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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所罗门·格兰迪在星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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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三夜晚的月亮不太圆,星光不甚明,云有两三朵,但比起其他日子来说已经十分不错了。
这被浓雾与薄雨包裹的城市似乎天生与阳光绝缘,两个半月,七十五天,长到足够让他忘记天空原本的模样。
「现在回去还能睡满六小时。」东岳在心中默默计算,七点起床,吃点早餐,处理一下报告,九点刚好上课。
离开便利店苍白的照明,东岳独自走在午夜的大街上,老旧的街灯在闪烁了四秒后宣告终结,整条路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朦胧洒落。东岳并不怕黑,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再亮一些。
「哒、哒、哒……」昏暗的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东岳眯起眼试图看清处些,在银灰色的背景中好像有个人在跳舞……
「Now someone else is holding you the way I did then...」六零年代歌曲从漏音的耳机中探头,在丝丝的杂音下男歌手正确且清晰的發音突兀的飘盪于秋夜中。耳机的主人随着旋律踏着节奏,似乎没有意识到半夜扰民的问题,自顾自地摆动着身躯。
「So I\\\'ll never, no I\\\'ll never, never dance again...」浅色的纱质长裙在黯淡的光线下从灰色的阴影中飘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纯白的圆弧,在视野断裂处隐没。宛若昙花般,破碎而美丽,于短暂的盛开后,在不为人知时消散于指尖。
「Oh I\\\'ve danced with others just to show I don\\\'t care...」八音盒上的人偶微低着头高举左手,以被魔术师吻过的手指玩弄着月光,银色的光线灵巧的跃动于指尖,在地面撒下黑影。
「But my arms discovered that the thrill wasn\\\'t there...」惨白的右手轻轻抚过同样苍白的面容、双脣,在腰间展示般画过优美的曲线。
「So I\\\'ll never, no I\\\'ll never, never dance again...」一曲终了,白色的舞者缓缓扬起头颅,像隻濒死的天鹅在猎人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颈脖,最后一次仰望天空。
「咳。」舞者转头漫不经心撇向噪音源头,除了对被打断的不满外看不出其他情绪。「他」似乎对于观众的出现并不讶异,又或许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在乎。
根据东岳对其的认知,他猜测后者才是正确答案。虽然画着淡妆戴着假髮以及……裙子,但在这不算短的时间内就着昏暗的光线他还是认出了舞者的身分,尤其看到眼角下方标誌性的泪痣后,五官更是越看越熟悉。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他绝不想出声打断让自己陷入尴尬,但这是通往宿舍的必经之路。考虑到平时室友两点钟才回去的习惯,他是绝不可能在这裡站两小时的。
伍越歪头盯着东岳,似乎在思考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不过很快就放弃了,「你怎麽在这」
「做『我们』的报告。」东岳强调道,虽然早就知道对方不会帮忙,但为此熬夜作业也难以令他有太好的口气。
伍越耸肩,没有丝毫愧疚与尴尬,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你需要帮助吗」回程的路上东岳迟疑的问道。
「怎麽你也觉得喜欢穿裙子是一种病还是怕我半夜爬到你床上」伍越嗤笑道,「收收你的圣母心,我很好。」
「你好像误会了什麽,我所谓帮助是指半夜扰民的部分。」
「如果你想跳舞,那就必须跳。」伍越扬起嘴角,同路人的反唇相讥没有影响他愉快的心情,「否则就永远不会跳。」
「在半夜的马路」
「难不成要在白天」面对对方裡所单然的态度,东岳话头一噎,一时间也不知怎麽反驳。
「美丽的东西就该一直美好下去,即使是丑陋的画像也无损他的光辉。」伍越似是而非的解释。性格恶劣的舞者偏头微笑,他们已经离开了路灯坏掉的街道,橙橘色的灯光打在那张因化妆而显得精緻的脸上,恍惚间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随着脚步移动,及肩的假髮不怎麽安分的落了一束髮丝于眉间,调笑的双眼中光线恍若金色的游鱼闪动。
你也觉得很好看。伍越裂开嘴,无声地做出口型。
东岳无法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