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十一凉

14、十四，裂痕（一）

　　慕容牵起他的手，紧紧的握住，言语里透着无法言喻的悲凉：“正如你无法背弃殷家一样，我也无法背弃我的父亲——无论如何，宁家都是我的家，宁府里住着的是我的亲人。这趟出来的时候我便已对不起父亲，如今，倘若你凭借我给你的消息反攻宁家，我就真的是离宗灭祖的千古罪人了。”
　　殷容亦将她的手握紧，握的牢牢的，仿佛这一生都不想再放开。“我知道你的苦……只是……”想起她那一句“我已经不是宁家的人”，便只觉心痛。他无法想象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被逐出家门，然而千里相随，她对他的这份情意之深，是他用尽毕生心力亦无法偿还。
　　慕容心里自是难过，却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胸臆间的苦楚：“殷容，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我们远远地逃掉，到一个远离是非恩怨的地方去，好不好？”
　　“走？为什么要走？”一直沉默不语的水无痕却突然开了口，语调尖刻：“你难道要公子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陷害殷家？”
　　一语既出，两人的脸色均是惨白如纸！
　　慕容紧咬了嘴唇，舌尖漫开一阵腥甜，仿佛在提醒着她——她和殷容之间相隔的，将会是一道鲜血染就的、不可逾越的藩篱。
　　“你给我闭嘴！”被说到痛处，一向温和的殷容也忍不住发了火。他虽然年轻，却也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其中利害关系，他自是知晓。皇位之争本就残酷，拥立诸王臣子们也无疑是拿身家性命做了赌注，赢了，便是上佑先祖，下荫子孙，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而一旦输了，便是轻则丢官夺爵，重则祸及九族。此次长嫡之争，无论哪一方获胜，另一方都必将万劫不复。即便如此，他却是无法对殷家有难而坐视不理……殷家，也是他的家啊！
　　殷宁两家任何一家出了事，我们都永远都无法原谅对方——那个时侯，我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慕容缓缓地蹲了下去，额头抵着他的膝盖——殷容，你知不知道，离开宁家的之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慕容……”殷容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只觉直面发八方的寒意如潮水般涌来。他沉思了许久，终艰难地吐出六个字：“你容我想想罢。”

　　此刻，千里之外的京城一片萧瑟景象。
　　自康德帝病危以来，皇后安氏及国舅安定康，左丞相洛于纯联名上书，请求“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废黜长子熙和太子之位，改立二皇子熙明为储君。消息一出，重朝臣迅速地分作两派，一派立长，一派立嫡，吵的不可开交。
　　也是可笑，老皇帝来没来得及咽气，满朝臣子却已张罗着排队选位、另立新主。
　　而在此次的大背景之下，卸职在家的殷老将军不顾众人阻拦，身着康德帝御赐的黄金盔甲闯入朝堂，怒斥安定康图谋不轨，并打出“立长贤，诛奸佞”的旗号，坚决拥护大皇子继承大统。
　　与此一来，殷家无疑成为立嫡一派的眼中钉，肉中刺，弹劾殷家军的折子雪片般从全国各地飞来，而幸得殷老将军在军中德高望重，又有大皇子和右丞相许句安从中周旋，硬是将所有谤文的压了下来。
　　随着时间推移，双方势力在对峙中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