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夭折的科幻文》青山瑟瑟

5、在干嘛5

　　“等等！”
　　楚续追问，“这是个什么节目？”

　　似乎没想到他还会接着问，朱夕夕开门的手微微一顿：“职业体验节目，我们每期体验不同的职业，扮演不同的人生，怎么了？”
　　“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楚续疑惑。

　　“受游戏行业挤压，文娱节目要没有个劲爆的名字，第一期就是最后一期。”
　　朱夕夕打趣，“还有其他我能为你效劳的吗？”

　　“没有，”楚续微笑，“没事了。”
　　“那晚上见了。”她很快离开。

　　晚饭时间。
　　楚续按照阿曼提供的地址来到节目摄影棚。
　　是个室内游泳馆。
　　看来第一期体验的职业是游泳运动员。

　　彼时朱夕夕正在后台的休息室休息。
　　乍一眼看见楚续进来，擦发的手霎时停住：“你……谁？”
　　“林楚，您上午新招的家政助理。”楚续端起手里的食盒提醒。

　　朱夕夕恍然大悟：“啊对是你，我想问问……记不住你长什么样的，除了我还有别人吗？没有冒犯的意思。”
　　她一边收拾桌面一边留意楚续的神色，语气委婉。

　　“我知道。”
　　楚续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个个铺开，“太令人印象深刻未必是好事，有时候存在感低一点反而方便很多。”

　　“有道理……嗯！好吃！”朱夕夕忍不住开动。
　　“好吃就多吃点，还有很多。”
　　“招到你我真的捡到宝了，随便做做那些星级餐厅都没得比！”

　　“没得比什么？”
　　一道陌生男声从室内低空飘过。
　　门帘掀动，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走进来。

　　男人赤着上身，一头卷发漉漉滴着水。
　　眼角带着被笑意撑起的细纹，气质儒雅。
　　是朱夕夕冰箱照片墙的另一个主角，梁蘅。

　　似是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梁蘅看见楚续的第一瞬，眼底的笑意微微有些凝固，但很快恢复：“来探班的粉丝？还是朋友？”
　　他问朱夕夕。

　　“啊，他是新来的家政助理，从今天开始负责我的一日三餐。”
　　朱夕夕拍了拍身旁的地毯，示意梁蘅坐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营养餐有多难吃，我既不缺钱也不缺信用点，干嘛不找个人做给我吃？”

　　“来，你也尝尝，特意让他多做了你的份，味道很不错哦。”
　　她夹起一颗虾仁送到梁蘅嘴边。
　　梁蘅配合张嘴，眼神却在楚续身上来回打量没有收回来。

　　“梁先生您好，我叫林楚。”楚续微微躬身。

　　“你干什么都吓到人家了。”朱夕夕拉他回神。
　　“你没告诉过我，家政是个男的。”梁蘅道。
　　“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谁饭做得好吃我就雇谁咯。”朱夕夕顿了顿，“该不会……你在吃醋吧？”
　　“怎么会？不就是个家政？”
　　“小肚鸡肠……”

　　楚续识趣起身：“两位慢慢吃，我去趟洗手间。”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走远。

　　走廊外空空荡荡，并没有几个人。
　　楚续在长凳上坐下，耳朵留意着室内的动静。

　　今天还没有收到信息。
　　凶案的唯一性，决定了信息出现的频率并没有规律可循。

　　也就是说，信息出现的时间是随机的。

　　楚续知道这一点。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尤其是在梁蘅出现之后。

　　据他了解，朱夕夕很少在节目上露脸，从出道她就是个演员，这次破例楚续直觉和梁蘅有关系。
　　果不其然他听见两人说起这个事：

　　“这个节目录起来真的要了老命，今天还只是训练，不敢想明天是什么强度……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来了……”
　　“我看你每天都在剧组，怕你无聊。”
　　“我才不无聊，拍戏多好玩！你说你都多久没拍戏了？还演得动吗？梁蘅叔叔～”

　　梁蘅比朱夕夕大不少。
　　朱夕夕刚入行的时候，他就已经红极一时。相恋八年，也可以说是朱夕夕被梁蘅栽培的八年。

　　年纪渐长后，梁蘅慢慢息影，朱夕夕却逐渐如日中天。
　　近两年叫得上名号的火爆影视剧，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反观梁蘅，一直活跃在综艺节目领域，已经好几年没有拍戏。

　　朱夕夕从梁蘅的女朋友成了影后。
　　梁蘅则从影帝成了朱夕夕的男朋友。

　　会是这个原因吗？
　　双方逆转的攻势，会成为梁蘅杀人的动机吗？

　　“哒哒哒——”
　　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声从远及近。
　　楚续还没想出什么头绪，就见两个女人往他所在的方向而来。

　　为首的女人也穿着泳衣，显然是参加节目录制的艺人。
　　只是看脸色，应该心情不太好，紧贴头皮的高发髻让她看起来更显厉色。

　　另一人落后半步，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
　　手里抱着浴巾，亦步亦趋，显然是助理之类的身份。

　　“朱夕夕在哪儿？”
　　女人径直在楚续面前停下，还不等楚续回答，她又道，“我知道在里面，等会儿发生任何事，你都最好当作没听见。”
　　说罢，就推门而进。

　　来者不善，楚续下意识阻拦。
　　那助理忽然上前一步，朝他摇头。

　　“梁……你怎么……”女人猛然停步。
　　“周元元？”朱夕夕带着疑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元元仿若未闻，低声质问门外的助理：“你说的只有她一个人，骗我？”
　　助理连忙解释：“不是的！刚刚确实一个人的……”

　　周元元冷哼：“回去找你算账。”
　　再抬头，已经满脸笑意：“没想到蘅哥也在这儿！”
　　“听说夕夕是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我就想来找她说说话，倒是忘了你俩的关系。自作多情白跑一趟哈哈哈！”
　　调侃的态度和刚才的气势汹汹判若两人。

　　“哦，是这样啊，刚才听你找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偶像！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合作，可让我逮着了。”
　　“哈哈哈你吃饭了没有？坐下一起吃啊？”朱夕夕邀请。

　　“那我就不客气……”
　　周元元话音未落，梁蘅突然道：“周小姐，据我所知你有带私厨进组的习惯。”
　　“蘅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饭菜不够吃，你回去吃自己的意思。”梁蘅直言。

　　“梁蘅！你干什么？”朱夕夕小声劝说，“元元能吃多少你至于这么计较？”
　　“我不喜欢有人抢我东西，你知道的。”
　　……

　　室内的气氛有些紧张，门外的楚续和小助理也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这个周元元明明是来找朱夕夕麻烦的，为什么改了主意？
　　因为有外人在场？

　　“节目投资方是裘式。”
　　小助理突然出声。
　　对方低着头，楚续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裘式的老板是元元姐的舅舅，我刚才拦住你也是不想你丢了工作。”

　　楚续反应过来：“你说的裘式是？”
　　“裘式能源。”

　　裘式能源，闲云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二十年前，大辐射事件过后。
　　裘式能源在短短半年之间打造绿洲能源系统，一手建立起闲云城的能源供应体系。
　　没有裘式，就没有如今还算安定的闲云城。

　　作为闲云城的大功臣，裘式的老板理所当然是城内只手遮天的首富。

　　这样看来周元元的反应果然很奇怪。
　　一个背景如此强硬的千金大小姐，没道理会在怒气冲冲的时候还忌惮谁。
　　除非，是遇上在乎的、值得她放下怒火、并心甘情愿装作若无其事的人。

　　这个人不可能是他。
　　也不可能是朱夕夕。
　　是梁蘅。

　　楚续的第一反应。
　　这个叫周元元的女人，喜欢梁蘅。
　　很快另一个念头冒出来。
　　周元元因妒生恨，她可能才是对朱夕夕真正有生命威胁的人。

　　不对。
　　她不符合地址出现的规律。
　　昨晚信息出现的时间，她并没有出现在谋杀预告的现场。

　　是例外还是另有隐情？

　　“元元姐！”
　　房间内的谈话不欢而散。
　　周元元黑着脸出来，扯过小助理怀里的浴巾，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离开。

　　情况不容乐观，楚续找了个借口留下来。
　　晚间彩排期间朱夕夕的状态很正常，她游得不太好，对流程和台本很上心，连休息时间也会抓住训练。

　　奇怪的是梁蘅和周元元。
　　两人各占据休息区一角，从头到尾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
　　偶尔有流程上的接触，梁蘅对周元元的态度甚至比其他人更差。

　　但楚续依然确定两人之间有不伦。
　　因为半晚观察下来，他发现两人有一个共同的默契——
　　总是在前后脚查看手机，回复信息。
　　他们俩在背着朱夕夕“交流”。

　　出轨，是一段亲密关系走向悲剧的开始。

　　楚续对无意中发现的私情并不感兴趣。
　　但这个发现让他确定了一个猜测：这场即将发生的谋杀案件里，梁蘅是加害者。

　　“夕夕！你游得太好了！”
　　“哇哦——”
　　馆内掌声雷动，引得众人竞相喝彩。

　　“你也是新来的吗？”
　　身旁响起熟悉的女声，是周元元的小助理。
　　“我听他们说你对录节目很好奇特意留下来的，所以想到你应该是新来的。”她笑得有些腼腆。

　　楚续点头：“嗯，林楚。”
　　“你好，我叫姜慈，很高兴认识你。”她擦了擦手，向楚续示好，“我也刚来没几天，一起加油啊。”

　　楚续盯着她的掌心，有些犹豫。

　　好在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就被姜慈兜里的震动声打断。
　　“嗡嗡——”
　　“嗯？”她手忙脚乱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信息。

　　只是扫了一眼，她便匆匆告辞：“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下次再找你说话！”
　　话没说完，人已经离开拍摄现场，看方向，是后台。

　　场内又传来一阵喧闹声。
　　楚续回头，正好看见周元元下水，与朱夕夕赛道相邻。

　　“赛一个吗？就当为明天演练一下！”有导演提议。
　　“赛一个！赛一个！”

　　新的地址就在人群的煽动声中出现。楚续打开NIN，屏幕上果然写着：
　　“紫禁城影视基地体育馆，1号摄影棚。”

　　那个机械大脑。
　　带着朱夕夕的死亡预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