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之欢》意尘

3、给谁一个教训

　　江落玉病倒了，阿林搬出了城南的刘夫子，这才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休养。

　　西北王府闭门谢客，皇帝也听闻了此事，一道口谕下来让她好好养着，中秋家宴要是赶不上就不用来了。

　　江落玉腹诽这小皇帝还真是贴心，不过这避而不见安的是什么心她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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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王府夜夜的笙歌这两日总算是歇着了，可另一边的花楼里却热闹了起来。

　　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四楼都卯足了劲要热闹一番，花了大价钱来张罗布置。

　　弗欢向来不管这些事，奈何蒋妈妈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双小短腿成天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老死婆子，跟我争，我呸！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弗欢玉指纤纤抬起，漫不经心地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地说到：“妈妈，您可歇歇吧，绕得我头痛。”

　　蒋妈妈一惊：“哎呦，我的乖宝，头怎疼了，快给妈妈看看！”

　　说着就往弗欢头上扒去。

　　弗欢：……

　　弗欢无奈一笑，柔弱道：“妈妈我累了，先去歇着了，您慢慢忙吧。”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溜得飞快，蒋妈妈一愣，但很快就安慰自己，自己拉扯大的崽怎么会嫌弃自己呢，恩，不可能，然后就又去忙活去了。

　　弗欢领着霏儿回了屋子里，揉了揉眉心，坐在妆台前，开始思索着今晚画个什么样的妆容。

　　这时霏儿却开口了，面上表情不是那么轻松，问道：“小姐今晚可是要早些歇着了？”

　　弗欢闻言看向霏儿，一面调笑答道：“怎地，我歇着了你就要偷懒了是吧？”

　　一面起身将门窗关好，才又坐回了妆台前。

　　霏儿悄声往弗欢身边靠近了一些，弗欢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是老师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霏儿答道：“时间太紧，小六那里没说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大人好像一时不察，着了齐王的道，要被调往江南那边处理灾情。”

　　弗欢闻言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老师现在在哪儿？”

　　“大人已于昨日辰时领旨出发了，现下应该到了宣城了。”

　　“什么！”弗欢一惊，竟然走得这么快。

　　“不过大人走前曾将一应事项交待给了刘管家，我今日去见小六时她跟我说要小姐定个日子去寻她。”

　　弗欢稍微放心了点，看来老师走时并非全无把握，若是以退为进……齐王那边最近逼得太紧了，自己要好好谋划一下，如何安全地跟刘管家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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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蒋妈妈的大嗓门：“弗欢呐，快出来，相王殿下过来了，在厢房等你呢。”

　　弗欢闻言松了口气，高声答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话毕，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妆容也还过得去，去里间换了身衣服，命霏儿将琴抱着，开门往厢房走。

　　在挽月楼最里面的一间厢房内，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腰间一枚纹麟美玉，身后站着位随从。

　　男子约莫三四十的年纪，长得斯文儒雅，模样很是干净，正安安静静地品着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等着什么大儒，要与人畅谈文史时事。

　　弗欢与霏儿屈身行了一礼，相王点了点头。

　　“弗欢姑娘坐下便是。”相王面上一派儒雅的笑，一挥手，身后的随从和霏儿都退了下去。

　　将琴放置在面前的软凳上，弗欢这才慢吞吞坐了下去，听闻相王的之后微微福身：“多谢殿下。”

　　相王笑意不变：“许久未见，弗欢姑娘近来可好？”

　　“回殿下，一切安好。”

　　“如此便好，我引弗欢姑娘为知己，若弗欢姑娘不好，本王也食不下咽，彻夜难安啊。”

　　弗欢听着这老男人在这恶心她，心中暗暗翻起了白眼，同时又多了几分警惕。

　　相王此时来找她，时机不可谓不巧妙，按理说这些亲王最关注的此刻应该是西北王世子回京和齐王的动作，这相王却有闲情逸致到她这来听曲，还恰恰赶在老师刚刚前往江南的时候，弗欢不得不多留个心眼，相王可不是什么混不吝的王爷，此人在朝中也有着不小的势力。

　　心里过了几番，面上却不显，依着这王爷的要求，手下开始了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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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落玉已经在房中转了几十圈了，整个人急得不行，奈何刘夫子就在门外坐着。

　　马上要到中秋了，这一告病之后，那她的中秋宫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了，届时她亲自去闲花楼找纤纤，只要隐蔽一点，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现在麻烦的是那姓韩的，他觊觎纤纤已久，到时候认出了自己，自己肯定会被他揪小辫子的，不行，她得去打探打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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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落玉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从刘夫子那逃出来，这刘夫子可不是一般的夫子，江落玉之所以这么怕他，是因为这刘夫子当年是她娘的故友，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京南做了二十年的教书匠，偏偏她娘还对他敬重的不行。

　　江落玉幼时曾经见过他，顽闹时被他教训过几次，对这位刘夫子的糟心程度可谓是记忆犹新。

　　江林去了赵挺那里，江落玉又是偷偷逃出来的，因此身边也没带随从，只有她一个人在漫无目的闲逛。

　　说要去打探消息吧，那韩六又被他爹禁足，这侍郎府可不是那么好溜进去的，要是江林在这儿倒是可以让他去办，她自己？还是算了吧。

　　现在去纤纤那里，她又受了点风寒，还没好全呢，可不能过了病气给纤纤。

　　那去哪儿呢？

　　“公子，一个人吗？”

　　这声音柔媚入骨，听得人心都酥了一半，江落玉正愁往哪去呢，被这声音吓得一抬头，才发现她是不知不觉走到了挽月楼的门前了。

　　面前还有个长得颇为娇嫩的姑娘正眼波如水的望着她，她冲那姑娘一笑，手就搭上了人家的肩膀，调笑声不断，带着人往里走了，活像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

　　进到厅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江落玉已和那姑娘熟悉的不行，三言两语就讨得那姑娘的笑声止也止不住。

　　“公子这小嘴怕是抹了新采的蜜，甜到奴家心里去了！”

　　江落玉嬉笑着楼着那女子：“媚儿姐姐说的什么话，我江越可从不说假话，媚儿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方才我见了就喜欢，这才跟姐姐进来的。”

　　媚儿止不住的笑，刚要拉着江落玉起身，就听江落玉的话声还在继续，“媚儿姐姐想必就是这挽月楼的花魁吧，姐姐既长得这般好看，怎的不去雅间等人呢，在外面遭这太阳晒着？”

　　媚儿听这话身体微微一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公子真会说笑，这挽月楼第一的名号扣在奴家身上，真是折煞了。”

　　江落玉还待再说些什么，只听到旁边一位雅客高声说道：“兄台怕还是第一次来吧，竟都没听说过弗欢姑娘的名号吗？”

　　江落玉“仿佛”来了兴致，开始打听起来：“不知这弗欢姑娘又是何许人也？”话毕稍稍一停，又语似天真地问了句：“很漂亮吗？”

　　那一身花花绿绿的公子似乎被激起了兴致，当下推开了怀中抱着的美人，开始与江落玉高谈阔论起来。

　　“说到这四楼中最漂亮的，那可真是非我们弗欢姑娘莫属，你是不知道，去年中秋的时候我曾远远一见，弗欢戴着一层薄纱……”

　　这人越说越激动，江落玉是越听越奇怪：“兄台且慢，可是你都没见过她长啥样，你如何知道她貌比天仙呢？”

　　那人听了冷冷一笑：“庸俗，即使一面未见，可我从弗欢姑娘的眼神中就知她人美心善，大过这世间任何女子！”

　　好家伙，江落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人美心善这四个字形容一青楼女子，又看着这老哥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沉默了。

　　不过她只沉默了一会儿，就推开了身上的媚儿，那不留情的样子倒是和刚才那公子一般无二，不过她刚要起身就被身上的媚儿拦下了。

　　“公子，你要去哪儿？”媚儿似乎一点也不诧异江落玉无情的动作，又趴在了她身上娇娇柔柔的问着她。

　　江落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身上的没骨头似的人，一脸理所应当的来了一句：“去找你们妈妈啊，看看这弗欢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说完，又昂首挺胸的补充了一句“小爷我有的是钱。”

　　媚儿听了这话倒也不说什么，只又斟了杯酒在杯中，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这才慢悠悠说到：“公子，弗欢，可不是一般人动得起的。”

　　“怎么说？”

　　媚儿低头在江落玉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江落玉脸色诧异，又看了看身边无动于衷的老哥，这才缓缓又将身子重新斜靠了回去。

　　相王嘛，逛花楼逛得这般高调，搞得这花街柳巷人尽皆知，比自己还狂妄，是个人物啊。

　　江落玉这般想着，倒是对弗欢的敌意浓了许多，这女子应是借着相王的势欺负纤纤，她得找时间，给这女子一个教训。

　　至于相王那里，应该总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跟西北王府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