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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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地在大祭坛前小驻片刻，陈如酒还是顺着那台阶向高处的祠堂走去。
有十二座雕像作阻挡，阴森森地遮去了祠堂周遭大半的光明，陈如酒不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正此时，在陈如酒看不见的背后，一道粘稠的“影子”却慢慢地跟了上来……
祠堂中的供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贡品，奉的却不是佛祖，而是另一个陈如酒并不陌生的神明。
女娲。
芙蓉面妖蛇身的古神双手合十，妙目紧闭，身上的色彩俱是在漫长的岁月长河里风化消解，惟有唇珠上一点朱犹如涂了丹蔻般曜目。
陈如酒却只觉得刺眼。
在女娲像的两侧的壁画上还绘着几位说不上名字的古神，陈如酒忍不住伸手上前摸了摸，凹凸不平的石壁上似乎还写着字——
在系统的鉴别下，陈如酒喃喃念道：
“……造化之阴阳，分天下万物为善魂、恶魂。”
还未等系统解读出下一行的内容，一道阴处切过来的风刃便朝着陈如酒的背心袭来。
倘若是放在从前，陈如酒自然能够轻易躲过，奈何这副“幼时的通天碑主”的躯壳中半丝灵力也无，陈如酒下意识地向下一矮，仗着孩童的身子骨软，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过去。
【影傀。实力相当于开光初期的修者，擅织梦。】
“原来这家伙叫做影傀，”陈如酒在系统的指示下与影傀周旋，不一会儿额角便微微汗湿。
影傀以织梦为长，可面对着连光都还没开的陈阿九，就好比大象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甚至连幻境都不施展，便真刀实枪地蛮干起来。
这是通天碑主真实经历过的事，只不过陈如酒站在了一个上帝视角，知晓这名为陈阿九的女孩不仅没死，还成为了令人妖魔都忌惮的存在。
但这种熟悉感……
从闪躲的方式到步法，都带给陈如酒一种隐隐的似曾相识之感，仿佛经历这一切的不是什么“陈阿九”。
——而是她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中，陈如酒的动作便不自觉的慢了一拍，影傀巨大的镰刀划开了皮肉，陈如酒为力道所波及，狠狠地撞在了供台上，祭祀所用的贡品散落一地，夹在其中的一方竹匣也滚了下来，溅上了湿淋淋的血。
匣子上镂空的花纹为鲜血填满，勾勒出边角的轮廓。
“硌、硌……”
影傀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被什么震慑住了一般，原本应当利索落下的致命一击停顿在了半空，迟迟未落。
陈如酒识海中一片震荡，系统尖锐的机械音与救护车的警报声侵占了心神。
明黄的警戒线将事故发生的中心封锁起来，路边的镁光灯在那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也变得失色与苍白起来。
画面陡然一转，视线中手术中三个鲜红的大字暗了下来。
陈如酒听见了爷爷沙哑的声音。
“芸芸她……”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惊悸，然后是撕心裂肺的愤怒，叫嚣着快要溢出胸腔，记忆中的那个陈如酒却只是漠然地站在抱头痛哭的老人身边。
为什么要哭？
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真是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说那开车的是个有钱人家，能赔不少人命钱吧？”
“你不知道呀，是那姑娘闯了红灯，人家司机可是正常驾驶。”
“……”
“唉，真是人世无常啊……”
“可不是嘛，谁看了不落泪呢，喏，你瞧瞧那站在旁边木头人似的孩子，眼泪也不掉……都说亲生的不如亲养的熟，虽说不是她亲姐，却也供她吃供她穿，一样也没虐待过她。”
“听说她父母还离了婚，为了组建新的家庭谁都不愿意要那个女娃子……这女娃子有什么病来着，名字还挺洋气，叫阿斯什么综合征……
“就是咱常说自闭症的一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一辈子也好不了。”
“……”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陈如酒紧闭着双目，更多的鲜血从身上的伤口涌出，流向那方竹匣。
那么遥远却又那么熟悉，却与原本的记忆不同。
——究竟是为什么呢？
伴随着直接敲击键盘的声音，最后的画面定格了电脑屏幕。
陈如酒猛然清醒，却发现自己身置一片昏暗之中。
她尝试着动了动四肢，却发觉手脚俱被锁链一类的法器束缚住了。
黑暗中，忽然又两个人的声音传来。
清脆的少年音郎朗入耳：“父亲，听说神族那边的奖赏赐下来了，是真的吗？”
被称作“父亲”的那道略显油滑的声音得意洋洋地接了话茬，“是啊，陈家直系女陈阿九擅闯宗族重地，与造化玉牒残卷中的魔神结契，不仅杀死了三位元婴级别所有的神族守卫，而且戮杀神族数百位直系族人，神颜大怒，下令屠灭陈氏裔族，将陈家从四大神裔家中出名。”
“没了陈家，那四大神裔家最后一个名额就要落在……”
话音未落，昏暗的空间中先后便有灯盏亮起，陈如酒来不及闭眼，便被炫目的亮光直直照进眼眶。
“可就要落在我们左家头上了。”
左家……
在璇玑处审判上，在得知自己是通天碑主转世时，左家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到临阵倒戈，也许就要追溯到这一过节吧。
那张来历不明的字条，定然也与左家脱不了关系！
如是想着，手腕上的锁链却是缓缓受紧了些许，陈如酒眼前一黑，这具身体还没有筑基辟谷，又不知被在这阴暗的地方关了几日，水米未进，身体的机能已经下降到了最低。
那体态瘦小猥琐的中年站在离陈如酒不远处的石台下，近乎病态地望着陈如酒的双眸中的金色。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生下来就是不同的。
有生下来就是金色眼睛的先天神，他们是上古神灵的宠儿，生下来就是一块开了光的美玉，能够得到天底下最顶尖的资源和最珍贵的宝物。
而天资次一等的，若是有幸身在神族的附属宗族——神裔族，虽然得不到最好的，但只要能分到些神族剩下来一些汤汤水水，同样能造出一个又一个后天开金瞳的“后天神”。
可是，这个世界上无论是神族还是神裔族，都太少太少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只能像扑火的飞蛾一样，望着高高的油灯，明知道注定没有好下场，可万一扑灭了火，后一辈踩着前一辈焚烧下来的灰烬，爬上去，从中得到一点一点好处呢？
“爹！你快看啊，是金瞳！金瞳！”
左晁神情一时有些恍惚，直到儿子的呼唤声将他从那些不怎么美好的想象中惊醒，他收敛下眼底阴沉的神色，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
“小阿九，你好啊。”
【主线进度正在加载……】
关闭了系统自动弹出的进度加载的页面，依照系统的语音指示，陈如酒抬起头，用近乎嘶哑的声音艰涩道：“为什么……”
左晁微笑：却并不答复，倒是他身后的少年愤愤不平地瞪着陈如酒的金瞳，好像无论是谁，只要长了这样一双金色的眼睛，就好像亏欠了他什么似的。
“这个世界是不讲道理的，小姑娘，”良久，左晁才意味深长地咬文嚼字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要做，你还是做一个糊涂鬼吧。”
陈如酒：“……‘大祭坛祠堂，三月初三申时’，为什么一定是这个时候？”
听了她的话，左晁面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但这一缕惊讶很快便烟消云散，“告诉你也无妨，三月初三乃上巳节，是驱邪的大洁之日，然物有两面，申时以后正是夜起昼伏的时候，往往也是邪物最重的一天。”
左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闪烁：“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只需要明白，在封神大典上，你会被当作最后一个陈氏族人……哦不，应当是被魔神腐蚀神性的祭品……”
四周的灯盏一扇扇灭了下去，一阵奇异的香袭来，在迷迭香的催眠下，陈如酒很快垂下头，不省人事——
□□业已睡去，识海中，陈如酒的精神体却是霍然启目，她盘着腿，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数值为40%主线进度框。
通天塔试炼完成后，她的主线进度是40%，尽管如今她误入了一个据说是数千年前的“追溯副本”，但主线进度却不应该倒退才是。
但主线进度条一动也不动，诡异的维持在稳定的数值。
果然……
陈如酒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没有人喜欢被摆布的滋味。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她的身上做了手脚。
而最了解数千年前发生在通天碑主身上的事、并能够能够因事因情做出反应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通天碑主本人。
“很久以前我就有一个疑问了。”
陈如酒仰头，自言自语道：“秦莲明明是书中的土著角色，却能够屏蔽系统，做出一些超出原著角色的行为。”
“而这个书中世界的体系，也与原著《大道问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沿用了《大道问情》中一些角色，也就是说……”陈如酒顿了顿，“除了出现了一些原书中的角色，现在我所处的这个世界，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全新的体系看待。”
“换个更明白的说法，”目光扫过眼前的进度条，陈如酒：“现在我能够自由调动的进度条，是《大道问情》体系中的系统，只不过因为系统原主的拥有者已经‘死亡’，按照系统的顺位继承规则，自动将主导权转移到我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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