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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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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尘。”“到!”
“蒋兰兰。”“到!”
“吴勉。”“在!”
“任行岷。”“到!”
“齐了。”凌雪声把手中玉简一收,双手负在身后,踱步巡视着自己要带领的四个无极宗小弟子,“都会御剑吗?”
“会!”异口同声的回答。
“很好。”微微一笑,她心里早有打算。
上一世的情报足够她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做些无伤大雅的手脚,不如先设计促使这帮孩子身陷囹圄,然后在他们危难之际神兵天降,突出一个救命英雄的姿态,戏剧效果直接拉满!
这一桩案子是她的首次带队任务,重要性不亚于小会的初登场,只要能在这个任务里建立威信,这帮最爱八卦的小崽子自然会和同门传播她的光辉事迹,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门内声望就有了保障,无极宗又是位于金字塔尖的门派,不怕名声不响亮。
“出发之前,我要和你们约法三章。第一,要听从指挥;第二,任何情况及时报告;第三,量力而为。记住了吗?”
四人纷纷点头,凌雪声挥手示意出发,随即御剑往宗外飞去。
行至山门,有一个颀长身影早已凌空伫立在那,是沈墨白。
半空中凌雪声与他视线交汇,只见沈墨白浅笑道:“巧了,算我一个吧。”
巧个屁,一看就是故意在这蹲点。
凌雪声心里嘀咕:她分明记得上一世沈墨白没有出现,怎么这回那么腻歪,这几天她确实刻意对他好了一点点,但效果是不是好得过分了?
四个小弟子仰慕大师兄已久,叽叽喳喳地围到他身边,蒋兰兰甚至红了脸。
第一次出任务居然就能和大师兄一起,他们也太幸福了吧!
凌雪声:为什么他们对我不这样。
开什么玩笑,此人在场那她刷好感的计划还怎么执行,不可以。
“沈师兄,这次有我带队,就不劳烦你了。”言下之意是少管闲事。
“师妹首次带队,师兄总得从旁协助,保护师妹可是做师兄的责任。”
“对啊!”“没错没错!”
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跟来啊。
“……那就有劳师兄了。”挤出一个营业式微笑,她得换个打算,随机应变了。
两人带头飞在前面,四个小的隔着十丈追在后边,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我原本以为凌师姐是那种冷若冰霜的类型呢!”
“啊?不是很凶猛的类型吗?”
“可是她看起来很温柔,传言不能当真的。”
“能和大师兄一起,怎么样都好啊……”
“是啊。”“回去有得说了。”
……
这帮小兔崽子不会以为隔了十丈她就听不见吧。
凌雪声凑近沈墨白,附耳说道:“说好了我是队长你是辅助,不要抢我的风头。”
“自然。”沈墨白回答道。
他当然不是为抢凌雪声的风头而来,前世他从不限制凌雪声的自由,任她强任她浪,结果小师妹冷不丁地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谁都反应不过来。
凌雪声消失不见的三百年间沈墨白时常思忖她叛离师门的缘由,却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最有可能的原因,应该是他们的师尊北溟剑圣之死,可在那之后,凌雪声在宗门内两百年相安无事,只是面上再也未见笑容。
按照原本的命运,师父会在百年后罹难,这一世他必定阻止会悲剧重演。
而捉摸不透的凌雪声,他恨不能时刻把她庇护在羽翼之下,绝不会再放任她随性而为,哪怕是……违背她的意愿。
**
水崦县是西北部地区的某座依山而建的小县城,城中三百余户人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近日却接连发生了几桩命案。
命案一开始还不是命案,而是失踪案。
两个月前,先有一户耕田种地为生的三口之家走丢了男主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到傍晚却不见踪影,甚至第二天也没回家,带着独子的农妇立刻慌了神。
该不会是被山里的野兽叼去了吧?水崦县毕竟靠山很近,时不时就有野猪下山冲撞行人或是狼群出没的消息。
于是第二天一早农妇去衙门报案,一群衙役带上柴刀铁叉弓箭,擎着火把朝山进发,一连搜寻了三天三夜,野兽打死几只,却找不到任何人影。
一群人觉得没有希望,纷纷下山来,没想到回到县里,那农夫已经回到家中!
问那农夫这几日去了哪里,他却只是摇头说不记得,邻里一向知道农夫是老实巴交的人,因此不认为他在说谎,此事便被当作一桩乌龙。
一对夫妇忙不迭给劳神费力的衙役和县民们道歉,又去衙门撤掉失踪案报案记录,没想到才过了几天,那农夫竟然在耕作时暴毙,一个壮年人直挺挺地倒在田里。
接下来的两个月,总共发生了六起类似的事件,起初是离奇失踪,再是好端端地回到家里又说不出去了哪里,最后没有任何预兆地身亡。
后来失踪再出现的人立刻就被送去看郎中,却查不出什么毛病,失踪者躲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最后仍是一命呜呼。
高度类似的命案接连发生,有妖怪暗中害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原本还算热闹的小城人人自危,每到傍晚挨家挨户紧闭门扉,白天出门也不敢独自走路,生怕自己成了失踪案的一员。
衙门的官差破不了案,此事就被划到妖孽作祟的门类,一路报上仙宗盟,最后派到凌雪声手里。
*
一行人御剑疾驰,马不停蹄地赶到水崦县时已近日暮,索性直接落在县府院内。
县令等候多日,天天惦记着仙长来救火,一听见动静便从府中探出脑袋,见院内站着几名出尘脱俗之人,尤其是为首二人,简直恍如谪仙。
他又惊又喜,推开紧闭的大门,一路小跑着来到众人面前。
那县令大腹便便,脸大如盆,小碎步跑起来像个滚动的球,不过行了几步的距离便粗气直喘,止步不及,差点儿扑倒在地。
凌雪声略施气劲往那县令肩膀一抬,才使他稳住了身体。
“各位仙长,光临敝县,实……实在,蓬荜生辉!”县令扶正歪斜的官帽,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差不多就行了,说正事吧。”她怕再多说几句这县令又得栽倒在地。
“是,是。”县令掏出帕子擦拭脸上的油光,请众人前往府内:“案件的卷宗都整理好了,请各位仙长过目。”
上辈子凌雪声早就看遍卷宗,她懒得再看一遍,美其名曰锻炼后辈,叫几个小的在那翻厚厚几叠当事人和家属等人的证词。
卷宗里没什么名堂,无非是人丢了,人回来了,屁事都记不住,最后脖子一歪断了气,家属哭天抢地,街坊四邻惶恐更甚。
县衙里有个年轻仵作,在这种地方也谈不上累计经验,解剖过几具尸体,得出个没中毒没损伤的结论,只差说一句受害者生前很健康。
死者没有受伤的结论几乎坐实了传闻,大家都猜死者生前被妖精吸走精气之类的。
更要命的是,这个县城流行火葬,像这种被县民疑心是遭了妖邪的死者,那更得火化驱邪,凌雪声就是想自己再察看尸体都不可能,只剩一罐罐骨灰。
最后,她不得不用上一个原始、粗暴的方法。
那就是把几个崽子放出去当诱饵。
她封了几个小子的灵脉,在他们身上留下追踪术,让他们打扮成普通县民,整日在街头巷尾、田间地头溜达,而她躲在幕后观测几个人的位置。
钓鱼执法,效果拔群。
她追着被捉走的一个弟子行踪,终于和幕后黑手狭路相逢,凶手以命相搏,她只好满足了那人的愿望,杀手下得痛快,一把火把尸体烧得干干净净绝对无法复活——
后来也再没出现同类的失踪案,第一次带队任务圆满告终。
除了被捉走关起来的弟子吓得不清,事后到处埋怨她出此下策,是谁来着……总之,要不是沈墨白跟了过来,她肯定故技重施!
凌雪声不在乎凶手是什么人,反正落到她手里就跑不掉,她只记得那人有金丹期修为,也就是说,即使不封住几个弟子的灵脉,让他们去做诱饵也是绰绰有余。
而这一次她可以忽悠他们,说是暗中调查,等人被捉走了再现身斩除妖魔,被捉走的弟子也不会再埋怨她,反而会感激凌师姐救命之恩。
她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奈何杀出个大师兄来。
凌雪声倚着门斜睨沈墨白一眼,后者已经加入了翻阅卷宗的行列,一页页看得格外细致。
他假装要抬头,凌雪声立刻移开了视线装作在看天,沈墨白失笑,到底是没有看向她。
沈墨白约莫能猜到这个莽撞的家伙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引蛇出洞,瓮中捉鳖,拿几个后辈做诱饵罢了。
既然他在场,凌雪声必然选择端着师姐的架子,此刻想必正在心里骂他,面上却要显出无所谓的样子,很是可爱。
为什么他从前没发现逗弄师妹如此有趣呢。
其实凌雪声的计划算不得有错,甚至是相当有效的,但他想知道那幕后黑手的动机和作案手法。
七名死者的身份不尽相同,年龄和性别也没有固定规律,居住场所分散在全县,唯一算得上共同点的只有他们生前很健康,问题是,整个县的人大多不是病秧子。
卷宗中有一块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一户钱姓人家安葬死者的时间和死者死亡时间的间隔比较其他几家多了些时日,其中必有蹊跷。
任行岷看记录看得脑袋发昏,偷偷抬眸去看传闻中的凌师姐,她可真是个美人,虽然偶尔说的话有些不太符合外表,但此刻伫立远眺的模样,神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怎么突然觉得背后发毛?
任行岷回头,大师兄笑眯眯地看着他。遭了,开小差被捉,他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