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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招魂 ...

  •   正西一处祭坛,三节台阶通向圆形祭台,祭台上端坐着个一身黑袍的人,那人头上戴着风帽,一张脸被一团黑雾笼罩,看不到样貌。

      他盘膝端坐高高在上,犹如这黑暗夜色中生出的魔。
      那些木偶人见到这黑袍人便齐刷刷跪下来,他们将双手高举,虔诚叩拜。
      有人带头喊口号,由于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只隐约什么赎罪,什么愿拿寿命换宗主青云路。
      啧,这是造神啊。赎罪,有点邪jiao的味道了。

      作为良好市民我觉得应该报.警,但这里的场面到处透着诡异,阳间事阳间了,万一不是阳间事呢?

      我屏息静气尽量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一团乌云将明月遮住,这里进入了绝对黑暗中。有风吹过,带着透骨的寒凉。我忍住打哆嗦的冲动,觉得透心凉。

      祭坛上端坐的黑袍人也将双手举高,此时乌云散开,天上七星连珠,我看到跪伏一地的木偶人每个人身上都腾起一团黑气,那些黑气缓缓上升,在半空中形成更大的黑云,黑云翻滚着,借着七星连珠被黑袍人吸收,这种异象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遇到了。

      我躲在暗处,觉得心脏就要停跳。用脚趾头想也懂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他们发现恐怕我不死也要脱层皮。

      趁着七星连珠作媒介的功夫劲,我蹑手蹑脚离开。一路狂奔出去几里地,这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才彻底放下。

      夜风一吹我激灵灵打个寒颤。抬手一摸,居然一头一脸的汗。

      我站在北市浓秋的寒夜里挠头,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一个局。借运,浩淼星盘,龙眼,还有我的死对头方焱,一团乱麻中应该藏着一条线,目前我偏偏还没发现最重要的线头。

      “嘟——嘟——嘟-”wx视频邀请的提示音吓得我差点没原地蹦起来,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我解锁屏幕。

      “爷爷爷爷万先生让我提醒您您的时间不多了。”
      金闯闯那张揉皱了手纸似的大脸愁苦万分的出现在在手机屏幕上。
      “知道了知道了,别墨迹。”我烦躁万分的挂断,四处里看看,觉得自己好像被跟踪了。
      丫的,是不是应该换个防窥屏?

      我叹了口气,愁肠百结地往家走。现在的感觉很不好,但我又没别的办法。止步回头看一眼来时路,我又想起那神秘的祭坛和疯狂的木偶大军。一个至亲,一群不相干的人,先选择哪个?

      “呜呜呜——”风送来一阵断断续续的低泣声。

      风水先生骨头轻,易招邪祟。

      我叹口气停步找哭声源头,发现此时自己正走到绕城河旁,而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有一簇火光闪闪烁烁,跳跃不停。

      原来有人半夜烧纸。
      生生死死,世人总是看不开。

      我继续前行,经过火堆时瞄了眼,烧纸的是个看起来20多岁的小伙子,跪在地上嘟嘟囔囔,不停往火堆里续纸钱。

      他身旁还放着一些金元宝银元宝,还有一根五彩线。
      我眼皮子急速跳了跳,现在我对一切绳子都敏感。这小子不会也被借运了吧?
      “咳咳。祭奠先人?”我在他身边止步,试探着问了句。
      小伙子止住抽泣站起身来,他拍拍膝盖上的土,摇头。

      “招魂?”
      小伙子又摇头。
      “你这线?”
      小伙子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从兜里掏出一张黄裱纸,摇动手腕,那张黄裱纸腾空而起,在半空中炸开化成一团飞灰。

      小伙子看得目瞪口呆,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去,抱住我双腿,“大仙救救我妈!”

      “松手松手,我这腿要被你掰折了。”
      小伙子不松手,依旧跪着,一个劲摇头,“大仙救命啊。”
      “你这整的哪一出,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别封建迷信啊。我不是大仙,”我略顿,臭屁的整理下衣领,“在下不过区区风水师。”

      “大先生救救我妈。”

      我翻了个白眼,对他送给我的尊称一万个不满意。掰开他手,我蹲下.身子,“这里不是地方,”
      小伙子点头如捣蒜,一双眼贼溜溜地四下里瞧,“嗯嗯,我懂,天机不可泄露。”

      “嘘——”我手指放在唇上比个噤声,朝他笑笑。

      凌晨两点,北市还能吃饭的地方只有串店了。我俩找了个烧烤摊子,点了二十根羊肉串,两瓶啤酒。

      服务员帮开啤酒,刚要拿走啤酒瓶盖,那小伙子立刻伸手按住瓶盖,“这个我们自己拿走。”

      瓶盖能扫五角钱,看来这小伙子过日子精细。我霎时对自己骗吃骗喝的行径感到不齿,然而不齿归不齿,既然点了吃喝总不该浪费。

      他把瓶盖揣兜里,直到此时我才细细打量他。见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很旧了,一双手十分粗糙,指甲里还有泥。

      他大抵发现了我在观察他,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工地上干活,洗不干净。”

      “没事没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我朝他眯眼笑。服务员端上来热汤冷面,我肚子饿得慌,也顾不上再和他客气,埋下头大口吃面,那小伙子挺有眼力见,立刻停了话头,只专心等我填饱肚子。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他拿起四五根羊肉串放到我盘里,“大先生一定饿坏了。”
      我擦了擦嘴,喝口啤酒,“别叫我大先生,金九,或者叫我小九都成。”
      他憨憨地笑,“金先生,多吃点。”

      我一口气撸了十个羊肉串,摸摸肚皮已经鼓起来了,打个饱嗝,“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那根线很有点说法,你家是不是有人中邪了?”

      他立刻站起来,因为太激动撞得头顶的灯泡好一通晃悠,傻傻地摸头,小伙子又要给我跪,“大,不对,金先生,您可太神了。我妈,我妈她魂丢了。”

      王胜利的家在北市郊区一个叫□□沟的小村子,这里常住人口不多,每家之间距离都很远。□□沟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了,只剩一些年纪大得走不动的。

      我在村口那家小卖店里买了包烟,是王胜利付的钱。我看他小心翼翼地揣着剩下的十根羊肉串,觉得于心不忍。然而此时此刻我确实比他还穷。

      大仙,大仙也要吃饭抽烟啊。

      “就在前面了金先生。”王胜利往前一指,我看到远远的一间破瓦房孤零零立在夜色中。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透出。

      “就是那儿?”那房子破得咋看咋不像能住人的,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王胜利不好意思地搓手,“嗯,家里穷,我爸长年卧床,我妈又——”他抽了抽鼻子说不下去了。

      我叹口气,“走吧,去看看。”

      村子里没有路灯,我俩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看起来不远的路居然走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我看着那间破瓦房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北市的10月太冷了,也可能是今年闰月的缘故。我摸着自己冻得通红的耳朵,使劲跺了跺脚,“就是这儿?”

      王胜利嗯了声,他回头瞧我,尴尬地笑了笑,“屋里有味儿,您别嫌弃。”

      “不嫌弃。”我心想着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能有啥味儿,无非是常年卧床的病人会有些味道而已,我又不是娇里娇气的大少爷。

      这么想着的功夫,王胜利已经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一股热气伴随着扑鼻的味道直冲过来,差点没给我呛个跟头。

      我忍住干呕的冲动,彻底相信了王胜利的话。还真是,很味儿。

      屋子里的味道很难形容,比屎尿臭气更呛鼻子。那似乎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我后来琢磨了一下,很像尸.臭。

      但是屋子里没有尸.体,屋子里只有两个病人。

      王胜利拉开了电灯,谢天谢地他家还没穷得用不起电,这么想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不由搓了搓下巴,把目光投向炕上躺着的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分别躺在炕的东西两头。

      东面的是个男人,面色土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起来死了一样。王胜利拿眼瞧我,压低声音解释,“我爸,十年前受了工伤,之后就活死人一样了。”

      “没去看病么?”
      “去了,医院说要好多钱才能治,可是——-”
      “工伤应该有赔款吧?”

      王胜利眼中有怒火,他双手紧握成拳,“那该死的工头没赔钱,不但不赔钱人家现在还做大了生意,成了大老板,□□沟之光,又是什么商会的荣誉会长。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现在也不好过——”

      “呃?”

      我将呃了声,他立刻止住话头,声音变得很低,“哪有什么天理。”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我目前棘手的事一箩筐,实在不能再蹚浑水了。于是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转头看向西面炕上躺着的女人。那女人披头散发头发花白,一双眼瞪得溜圆,我万万没想到她是睁着眼睛的,这一瞧,吓了我一跳。

      她嘴唇发紫,一张被岁月摧残的脸上泛着奇异的酡红,整个人好像陷入一种臆想状态,似乎很亢.奋,偏偏直挺挺的躺着不动。

      我上前弓腰细瞧,正要说话,那本直挺挺躺着的女人突然像是触到电门般窜起,与此同时她两条胳膊一勾,搭住了我的脖子。

      我俩本就离得近,这一下又实在出乎意料,我压根没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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