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环之哈利寻死记》禾叶汤

4、第4章

　　于是哈利就被禁足在了斯内普的视线范围内，一步都不让离开。斯内普再没有去工作室做魔药，食物是医院的家养小精灵送过的。哈利想为自己惹的麻烦表达些歉意，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他不敢去想他有多愿意斯内普随时在他身边。又一边要暗暗责怪，究竟为什么要让他又有这依恋与安全，却不知道该怪谁。有时候他想，让世界谛听，让上帝微笑的美好确实是要以生命流逝为代价，用最深沉的痛苦来换取。

　　荆棘鸟在歌唱。

　　活着是这样痛苦，死亡成为唯一的选择。在进医院前他决心要离开。不似第一两次自-杀的徘徊与恐惧，这经过了冷静的思考；世界依旧会运行都很好，年轻的男孩也没有什么的责任——没有成家也没有父母在世，

　　男孩想有条不紊的拥抱死亡。

　　他写出了计划，安排好了后事，把重要的物品都给予了朋友——甚至改了好几版的遗书。哈利已经为自己算好了日子，日历本上被红笔圈了起来。

　　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如果不是被莫名其妙送到斯内普这里的话。

　　意外，只是意外。哈利提醒自己，他想起世界是刺骨的摄魂怪，每当清晨，就要憎恶新一日的到来。他告诉自己，美好只是短暂，绝望却是永恒，因此万万不能这样就折丧了勇气，那样还要多受许多痛苦。

　　“你的书到了，波特。”斯内普环着双臂，一脸厌弃地看着寄过来的书籍，随即撇了眼从门框里冒出来的那只毛茸茸的脑袋，随即就呵斥道，“披上你的外套再出来！看在梅林的份上。”

　　哈利一边将手伸进袖子，一面走向了斯内普。只见一踏有些破旧的的书籍被绳子像集装货物一般捆着被放在了地上，窗外吹进来的寒风将书角卷起，客厅的火光温柔地笼罩着它们。

　　“感谢邓布利多，”斯内普假笑道，一面将晚饭的餐具飘回水池，“我本来并不吝啬几个金加隆为你购置那可怜的——勉强称之为书。但既然伟大的白巫师倾情贡献他的珍宝，自然不用我献丑。”

　　哈利笑着摇头应对男人的刻薄评论，“我倒觉得旧书别有一番魅力，”蹲下身去解开上面的绳子，“打开再说吧。”

　　没有了绳子的遮盖，《安徒生童话》几个大字赫然标注在封面上。空气有一霎那的沉默，哈利有些无措地挠了挠头，“呃..”

　　这次斯内普的语调真切带上了愉悦，“我一点不意外它对你别有魅力，波特先生。”他挑起眉尖得意洋洋地靠在了窗边，揶揄道，“合适的年龄，是不是？”

　　哈利的耳尖泛起了粉红，甩了甩脑袋，手忙脚乱地将那本印着粉色小美人鱼的书本放在了一边，底下是一本同样家喻户晓的《罗密欧与朱莉亚》。青年长叹一声，“梅林，邓布利多什么时候喜欢麻瓜文学了。”

　　“实话说，”斯内普弯腰翻了翻这本莎士比亚的经典之作，“我觉得你根本不可能有耐心读完这个。”

　　“那我也不可能去读另一本。”哈利翻了翻眼睛，“我继续整天坐你旁边发呆的话，也不清楚到底谁会先疯掉。”谎言，谎言。男孩在斯内普身边就是整日整日静坐，心也跳动的厉害。

　　“随你。”斯内普撇了眼男孩，就将他留在了扶手椅上。

　　莫名滋生的不快蔓延在哈利的心头，他随着斯内普走进书房，皱了皱眉就翻开那本《罗密欧与朱莉亚》。生涩的古英语却根本留不住年轻男孩的注意力，哈利频频瞄向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斯内普却是跟座雕像埋头阅读魔药文献，全然没有感知到哈利的小动作。

　　于是，手里那剧本被翻地稀哗作响，脆弱泛黄的纸张得不到半点怜惜，优美的十四行诗拿在哈利手里装模作样地在书房来回踱步。斯内普终于忍无可忍地走到哈利面前，一把抓过书，命令道，“坐下。”

　　哈利将自己安置在窗台毛茸茸的垫子上，看着斯内普的眼睛，问道，“要做什么？”

　　斯内普没有理会，坐回书桌前。他将封面折到背后举在面前，开始朗读，“山普孙及葛莱古里各持盾剑上...”

　　斯内普的声音低沉顺滑，吐词清晰。没人会否认聆听这样的朗诵是一种享受。哪怕快乐短暂还是值得珍惜，哈利又想。男孩渐渐将自己在窗台上卷缩起来，下巴放在膝盖上，扬起脑袋听着。

　　\"山普孙：那我不管，我要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面跟男人们打架，一面对女人们也不留情面，我要她们的命。”

　　“他居然称自己杀人不眨眼而炫耀。”哈利插嘴抱怨道。

　　“安静，波特先生。”斯内普不满地瞪了眼男孩，随即继续朗读。“葛莱古里：要女人们的性命吗？山普孙：对了，女人们的性命，或是她们视同性命的童贞，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呃——”哈利厌恶的皱起了眉，“真是恶心。”

　　“闭——嘴——”斯内普声音轻而低沉，却充满威胁性，让人想起嘶嘶吐着信子的盘蛇。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男孩，将书摊开反按在桌面上，作出最后的警告。

　　“是的，先生。”哈利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就乖顺地低下了脑袋。于是世界终于安静了，斯内普就这样盯着男孩等了一会，最终重新拿起了书继续朗读。

　　被禁言的男孩闷闷地双手交叉，再次感到昏昏欲睡。他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听着。

　　“朱莉亚：恨灰中燃起了爱火融融。若是不该相识，何必相逢。昨天的仇敌，今日的情人。这场恋爱怕是要种下祸根”

　　哈利抬起了头，看着斯内普专注地面对着剧本，缓缓诵读的模样，居然是想象不出更完美的画面了。他想，我若是画家，该怎样将这样惊心动魄地美好留下，担心每一笔都可能破坏它的无暇。

　　就这样平静的，平静的，悲剧终于落幕。哈利靠在窗台嘟囔道，“他们是怎样落得这样的下场呢？”顿了顿他又回答自己道，“或许朱莉亚遵守婚约就不至于死。”

　　“爱而不得也是悲剧。”斯内普凝视着剧本喃喃。

　　“那是谁的错？是他们家族不好，延续仇恨，非要左右朱莉亚的婚约。”

　　“没有人有心要做恶人，”斯内普垂下眼帘，长袖掩盖了小臂上蜿蜒的罪恶。“罗密欧也冲动杀了人，犯了错。”

　　“就是15岁的富家少女也要被迫出嫁。”哈利撑着脑袋思索道，“这样野蛮的社会，没人能感到真正的平安。”

　　“这是时代的悲剧，”斯内普眯眼看着哈利，奇怪男孩真的会为文学作品深思。“而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悲剧。”

　　“那该怎么办？”

　　“如你所见，人类历史充满变革和战争。”斯内普将下巴抵在手背上，“而一些必要的牺牲是为了避免更多悲剧。”

　　哈利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窗外，半晌才呐呐开口，“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吗。”

　　“至少不是一个人可左右的。”斯内普说完就不再理会，他将书放进书架，居高临下地看着哈利称述道，“到睡觉时间了，波特先生。”

　　半夜，哈利像一只煎鱼一样，在床铺上翻来覆去，誓要将自己烤地外焦里嫩。灯一下就被点亮，哈利扒拉开来被子，将脑袋探了出来，只见斯内普正看着他，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地问到，“要，要不你继续读书给我听。你读的时候我还蛮想睡的。”

　　“你需要个奶嘴吗？波特先生，还是你更喜欢摇篮？”斯内普皱着眉头警告，一边怀疑自己放的安眠剂量。“明天我们有安排，如果你再不睡觉就要取消了。”

　　“什么安排？”

　　“那就只有我知道了，波特先生。”斯内普挑起眉毛，假笑道，“不过我确信取消了你会后悔的。”

　　半晌后，斯内普看着哈利那双扑扇扑扇的绿色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想听什么？”

　　“除了《罗密欧和朱莉亚》什么都好。”

　　斯内普随手拿起放在另一边那本粉色小美人鱼的故事书，开始念道，“海的女儿。”

　　“嘿！”

　　“闭——嘴——。”

　　于是世界又安静了，哈利听着童话开始打起哈欠，不久就沉沉进入梦乡。斯内普正准备起身把书放回去的时候，一张陈旧的照片掉了出来。欢乐的一家三口，女主人抱着同样绿色眸子的小婴儿，那孩子正咯咯笑着，额头上也光洁的好像牛奶布丁。而里面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男孩会成为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将会承受如此沉重的痛苦，斯内普想到，一切都还平静又幸福。

　　他站在那看了一会，轻轻将照片和童话书一起摆放在了哈利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