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长发》南思牧原

3、救心

　　谢玲玲的家隐约有一股奇怪的发霉味道，墙上没有多余的饰物，看起来异常空旷，并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

　　虽然她已经回国一个月，但是除了寝具，沙发，家具上面都罩了一层灰白色的防尘布，如果仔细看那是上面落了一层灰。

　　由于旁侧楼房遮挡，并不算刺目的阳日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好像一幅素描图画，神秘而质朴。

　　跟谢玲玲一同踏入房门的张晓怡看到房内的构造一时竟不知何处落脚。

　　“不好意思，同学，你等我收拾一下。”谢玲玲苍白着一张枯瘦的脸，她的眼神略带歉意的看着张晓怡，语气平静又温和的说着。

　　她的身躯形本就是病态般的瘦弱无力，一着急起来，更是稳定不住，险些跌倒，好在张晓怡及时扶住了她。

　　张晓怡明白她要做什么，按理说如果是平常她会很有礼貌的告诉谢玲玲，不用麻烦。但是今天她没有，好像一旦她说了这话就很快要离开。

　　“谢老师，我来帮您吧！”

　　谢玲玲在她的帮助下，堪堪稳住身形，听到她的话只是微愣了一下，便回到答道：“好。”

　　“我真没想到会有人来看我。”谢玲玲拿起热水壶一边倒水一边说道。

　　“谢老师，我这样贸然上门，是不是有些打扰了。”

　　谢玲玲将倒好的热水送到张晓怡面前的茶几上，转身坐到张晓怡的对面，栗色长发柔顺的趴在她的肩头，显得她的面庞更加苍白瘦削。

　　她面带恬淡笑意，“没有，是你想多了，我很惊喜能有人记得我，来看我。”

　　谢玲玲的声音很轻柔平静，好像经历过岁月打磨后的淡薄，透彻。

　　张晓怡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对这话语感到莫名的心痛。从她刚进到这个空旷的房间时她就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悲凉，谢老师这样美好的人怎么会没有人记得。

　　“其实我记得你，你叫张晓怡对吗？每次上课你都在第一排，听课也是最认真的。”

　　张晓怡愣了愣，她没想到谢老师还会记得她，虽然有些羞愧但心里还是很欢喜。

　　“谢谢老师夸奖。”张晓怡不好意思的说道。

　　紧接着她又试探着问道：“老师，您还会回来给我们上课吗？”

　　其实这个问题在张晓怡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在她的心中始终有着一分期待。

　　她的眼睛整睁的大大的，眼神紧盯着面前的谢玲玲，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谢玲玲显然被这个问题问的不知所措，如果是其他人甚至是校长她都可以直言，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真诚的学生，她竟有些犹豫。

　　面前的女生眼神带着恳求让人怜惜，这让她想起曾经很多年前她也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不过也只能称之为有过，那时候她刚查出早孕，想过孩子可能是一个小公主，自己要做一个温柔的母亲，把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把时世间自己所有能给予的美好都带到她身边，决不让她忧愁半分，只是可惜孩子最终也没留住，反而成了她一生的痛。

　　她怕自己的回答会让人失望，假如她的身体还允许，她很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女生的请求而考虑继续教学，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疼痛，脱发都是次要的，主要是她现在连走路都变得困难，已经做好无声无力息死在公寓的准备，又如何去给她讲课呢？

　　想到这里她的胸口一闷，心跳也停了一拍，那种濒死感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变得习惯。

　　可面前的女生让她不由想起自己早逝的孩子，她想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也这般大了吧，或者她会不会也因为一些事用这样忧怨又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如果孩子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也会想尽全力满足孩子的愿望，可惜她不能。

　　就是这样一想她对这沉闷又变得敏感起来，因为心脏的急剧收缩，她的喘息也变得困难起来。

　　有些事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

　　一直期待答案的张晓怡很快注意到谢玲玲异样，也顾不得什么答案了，她急忙起身绕到谢玲玲身前，为她顺气。

　　看着谢玲玲不停的喘，面色由原先的苍白变得紫红，她的嘴唇颜色开始发绀，她心急如焚，如果再没有转机，她只能采取急救。

　　“床头柜，左，左边第二个，抽屉，药。”

　　虽然谢玲玲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张晓怡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打开抽屉拿到扩张大血管的药物。

　　“老师，您的药。”张晓怡早已打开了药瓶手忙脚乱也顾不上数量，倒出好几颗透明药丸，取了两粒赶忙让谢玲玲张口放到谢玲玲舌根下。

　　张晓怡见谢玲玲用了药总算稍稍放松了些，但在心里还是很紧张，她弯着腰在谢玲玲身侧，眼睛仔细观察谢玲玲的状况，好在谢玲玲呼吸开始缓和，她才真正开始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