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五章（下）问红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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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颜不记得是怎样回到司徒家的，心里面把每件事想了很多便，爱或恨都不再有绝对的定义那么简单。
抬眼望，朝朝暮暮，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慕颜一时有些眩晕，恍然若已过了轮回。
“逆子，你给我跪下！”司徒远一脸怒气，无论如何也不能饶他愧对他人。
这一路江湖路走来，司徒歆已经不是一怒之下抛下一切离家出走的大少爷，责任于男人，千般重。
“你如此做，要人家女孩如何做人？！”愤怒下司徒远一掌劈下去，司徒歆不避不闪，硬生生接下父亲七分功力的一掌，喉咙里涌满甜甜腻腻粘稠的液体，一咬牙，咽下，肠子里从来没有这么多鲜血在摇荡。
细细的一丝鲜血还是忍不住，从嘴角缓缓地留下。
司徒远没有想到儿子是甘心认罚，除了暗自感叹浪迹天涯提高了他的功力以外，更觉得司徒歆是无声的示威，硬撑就是反抗。第二掌又迎面辟了下去。
“不要！”慕颜顾不得长幼之分，飞扑过去，将司徒歆护在身下，什么都不顾，只要他不受伤害就好，一如当日被司徒歆护在身后一样。
“他身上还有伤，不要再伤他！”慕颜顾不得那许多，紧搂住司徒歆，打算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抵挡武林盟主运满九分功力的一掌。
司徒歆意识清醒下第一次与慕颜这么近。她的长发压在自己脸上，柔柔的，好温暖。被她紧搂在怀里，听得见她的心跳。
两个暧昧的人如此亲近，应该气血上涌、心跳加快。而司徒歆感觉的到，两个人的心跳都那么平稳，那么安定，一切天经地意到普通。
司徒歆仿佛忽然懂得了什么叫归宿，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也不怕了！
这世界上也许只有司徒远如此深内力的一掌劈出去，还能中途撤回掌力，就算这样，掌风依然打到了毫无机会运功抵挡的慕颜。
血从嘴中喷出，溅到司徒歆颈上，温热的，还带着慕颜的温度。慕颜微微抬头，两个嘴角带血的人相视而笑，彼此心意相通，忽然生死不重要，天上人间，永不弃。
燕长风看着慕颜痴醉，眼神却堕入黯然。眼前的人儿，不论天堂地狱，都是司徒歆与南宫慕颜，从来没有燕长风。
司徒远怒气消了，长叹一口气，“你们起来吧。”
司徒歆运功，轻松震断了绳索，要不是甘心被缚，那根绳子绑得住司徒歆呢？
司徒歆轻轻伸手抚掉了慕颜嘴角的血，眼里满是心痛，柔声问，“疼吗？”
慕颜缓缓地摇头，眼中的情意是“我心里疼，因为舍不得你受伤。”
司徒远清了清喉咙，示意两个人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司徒伯伯，那么那个‘未婚妻’又是谁呢？”慕颜脸红的发烫，急忙说些其它事，“司徒歆应该负荆请罪，求她原谅；还要尽全力弥补对她的伤害！”慕颜所说一切都是发自真心，且不说是为了司徒歆，本身也是情理道义。
“唉，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司徒远明白慕颜有道理，最重要的是弥补她，而现在到哪里去找那个女孩呢？
“十年前两家断了音讯，我想尽办法四处打听，最近才得知，八年前她家没落，四处恶霸欺侮。她父亲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她母亲也殉了情……”
心底轻轻叹，可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来唏嘘？
慕颜心里有不明状的愧疚，心痛这个不曾谋面的女子，没有人护着她，没有人照顾她，没有人心里想念着她，她一个人要如何撑着自己不堕地？！
虽然司徒歆的逃婚不是造成她已然悲剧的原因，虽然司徒歆无意伤害，虽然他不是为了慕颜逃婚，但是慕颜觉得自己的爱是建立在那个女子的伤痛上，幸福得有罪。
司徒歆的心里却想着慕颜，默默许诺，一生人，都要护着她，不要让她经历任何的伤，不要见她眼泪向下垂。
真英雄就是用血肉之躯扛住刀枪如雨、怀抱里依然给心爱的人一个温情的世外桃源；比如司徒歆。
而大丈夫却是默默地守护，时刻把她记挂在心头，又不必让她知晓的心爱；危急的第一时刻，却可以毫不求一个结局地用自己的命换她安平；比如燕长风。
不论是争取还是后退，起码有一个人可以赌上一切去守护、起码还有一个人值得放手去成全。也许比起不弃，转身离开更容易。
“那女子听说流落了风尘，也许在沁城……”
“司徒伯伯，请恕慕颜不知礼数，请教您一件事。”慕颜心里忽然有不放心，眉头轻锁，却没有人想到她心中捉摸地是什么。
“说”
“司徒伯伯，司徒家是武林第一大家族，您真的不在乎她风尘中人的身世吗？不在乎世人的言语污了名誉吗？”
“我司徒家满门刚烈，只知言而有信、不负他人，何故理会流言蜚语？只是这个逆子…坏了司徒家名声！”司徒远说道此仍不忘司徒歆的所为。
“司徒伯伯您说沁城？”慕颜心里有哀愁，没有力气在辨明什么，打断司徒远的教训，“我们在沁城有很要好的朋友，您不妨说说那女子的特征，他们定会找到她的。”拜托琉霄阁的迁堂主找个女子还找不到吗？！
“我有哪里见过她，只知她肩上有新月似的胎记。”
“什么？！可是朱砂胎记？！”慕颜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正是。慕颜你怎么知道的？”
慕颜轻轻转向司徒歆，脸上似笑非笑，轻轻叹了口气，“唉，你可是错过了一个绝世美女呀。”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不理解慕颜为何突然揶揄起司徒歆。
“夜澜姐姐漂亮吗？你喜欢她吗？”司徒歆的脸红的发紫，慕颜何时才能结束这种莫名其妙地发问呀。
“迁夜澜被传是倾城倾国的美女，自然很漂亮。”燕长风清淡地说。
“那你说拿迁夜澜换南宫慕颜值吗？”慕颜一脸严肃地向燕长风发问，嘴角最终忍不住顽皮地上翘。
“什么？？？！！！”司徒歆惊诧，“那女子是迁夜澜？？？！！！”
“怎么，觉得亏了？！”慕颜厥起嘴，仿佛小女孩赌气一般，司徒歆的心都要因为宠爱溶了，而燕长风却温情地迷醉。
“你又如何知道？”司徒远更关注是那女子，或者说，迁夜澜。
“她受罚时我曾经给她上过药，当时还好惊异她的胎记呢。”慕颜正色道，面对司徒远，不敢玩笑游戏，“司徒伯伯，这你可在不用担心了。夜澜姐姐很好，流落风尘什么的都是表象，她其实是琉霄阁四大堂主之一呢。其实就算司徒歆不逃婚，夜澜姐姐也不会遵守的。人家可是有个暗夜守护神的！”慕颜想到夜澜和姬旒殇，忍不住嘴角带笑，这两个明明般配的人却宁可如此静静地相随。
……
正午的太阳，金灿灿却带着绝情。烈日下只有一个男子舞剑，长发束起、眉宇间有冷峻。男子的剑气霸气十足，足以动四方。
风过处，梨花似雪飞舞，本是浪漫温柔至无骨的柔，却因为这男子的至刚气质而渲染了壮烈的悲情，似乎，有些事，真的是命运。
花非花落，趁着遒劲有力的剑舞，刚强的美中有孤独。这和谐突然被打破，一个女子慌张的闯入画面。
男子的剑太刚烈，闯入的人难免被剑气所伤。闯入的女子不避让，似是迎着剑道而去。男子看清来者的面容，硬生生地将这一剑收回，女子滢蓝色的湖袖依然被斩断，手臂上一道血印缓缓溢出，而男子似乎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如此收发自如的功力已然得了司徒远真传。
“慕颜！”男子心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要替她拭去血迹，却最终只是站在那里，因为记得要成全。
“燕大哥….”慕颜看着燕长风，突然泣不成声，讲不出说话。
“怎么了？！”燕长风惊讶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慕颜，果然哭态也美到极至，令人怜惜欲拥她入怀温暖她不哭。只是，这是怎么了？！
慕颜想要号啕大哭，却因为心里的倔强，把委屈都化作决裂。
“我要回南宫府了，请你替我向南宫伯伯辞行。”
“什么？！”迎战千军万马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燕大侠忽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惊慌。心里从未想过得到，却也不敢设想别离。只是看着她过得好，默默地守护就安心，可是千山万水要如何护着她？！
“为什么？！木芳城哪里不好吗？！……司徒歆知道吗？”不舍得她离开，终了，却做不到求她留下。
“……我走了。”慕颜答非所问地落荒而逃。
燕长风依然站在那里，眼里尽是那个华丽的背影，忽然仰天喷出鲜血。原来为了不伤及慕颜，燕长风硬把那一剑的功力尽数打到自己身上，却忍着不愿令她觉得抱歉。而此时，最痛的是他的心，仿佛抽干了所有的血液。
……
“陈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换掉血衣的燕长风脸色惨白的吓人，武艺超群的他也只能够被自己伤的这么重。即使心痛至狂，却永远冷静，这就是燕大侠吧？
“老奴不知”老态龙钟的司徒家管家躬身道歉，他看着司徒远长大，继承家业，名扬四海，又看着司徒歆“胡作非为”地败家。司徒家上下四百口，无不尊称他一声陈公，而他自己却始终谦恭。
燕长风无奈，陈公缓缓地开口，“不过老奴倒是知道一些别的事情。昨天酉时三刻，少主接到了蝴蝶姬的字条，就去了牡丹园，一夜未归；今天早上辰时五刻，南宫四小姐也收到了蝴蝶姬的口信，就匆匆出去了，巳时一刻就辞行回家了。而且今天，牡丹园被一个据说穿着华美惊人的女子砸了……”
陈公既然能够将这武林第一大家管理的井井有条，自然有过人的高明。看似愚钝，心中却把事事看得透彻如明镜，大智若愚地道明玄机。
原来关键就在牡丹园。
“老奴还知道，现在街上风言风语传得厉害。”
燕长风自然懂得，陈公开口说的话绝不是流言蜚语那般简单，一定有隐逸。
“陈公您请讲。”
“巷言传：少主人迷恋蝴蝶姬，霸占了她还赶她出家门，最终逼良为娼，又逃走。现在少主返回木芳城，又继续纠缠她，逼她作情人。”
“谬言！”燕长风怒道，惨白的脸上有血色。
“可是谣言有证据，今天很多人都看到一个女子闯入牡丹园里蝴蝶姬的屋子，很多人都看见少主和蝴蝶姬同床而眠，都看见了那个女子大怒掀了牡丹园的招牌。”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其实以慕颜的性格一怒之下放火烧了木芳城都可能，何况只是掀了一个小小的牡丹园呢。
“长风，你可有看到慕颜？！”司徒歆在最恰当的时候闯入，燕长风迎面一拳打在他脸上。
司徒歆不还手，只是重复了一句，“慕颜呢？”
“慕颜已经回去玄武城了！”恢复理智的燕长风冷淡地讲，“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兄弟就是再同亨，也会相信一切有隐情。
“我昨日受到小…蝴蝶姬的口讯，说她沦落到牡丹园。即使一切结束，我也想要对她有个交待，希望可以弥补对她的伤害，毕竟她的遭遇都是因为我的无心失。到了那里她说她很苦恼，想要从良，我自然开心，可是不知为何喝了两杯酒就醉了，再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和蝴蝶姬躺在一起，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来，慕颜就破门而入了……”
燕长风默默不语，司徒歆却转身出门。
“你干什么去？！”燕长风担心司徒歆有会冲动地作为。
“我去玄武城！”
“少主你不能去。”陈公忽然缓慢地开口，“如今人人痛恨少主人对待蝴蝶姬‘始乱终弃’，何况无论如何米已成炊，都已经有名有实。少主如果离开，只怕从此名声扫地，而且也真正成了始乱终弃，良心上也从此不得安宁！”
“为了慕颜，我可以声名狼藉，我可以忍受之后每一天自己诅咒自己的道德，”男儿汉，将声名看的比天重，而这一次为了慕颜，司徒歆竟然愿意将情谊道德抛弃，宁可接受无尽无竭的耻辱，“我宁可死都绝不负人，但是为了慕颜，我可以下地狱。不论代价是什么，我都绝不弃。”
也许别人听起来，仿佛一个浪荡无耻的人还给自己安上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只有真英雄才懂得欣赏英雄，燕长风懂得司徒歆不是那样无耻的人，他懂得司徒歆是把慕颜看得千般重。
……
“司徒歆！”赤镜城外，诗桐惊喜地尖叫，想不到碰到了故知。
“怎么一个人？！”凌晗疑惑地问，“慕颜回家了吗？”不明就里的他也从司徒歆的表情中察觉了很多。
司徒歆依然是那个风流潇洒的司徒歆，这张脸依然是原来的脸，只是仿佛丢失了人么，看起来那么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不在玄武城，我也不知道她在那里，我想也许能在这里找到她。”
“正好我们也要进城。”凌晗和诗桐都是体贴的人，懂得什么都不要问。
我已经走过那么多个城，找了你那么久，我会一直找下去，我会一定找到你！
夕阳正斜。
小乔（乔娃娃）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五章（下）问红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