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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烫手的圣旨 ...

  •   第二日晨起,西北王府闭门谢客,江落玉百无聊赖的坐在新修缮好的凉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池塘里的赤色锦鲤。

      从她到京城至今日已近一月,秋意渐浓,这府里的一切在她们一行人到达之前都被人翻新过,青砖黛瓦,绕水枝芽,这偌大的府邸,倒还真是个关人的好地方。

      昨夜回来之后,她又将京中之事全都梳理了一遍,与阿林将京中部署又重新规划了一下,一大早便派阿林出门办事去了,最主要的是将近日的事全都告知她阿娘,万一日后生变,西北择凉城也不至于全无准备。

      不过最主要的,有阿林在前面挡着,刘夫子能相信她昨天真的是去干正事儿了!!!

      今早刚起看到刘夫子那张黑炭似的脸,江落玉心里吓得直打颤,果不其然,那老头就跟他手里的戒尺一样不近人情,再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罚她抄那么多遍书做什么!?

      不过近几日她是再不适宜外出了,一是她手臂受了伤,不能叫旁人看出来,二是她前几日张扬的过了头,如今这水面好不容易被搅起了一丝波纹,她还是安静一点为好,其他的,可以从暗处慢慢窥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这边正跟这儿伤春悲秋呢,那边王府正门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圣旨到——”

      一个身形消瘦,面相刻薄的太监被好礼以待迎进了西北王府的大门,待到江落玉到了前厅之后便开始宣旨,江落玉一脸不耐,但还是无可奈何的跪下,太监尖细的嗓子刺得她耳膜一阵发疼。

      内容无非就是今上感念她从西北不远万里而来,舟车劳顿,前几日又落水受凉,朕甚是关心云云,又赐了一大堆的东西。

      她刚到京城那日,这小皇帝也是这般的阵仗。

      那太监宣完旨又笑眯眯的将她扶起来,一阵嘘寒问暖。

      “世子殿下受了风寒,近日恢复的可还好?”

      “劳高公公挂心,一切都好。”

      江落玉亦是眯着眼笑,一番回答滴水不漏,与那高公公相互端着礼。

      这一番景象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大一小两个狐狸在那相互周旋,将獠牙藏起来,却又彼此惦记着对方手中的猎物。

      高公公走之前曾与江落玉留了句,“殿下他日若身子大好了,可进宫与陛下一叙,当年西北老王爷与先帝共谋江山,这份情谊,便是到了陛下这里,也不曾忘怀啊。”说完,又搭着江落玉的手臂来了句:“陛下,也很挂念世子殿下。”

      江落玉笑着应承了下来。

      好不容易将这老狐狸送走,江落玉松了一大口气,跟不知是敌是友的人打交道,还真是累人啊。

      然而还没等她这口气全放下来,便被刘夫子叫到了内室中。

      江落玉恭敬地行了一礼,可刘夫子的脸色却不大好。

      “皇帝赐下来的东西不对。”

      ……

      皇帝赐下来的东西不对,江落玉又对着圣旨亲自查了一遍,是不对,圣旨上的东西一个不少,那这不对在哪里呢,是东西多了,多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

      江落玉又拿银针挨个试了试,没毒,确实是金创药,治刀伤的,在西北长大,她没少见人用过这东西,她自己也用过。

      “可问题在于,她是落水受了风寒,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而这药也不在御赐之物中,分明是有人偷偷加上去的。”刘夫子拧着眉,对刚回来的江林解释道。

      皇帝被摄政王的人看得牢牢的,就算消息真的神通广大到了她昨夜在挽月楼外受了刀伤,也不会今日就宣了圣旨,将这药夹在补品中偷偷送来,江落玉还不觉得自己真的多了个这么蠢的猪队友。

      如果不是皇帝送的,那么胆子大到敢明目张胆的在皇帝赐的东西中动手脚,并且有能力这么做的人就很好猜了。

      只有一个,摄政王。

      江落玉的脸色不大好,刘夫子的脸色也很沉,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因为这几瓶小小的金创药陷入了凝滞。

      昨夜江落玉受伤时,旁边只有挽月楼的人看见了,可都挽月楼是左钰的人,决不可能将消息透露到摄政王那里。

      那这金创药究竟是怎么来的?

      江落玉拧眉思索着,这问题一时之间竟无从解答,她不断回想这这几日的事情,细细思索着,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突然,江落玉站起身来,她想到了,昨夜江林将挽月楼的暗卫引走之后,那个黑衣人曾经扶着一个腿伤的人进了挽月楼,如此一来,昨夜与齐王的人打斗的就是挽月楼的暗卫了。

      江林见殿下突然站了起来,脑中一闪,分明是也想到了什么。

      江落玉将心中猜想告诉了江林与刘夫子。

      “摄政王将这金创药明目张胆地放在这,是在试探我们。”

      “看来,他还不知道昨夜截了他东西的人到底是谁。”

      江林与刘夫子也赞成她的想法,江林皱眉问道:“皇城脚下杀人,又明目张胆地将手伸到皇帝身边,这摄政王也太无法无天了。”

      刘夫子沉默了许久,听到江林的话,冷哼一声,道:“摄政王在朝中一手遮天,陛下不过亲政三年,根基不稳,这三年,说是亲政,众臣也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将政事交到摄政王手里罢了。”

      江落玉不语,的确如此,皇帝与摄政王之间这一层窗户纸还没撕破,主要也是因为摄政王在朝中党羽太多,陛下无力抗衡罢了。

      而她此时来到京城,势必要在陛下和摄政王之间做个选择,也代表着西北王府的决定。

      可西北王府,必然是要向着陛下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左钰。

      刘夫子瞧着江落玉的脸色,开口道:“摄政王此举,既是试探,也是逼迫,刘掌柜的事,他不信殿下全无所知。”

      刘夫子将壶中早已凉了的茶沏给江落玉,道:“其实昨夜的事就如同此茶,事过便已茶凉,而这茶是谁沏的,并不重要,昨夜截那名录的人是不是殿下的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此刻要如何做。”

      “先生的意思,此事落玉该作何应对?”

      “摄政王前几日刚刚在朝中设计,将左钰逼到江南,此刻在朝中已无人能制衡,殿下此时,唯有顺其道而行之,否则在京中如履薄冰。”

      摄政王当初以祭天之礼为由将她这年少的世子诓来,就颇有质子之意,若西北王府选择助他成事还好,若选择了陛下,那她在这京中就很可能成为她父王的掣肘。

      看来,此时就只有假意投诚这一条路了。

      江落玉抿了口茶,茶凉之后苦涩更甚,苦得江落玉直皱眉,无奈道:“看来这齐王府,我是必须要提前走一趟了。”

      刘夫子直视着江落玉道:“殿下不仅要走,还要将殿下胳膊上的伤叫摄政王知晓。”

      江落玉心下了然,看来昨天那小姑娘,倒是无形之中帮了她一个忙,毕竟,再没有什么是比和左钰不和更有诚意的投名状了。

      刘夫子离开之后,江落玉就命人往齐王府投了拜帖。

      “走吧,阿林!”

      江林疑惑道:“现在就去吗,殿下?送拜帖的小厮还没回来,这礼也没……”

      江落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当然知道不能现在就去齐王府了,我是让你换身衣服,陪我去找纤纤。”

      说着又扯到了小臂上的伤口,疼得她直皱眉,说道:“我也有几日没见到纤纤了,她必然想我想得紧,若是知道我受伤没告诉她,她知道了,日后必然是要怪我的!我此时去见她,也好叫她心疼心疼我”

      江林冷眼瞧着自家的殿下,将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若不是他从小就见江落玉用这招贿赂王妃身边的奴婢,他此刻都要信了。

      直到王妃身边的奴婢换了一批又一批,江落玉凭着这张小白脸都没碰到钉子,也不知道是伤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江落玉看到阿林这嫌弃的样子就知他是不信,她笑眯眯地对着江林道:“阿林,你可是不信我对纤纤的一片真心?”

      江林浑身都抖了一抖,也假笑着回道:“殿下真心,天地可鉴,阿林怎么敢不信?”

      江落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江林:……

      江林:您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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