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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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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
昔日被人称作“天下无双景,人间第一山”的蓬莱山,被人一刀送去了西天。
那一刀天地都为之变色,蓬莱道门在这一刀下灰飞烟灭,什么也不剩下了。
仅仅不过一刀而已。
而此时,那使刀之人正冷冷的注视着海面,突然嗤笑一声,沙哑着嗓子恨恨道:“你布置这样多应对我的法子,那又如何?千年过去,留下的不过是草包而已... ...海上五山?哼,一法破之。”
他飞身而上,毒蛇般的眼睛望向不远处的陆地,冷笑道:“我正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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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道,剑峰。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逍遥真君缩在房间角落,手指在地上不停画圈圈:“我各种方式都算过了,可他为何连一点剑道天赋也没有啊?”
明仙师就是一位剑修,相传便是以剑道踏长生,他所创剑术,流传甚广,正因如此,才在“明仙”上冠上“师”之称谓。
可楚慎在剑峰上修习三个月,别说玄门剑法,就连基础剑法都半懂不懂,这还算纸上谈兵,可他现在上手,连剑也提得踉踉跄跄,别说舞出一套剑法,就是耍个一招半式也够呛。
白堂主同他讨论,两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疑惑:不会是他俩把明仙师给养废了吧???
再看看在剑道室苦苦练习的楚慎,两人心中愧疚极了。
“要不要去安慰安慰他?”逍遥真君提议。
白堂主从储物袋里掏出糕点,道:“走。”
两人一同走过去,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随着他二人的踏入,楚慎的动作有了些许迟钝,突然慢上了一拍。
“徒儿?”逍遥真君问:“如何了?”
楚慎张了张嘴,逍遥真君却听不见他说话,他正纳闷,却看见楚慎闭着嘴,声音却在这时出来了。
像什么呢?硬要说的话,是延迟啊。
两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楚慎在四周布了幻阵,叫人以为他始终在这剑室练剑!这幻阵太过精妙,若非他二人修为高深,一踏入阵法就伤了这幻阵阵眼,指不定楚慎能够藏多少天呢!
搞什么,这次是幻术天才吗?
逍遥真君顿时急了。楚慎本来就是他半骗半哄上来的,这下不知道多少天前走了,谁知道在哪里?
白堂主愣愣看着地上的阵法,摇摇头,说:“去禀掌门吧,开坛占星。”
紫云道一阵兵荒马乱,而此次事件的主角楚慎,正坐在山下的茶楼上,晓有兴致的坐在窗边,望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嘴上叼着一块糕点,眯着眼幸福道:“这才是人生啊!”
他正看着窗外,突然被人敲了敲桌子:“劳驾,这里有人吗?”
他转头望过去,来人是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面色苍白,神色漠然,眼神如同一湾死水,却在看见他时,泛出奇异的光芒。
奇怪,这个人很奇怪。不仅仅是眼神,气质,还是看他的眼神,通通都很奇怪。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似的,就像是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人有些不耐烦,从喉间挤出一个“嗯?”
楚慎一时有些怕他,结结巴巴道:“没,没人的。”
那人愣了愣,突然笑了一声,坐在他对面,不经意似的说了句:“这顿我请你。”
楚慎猛的抬头看他,星星眼道:“真的吗?”
实不相瞒,他从山上下来一分钱也没带,来这里就是打着吃霸王餐的主意,这下有冤大头替他付账,也乐得不用逃餐了。
还是个孩子。那人斜瞥他一眼,叫来小二,说:“来一份剔缕鸡,一份灌汤包,再叫一份水团条吧。”
楚慎瞪大了双眼,全是他爱吃的!
巧合还是调查过?楚慎偷偷看向那青年。
“我全点了我爱吃的,你不介意吧?”那青年抬头说道。
“啊... ...不,当然不介意,”楚慎想了半天没想出该怎么接他的话,憋出一句:“你可真是个好人!”
青年:“ ... ...?”
青年看起来震惊极了,他用手指着自己,问他:“我是好人?”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难不成请你吃饭的,就都是好人了?”
楚慎道:“难道不是吗?”
那青年沉默片刻,说:“你说得对。”
餐上来了,楚慎拿筷子在碗上堆起一座小山包,嘴里也塞了包子,含含糊糊的问青年道:“你不吃么?光看着我吃?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缺乏营养啊?要多吃饭啊!”
青年脸色一黑:“吃你的饭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楚慎边吃边问他。
青年低声古怪道:“萍水相逢,有缘人罢了,何必互通姓名呢?”
楚慎大声宣布:“那我便叫你圆圆吧!”
青年:“???”
“不,还是不要了,”青年冷静道:“你叫我一声大哥便可。”
楚慎不满道:“为何不是你叫我大哥啊?”
青年道:“凭我有钱。”
楚慎:“... ...”
楚慎:“大哥!爸爸!爷爷!”
青年慈爱的捧起他的脸,说道:“叫老了,就叫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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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多出了一位新霸霸。
这位霸霸姓单,单名一个鞅字,他来历成迷,身份成迷,但楚慎知道,他超有钱的!
不仅如此,楚慎还发现,他每叫单鞅一次爸爸,这人脸上就会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
就,挺变态的。
此时,单鞅便抱着楚慎,一脸的宠溺:“乖儿子啊,想要什么?”
楚慎口出狂言:“这条街的东西,全给小爷我打包了!”
单鞅点头:“妥。”
楚慎扒着他的肩膀,突然问他:“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啊?”
单鞅道:“为了害你呀。”
楚慎只当他开玩笑,自顾自继续说:“你刚刚问我座位有没有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想杀我呢,太凶了,哈哈。”
单鞅只是笑了笑,神色晦暗不明。
“啊!”楚慎突然惊叫一声:“是我师父啊!”
单鞅随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白衣道人走在街上,左顾右盼的,确实是在找人的。
“对不住啊,我要回去了,”楚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从单鞅怀里跳出来:“我师父为了找我鞋子都穿反啦,挺对不住他的。”
单鞅问他:“你怎么出来的?”
楚慎道:“我拿阵法做了个练剑的幻阵,放在那里半个月了都没有人发现!哈哈哈,一群蠢蛋!”
单鞅的表情有一丝裂痕:“你不是剑修吗?”
“剑修?你从哪里听来的?”楚慎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师父他们也是!老觉得我有剑修天赋,可惜啦,我对剑道一窍不通!”
一窍不通?单鞅还想再问,楚慎却已经跑远了,远远的他看见他那师父一脸怒容,手扬起来,却在中途转了个弯,给他来了一个举高高!
然后抱在怀里一通狂吸。
单鞅:“... ...”一看就是老明粉了。
姜策跟在逍遥真君身后,面无表情道:“师尊。”
逍遥真君回过神来,把楚慎放下,大笑道:“没走就好,哈哈哈,回来免不了三顿板子!”
楚慎:“... ...”你是在逼我出走!
这时一双手捏上楚慎脸颊,使劲往上一提,疼得楚慎滋儿哇乱叫,正是姜策,他冷道:“欺瞒师长,无故旷课,耽于玩乐——你可知错?”
楚慎叫道:“知错啦!”
姜策这才收回手,正要跟他说教,突然后背生出一片凉意,从背脊爬上来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他猛的转身,看见人群中一个青年。
那青年对他扯出一个极带恶意的笑,姜策突然像是被人用手死死抓住了喉咙,全身上下像要被活活绞断一般。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停滞了,这世上就只剩下他和那个青年,整个世界都是压抑到极致的黑色,浓郁得像要滴出水来。
过去了多久?一柱香?一个时辰?那只手突然放开了他,他大口吸气,那漆黑如潮水般褪去,要不是肺部还在抽痛,他几乎要以为这不过是他白日臆想!
“师兄?姜策?你怎么啦?”楚慎拉着他的袖子问他。
原来只不过过去一息而已。
“没事。”姜策摇摇头,扭头看向刚刚那青年站着的地方。
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师父,今日我遇到一个好有意思的人!”是楚慎在扯着逍遥真君说话。
逍遥真君将他拎起来,怒道:“你光知道在这里快活!不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久,费了多少精力!”
楚慎不管他,自顾自说:“看着怪可怕的,结果一来就要请我吃饭!哈哈哈,看来小爷浑身上下都有着不自觉的吸引力啊!”
逍遥真君抓着他的手一僵:“请你吃饭?”
明仙师出世之事不少人都已经得知了,这时天下不知多少门派的探子都在打探他的消息,撬墙角算好的,怕就是不可说留下的密宗,恐怕是要对楚慎下手了。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楚慎出现在这样的酒楼,正巧碰上一个请他吃饭的——逍遥真君背后不由得惊出一片冷汗。
“可有问姓名?为何要请你吃饭啊?”逍遥真君问。
“问了,叫做单鞅,至于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楚慎拖长了音,得意道:“当然是因为小爷我天下第一帅啊哈哈哈哈哈!”
“乱想什么呢。”逍遥真君哭笑不得,将一枚退邪符按在楚慎眉心,又嘱咐他说:“回去用药材洗澡,我给你熬汤喝,晚上换好衣服,我来查你的功课。”
山门前自有天尊普照,邪祟不侵,可逍遥真君实在被他坑怕了,打算给他做套全面消毒,再喝个符水,以求万无一失。
楚慎当然是不懂这些的,他只嚷道:“功课?什么功课?是经书吗?”
姜策在一旁冷冷道:“背诵《道德经》与《易经》,默写清净咒与转运符,表演基础剑法,炼制枕中丹,绘制聚灵阵——不过这些而已。”
楚慎:“???”不过?这些?而已?
姜策冷道:“你来紫云道也有三个月了,不仅剑术没有丝毫长进,还利用幻阵蒙骗师长,擅自下山去茶馆喝茶——做这些的时候,就该想到还要考功课的事情!”
楚慎朝着逍遥真君大叫:“你把我拐上山来的时候,可没说过还要考功课!”
逍遥真君心力交瘁:“别吵啦!几位小祖宗,回去再说吧!”
逍遥真君心中砰砰直跳,先是找回楚慎的大石落地,再是想到楚慎毫无剑道天赋此事——莫非是他们太过心急,拔苗助长,反倒弄巧成拙?
他心中更焦躁了,明仙师当年镇压不可说设下的五山封印摇摇欲坠,他未雨绸缪,用毕生修为换来明仙师转世行踪,却被告知这转世之人压根对剑道一窍不通——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
还能怎样?他不禁想,也许经过这成千上万年,明仙师与不可说是被神化了呢?说不定那不可说压根就没那么可怕,修真界联合起来,也许还能给他一个下马威?
逍遥真君正胡思乱想,楚慎和姜策却已经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回来了,楚慎手上还捏着一个丑丑的糖人,递给逍遥真君道:“这是给师父的。”
逍遥真君连忙接过,感动道:“徒儿费心了。”
姜策在一旁边嚼糖葫芦边说:“那是师弟照着您亲手画的,师尊快趁热吃吧。”
逍遥真君拉下脸:“你给我回去罚抄常清净经一百遍!”
姜策啃着糖葫芦的嘴一滞:“... ...”你妈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