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情长》卢方雨

8、第八章

　　王艺在分科会议后便一直躲在家里，等到需要去学校看分班情况和交作业时才出门。

　　由于她出门次数少，导致去学校那天忘记戴假发，等搭上公交车后才发现情况不妙，但此时下车回家戴假发又太费时间，到时候不止迟到还会被现场直接抓获。所以王艺硬着头皮咬咬牙，无视整车人异样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撑到学校。

　　幸好学校为了避免高二生在公告板上找自己班级时人流太多，导致堵在校门口耽误各年级的上学时间，于是要求全体高二年级只需早上八点半之前到达教室即可，所以王艺到校门口后发现门口的饰品店已开门，便急急忙忙地跑去买顶帽子遮掩。

　　最后她挑选一顶纯黑帽子带上，出了店门后她便压低帽檐，仿佛大明星怕被狗仔发现似的，捂着嘴鬼祟地打探四周情况，发现无人留意她后便打算直接往校园里冲。结果看到李文婷从公交站牌的位置朝她走来，那一刻的她像是看到亲人般飞奔过去。

　　李文婷两手小拇指勾着塑料袋，右手捏着竹签搓着一串水晶饺吃，突然被一个冲击撞得后退两步，手里的竹签伴随这冲击力掉到地上。好在她的第六感在感受到危险时反应及时，双手下意识地紧紧勒住塑料袋口，要不然她的早餐也得掉地上。

　　“是谁！”她痛惜地看着地上的食物，冒着十分火气愤怒地吼道！在突然感觉到有物体紧搂她的腰时，便瞬间低头瞪着罪魁祸首，只见带着黑色帽子的小炮弹抬起头笑眯眯地与她对视，她心里头十分火气瞬间少了七分：“是你啊。”

　　李文婷抬起手想把王艺从自己身上扯开时，刚好瞥到帽子下的一撮金发。于是她困惑地摘掉王艺的帽子问道：“大夏天的你戴什么帽子？”

　　结果一顶十分标新立异的头发跃入她眼中，她吓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迅速地将帽子扣回去，然后意识到不对劲，便又抓着帽檐把王艺扯近，低声凶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染了这么一个发色来这里，老陈不削死你她就随你姓！”

　　“别压了别压了。”被李文婷一手压住帽檐的王艺闷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拿开，等透会气后再重新整理帽子，将散下来的头发塞进帽子里并解释道：“这是个意外。”

　　“你能活到现在才是意外！理发师把刀架你脖子上让你染不成？”李文婷皱着眉头训道：“你这头发什么时候染的？你爸妈知道没训你？你这要怎么进校门？你怎么不去染回来？这就是你一个月没找我的原因？”

　　一串问题把王艺绕晕，她心想来了来了，第二个妈来了。为了避免激化矛盾，她只能耐心劝李文婷冷静，然后再掐去染发的真正原因跟她慢慢解释。

　　李文婷听后颇为无奈，不过短时间内连续染两次头发确实伤发质，于是只能隔着帽子抓住王艺的脑袋来回摇：“让我把你脑袋里的水给沥干。”

　　王艺再次打掉她的手后笑骂她，然后催促她赶紧将剩下的早餐吃完，并掩护她混进学校。

　　接到命令的李文婷捧着塑料袋三口将里面的水晶饺吞下，之后两人一路玩闹地往学校方向走，只见陈虹佩一脸凶神恶煞地站在校门口像个扫描器一样来回观察进校门的学生有谁违反了校规，而隔壁保安室旁已经站了好几个违规的学生。

　　王艺看这架势有点害怕，虽说她上学期是陈主任的课代表，私下跟人关系也不错，但她现在身上还背负着学校形象这一名片，结果这学期还没开始她已堕落，现在她只能紧张地避过陈虹佩，拽着李文婷的校服不停地躲。

　　李文婷被王艺抓得苦不堪言，碍于担心被陈主任发现这边的情况，只能悄悄将快被王艺拽掉的校服扯回来。

　　两人趁着陈虹佩转身训学生的时候，一边拉扯一边飞快地跑到贴着分班情况的公告栏处。幸好那个位置站的人比较多，为了避免被陈任发现，于是她们分头行动，每人负责从三个班里找彼此的名字。李文婷率先发现她们俩同班，还来不及庆祝，陈虹佩魔鬼般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前面那个带帽子的学生！给我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王艺身上，她吓得急忙推着李文婷往前走，结果李文婷脚没站稳，一个踉跄伴随手肘一抬便将她的帽子掀起来。

　　完蛋了！！王艺心里疯狂呐喊：李文婷！！

　　李文婷仿佛感应到王艺心里的咒骂，于是转过身看了一眼，刚好见到她的帽子掉地的那一刻，顿时吓得不知所措，直接抓住她的手往楼上跑。

　　而王艺背对陈虹佩，帽子掉落也不敢转身捡，只能由着李文婷抓着她跑。

　　陈虹佩在她们身后怒喊：“你们站住！你们哪个班的！那个染发的女生给我站住！”一声怒吼穿过整个校园，她觉得自己任教二十多年，头一次有人在公然挑战她的权威。

　　四周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原本罚站的那几位违规学生抬起腿企图偷溜，结果被陈虹佩一个眼刀吓得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她恶狠狠吸一口气，想着待会要去高二年级转一圈看看哪位学生这么大胆。

　　李文婷拉着王艺躲在初三楼层的厕所里，两人靠着墙气喘吁吁。等缓过气后李文婷苦恼地抓着王艺的头发问道：“这下要怎么办，帽子不止掉了，人还被发现了。”她一回想起陈虹佩的声音就觉得头皮发麻。

　　“唉，祸不单行啊。”王艺扫开她的手，并打开书包，将自己的作业拿出来递给李文婷：“来，你得补偿我，帮我交作业顺便请个假。我这样没法去教室，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老陈一定会在高二年级里找我。”

　　“我也不是故意的。”李文婷紧皱眉头地接过作业说道：“你说这是不是作孽！”她现在都开始为王艺之后该如何上课感到烦恼。

　　“是是是，快走吧你，要上课了。”王艺敷衍地回应，然后将李文婷赶出厕所。

　　“那你记得别饿得乱吃厕所里的东西啊。”

　　“滚！”

　　王艺蹲在地上玩着手机，百般无聊地等着李文婷回来。没到一个小时李文婷就抱着一堆书出现在厕所里。

　　“怎么那么快？”王艺急忙站起来迎接。

　　“累死我了，帮我接一下。”李文婷将手上那捆课本给了她：“高二年级全体班主任待会要开会，所以我们这次就交个作业和领课本，其他的只能等开学再说。”

　　王艺接过课本后规整地放进书包里。李文婷边看她收拾边锤锤发酸的手臂继续说道：“老陈果然去找人了，一个班一个班来回找，恨不得翘开地板找人。”

　　“那其他班下课了吗？”王艺收拾好书包里的课本后，剩下的用绳子打包好：“要是他们也下课了那我就不好溜出去了。”

　　“初二级的都走了，高二的有些走了，我下楼时还有几个班没下课，但现在估计都下课了。”李文婷无奈地看着她的头发说道：“刚才老陈一直盯着我看，应该是认出是我早上跟你在一起了。”

　　王艺收拾好站起来面对李文婷叹气道：“你先走吧，要不你跟我在一起的话一定会被抓。”

　　李文婷只能答应：“我去校门口等你，你自己小心点。”

　　王艺等了五分钟，预计李文婷现在应该快出校门，于是提起课本走出厕所。

　　虽说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在快出校门口时还是有点心惊。于是她躲在在一楼楼梯口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校门走去，心里默念佛祖保佑希望老陈不在的这些封建迷信话语。

　　结果佛祖没保佑她，陈虹佩手里拿着她早上掉落的帽子，守在校门口等她出现。王艺远远地看着她的身影，心已经凉了半截，但校门还是要出，家还是要回，最后她只能紧闭眼睛拎着课本加快脚步，她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陈虹佩身上散发的凶狠。

　　“王艺？”陈虹佩蹙着眉头不确定地问道，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大早在校门口站岗导致现在快中暑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学校名片染发的错觉。

　　然而事实给她沉闷一击，王艺低着头哼哼道：“是我，老师。”

　　陈虹佩愣了好一会，然后扯着嗓子怒吼：“王艺！你这发型给我解释一下！”

　　王艺心急如焚，她上学期被抓到早恋，这学期又被抓到染发，以她对陈虹佩的了解，她这般情节严重绝对会被处分叫家长，顺便呆在家里好几天。她越想越着急，眼泪忍不住快溢出眼眶。

　　陈虹佩见王艺只顾低头没作任何解释，更加痛心疾首，她上学期才跟别的老师吹牛说她这次挑的学校形象特别漂亮，人家语文还是她教的，一阵天花乱坠的夸奖仿佛靠谱两个字就为这个学生造的。结果这学校形象一巴掌就将靠谱扯掉，光明正大地顶着金发来上学。

　　她绝对要严惩王艺！写检讨！叫家长！要处分！

　　王艺吓到抬起头，委屈地看着陈虹佩：“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的当中训斥让王艺心中的难堪不限扩大，她现在觉得宋思景讨厌极了。

　　而此时的陈虹佩被气昏了头脑，她指着王艺怒不可遏。王艺看着她气愤的样子，着急地四处环视打算寻求帮助，结果眼前熟悉的亚麻色点醒了她的脑袋。

　　王艺看着宋思景与她的视线接触，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她突然想起宋思景从上学期就是这个发色，说不定人家早就跟陈虹佩打好关系，才能这么自由地进出学校，要不就将锅推给她！

　　这个念头一起，推锅侠王女士吸了下鼻子，然后恶向胆边生，玉手一指脏水一泼：“陈主！那里有条漏网之鱼！”就是她我才想去染发的！

　　果然陈虹佩被她手指的方向吸引过去，于是她趁没人留意便立马抬腿跑人，留下宋思锦一人去面对这场原本不属于她的横祸。

　　王艺提着课本逃离学校，并朝李文婷发来的水吧位置奔跑。李文婷看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便好奇地往她身后望：“怎么了？老陈在后面追你？”

　　“……不……不是，快让我喝一口水先。”王艺拍着胸脯使劲喘气，李文婷将手中的奶茶递给她续命。

　　冰镇的液体平复了王艺的紧张感，她瘫在椅子上放空自己。李文婷瞧她一脸疲惫模样，顿时对刚才发生的事感兴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走的时候老陈可盯着我使劲看，仿佛我才是那个染发的人。”

　　“我帮老陈抓了一条漏网之鱼。”王艺咬着吸管吸溜了一颗珍珠：“其实也不算漏网之鱼，说不定人家早就跟老陈通过气，说了自己已经染发这件事了。”要不然高一怎么没见过宋思景被处分过。

　　李文婷听完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听你这话，你是把锅扔给别人了？”

　　“那要不我该怎么办嘛。”王艺耍赖道：“上学期老陈说放过我，这学期再被抓到违反校规的事我绝对会被批很惨！”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刚才止住的眼泪又重新挂在眼眶上摇摇欲坠。

　　李文婷看着她的眼泪觉得头疼：“别哭了，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就眼泪往下掉呢。”说完还抽出一张纸给王艺擦眼泪。

　　王艺低着头咬着吸管的模样让李文婷觉得没辙，但作为朋友她觉得不能盲目支持：“她还真倒霉，要是人家因为你受到处分那该怎么办。”

　　被教育的王艺有点心慌意乱地握着奶茶杯，塑料杯里的饮料被她折腾得差点溢到桌面：“那你的意思是我被处分那无所谓嘛！”

　　李文婷一下子语塞，就像王艺说的那样，早恋那件事陈虹佩是看在她成绩没降的情况下才网开一面，但是染发这事打的是陈虹佩的脸面，以她的性格绝对会要求王艺当着全校的面念检讨。然而就王艺这个薄脸皮，要她念检讨还不如要她转学。最后李文婷只能叹气，毕竟现在人也逃出来了，只能祈祷另一个同学不被连累。

　　“我只是想要你能有担当点。“李文婷无奈地说道。

　　王艺嘟着嘴道歉：“对不起，我错了嘛。”

　　教育归教育，叹气归叹气，但问题还是要解决，李文婷有点担心地提醒：“那你开学要怎么办？老陈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啊姐妹。

　　王艺立马恢复表情嬉笑道：“不怂，山人自有妙计！”

　　李文婷对她翻了个白眼，然后拿起手机玩不再继续关心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