸了的就是那一头单纯图个臭美而蓄起来的长发，每每随着他攀爬的动作，都会从肩后被甩到面前，遮住他的视线。

　　改天就拿你剪了去勒死上面那个杀千刀的！

　　等他挥汗如雨的爬到那根树枝下时，只觉得胳膊腿都要废了。他探着手，用两肘撑上那根树枝，脚下借力一蹬，将就着上去了半个身子。

　　“哟，闲的无聊还健身玩呢？饭后散步还午睡的人精力就是旺盛。”欧斐特在挣扎着爬上去之余扭头一看，厄威克哪还是他在树下看见的那一副懒得动弹的样子。

　　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坐在那儿一副看戏的样子，显然这么看他爬树出丑也不是一时半刻了。

　　很气，但因祸得福，一脚踩下去的力气太大，他平平稳稳的爬上来了。

　　“哈哈……怎么会是健身呢，”欧斐特干笑两声。

　　“只是为贵盟的计划带来了一点小建议，想看看你是否愿意采纳。”

　　兴许是暂时没了生命威胁，让被吓跑的脑子又重新折了回来。欧斐特一嘴的漂亮官腔，打得更是出神入化了。

　　“鄙盟的意思是希望您可以说点人话。”
　　厄威克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看着他，根本不吃这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吧，”被阴阳怪气了一通，欧斐特很不爽，但没什么办法，
　　“你赶时间在天上飞我没意见，就是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下次别跟扯麻袋一样扯我衣领了，勒得慌。”

　　嗯难受吧，难受就对了，故意的。

　　但欧斐特提出来的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真要长久这么勒下去，万一真的给勒死了，他排除万难把人捞出来图个什么？给自己量身打造个四面受敌的局面，然后添堵致死？

　　“那你自己想一个出来？”

　　同意的意外爽快，甚至还有点善解人意。
　　欧斐特挺高兴的，当即开始策划用怎样的方式怎么能让自己这个人形麻袋稍微舒坦点。

　　拉胳膊肯定不行，撑不了多久指定脱臼。抄胳肢窝也太滑稽了，光想想就有了马戏团耍杂技的既视感。至于其他乱七八糟……搂的抱的扛的，先不说他还要脸，他也没这么大的脸让厄威克给他面子啊。

　　想了一圈，没辙。
　　“其实，”欧斐特干笑两声，又端出了他那特产的营业脸，虽然明知对这人没什么用，但心里壮胆buff是拉满了。“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我的意思是，步行上路怎样？”

　　……？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点子？”厄威克的脸冷了下来，赤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欧斐特的脸，有些瘆得慌，“好像的确挺不错的，一来能拖延时间，二来也便于逃命，你说是吧”

　　我觉得挺对的，而且你不说我都没考虑到。
　　欧斐特一张脸都要笑僵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循循善诱，
　　“怎么会，我只是说暂时，以后要是找到了载具不就轻松多了。你每天带着我飞几个小时，也挺累的不是”

　　“走着也累。”厄威克不为所动。

　　“……那你在上面飞，我在下面走，怎么样反正有绳子，总归我是跑不了。”

　　“你以为你在这儿放风筝呢还是遛鸟呢？”
　　谈事没谈成，人还意外给激怒了。厄威克冷哼一声，就差把“赶紧滚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谈判不成，命还是要保的。英雄和勇者选择绝不让步，而欧斐特选择闭嘴。

　　麻利的转过身正要离开，他动作一怔，
　　……距离地面二三十米的高度使他不能完美离场。

　　正当他纠结要不要两眼一抹黑直接往下跳的时候。

　　“这是绝不妥协要以死相逼了？”
　　听语气，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欧斐特一回头，发现原先坐着人的位置已经空了。

　　忽然。

　　一双手从背后穿过他的胳膊下，松松拢拢的将他环住，手上带着戴着不知什么时候翻出来的黑手套，挺旧的，似乎还是很多年前在安德利萨流行的制式，上面带着洗不掉的，似乎是药水腐蚀出蓝渍。

　　袖口和手套间露出的手腕苍白漂亮，凸起的腕骨上，黑色的飞鸟图腾又平添妖异。

　　风声轻缓而柔和。
　　下一秒，欧斐特便腾空而起。

　　……

　　最后终究是遂了他的意思，他在前面走着，厄威克腾起一米不到的高度跟在身后飞着。手腕上连着那根绳子，手套不知何时就已经摘了。

　　像不像他放风筝不知道，反正是有点像飞人遛狗。

　　欧斐特在心里单方面疯狂问候厄威克个人。

　　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送人送到底不行吗，从树上飞下来，离地还有三四米，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往下一扔。

　　吓得他一个应急翻滚落地，稳当是挺稳当的，就是蹭了一身的草屑，为本就狼狈的他雪上加霜。

　　也不知道是又走了多久，天色又有了暗下去的征兆。

　　不知因为是盘根错节的树木的抵挡了风，还是黄昏才刚刚到来的缘故，天气并没有像昨天一样让人感受到明显的冷意。

　　偌大的密林里活物却意外的少，甚至是松鼠这类的小动物，也就只在刚降落下来的时候看见过一只而已。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路走来，似乎越来越安静了。

　　欧斐特听着自己踩过草地时沙沙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四周显得格外清晰。太阳被他落在身后，夕阳穿过层层叠叠的密叶，把暖黄色的光降落在草地与苔藓上。

　　忽略掉后面那个扑棱着翅膀，直往他后颈上灌冷风的东西。置身于这样的场景里，竟然还诡异的有点觉得安宁和恬静。

　　欧斐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巫盟被关在地牢关魔怔了。

　　正在前面走着想的出神，腾——，手上的绳被拉的绷直。

　　“今天就到这吧，不走了。”
　　厄威克翅膀一收，跳了下来，连自己手上的绳子都消了去，独剩下捆着欧斐特的那段仍旧在那儿绑着。

　　他不知从哪儿掏出来根小木棍，乌木的，雕着细致的花纹，估计是魔杖之类的东西。念叨了两句什么，往欧斐特身上一指，一道红色光束砰的在欧斐特身体上炸开。

　　“这是什么？”欧斐特动了动胳膊，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你就在这儿待着，我去找点吃的。”
　　随后厄威克把棍子随便往地上一插，轻飘飘的转身离去。“5米之内，离开三分钟断手，十分钟断腿，半小时心脏爆裂，你看着办吧。”

　　……真狠，看着厄威克扑棱着翅膀离去的背影，欧斐特随地找了个半截的老树桩坐下，气得牙直痒痒。
　　敢让我逮到机会，非得把你翅膀薅秃噜毛揪下来做盐焗不可。

　　“你为什么坐我爷爷……”
　　兴许是气昏了头，他竟然出现了幻听，一道尖细又极其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傻大个！你为什么坐我爷爷身上！”
　　似乎是见欧斐特没什么反应，第二次，那个声音明显提高了音量。
　　这可让人无法忽视，绝不是幻听。

　　……谁坐着他爷爷了？！欧斐特颇为嫌弃地弹起了身。

　　嘭——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小腿上，他腿一疼，低头往下看。

　　正在撞他腿的东西主体是一截比他大腿粗不了多少的小木藤，还没他膝盖高。更细的树枝缠绕着拧成几股，勉强撑当着它的胳膊和腿，显得格外滑稽。

　　欧斐特探究地蹲下身。

　　说它是树精又太过粗糙，树精通常也是以人形外貌示人，虽然矮得就没超过一米的，皮肤还不是黄就是绿，但至少也是个人形。哪里像它，长的这么……随便。

　　于是，欧斐特扭着手腕，姿势极为扭曲的屈起手指，蹦——，在它大概是脑门的位置一弹，那小东西砰得失去平衡仰面倒地，还跟着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

　　滚完了也不起来，就地就挣扎着吱吱哇哇哭了起来。

　　……嗯，就智商和战斗力也不像是树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