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竟是我自己》DFT

24、神水

　　有完没完，怎么又是镜子！凌雪声腾地坐起来，此刻她的身体肯定还躺在床上，既然如此索性探索一番梦中的世界，看看是哪个家伙在捣鬼。

　　她尝试着站起来，果然梦境里可以做到，一头冲出镜屋的门，只见繁茂的花海在微风细雨中翻着白浪，没有被乌云笼罩的月亮撒下清晖，显然已来到圣庭之外。

　　远处隐约有哼唱之声传来，她想这歌声分明是在吸引她过去，于是依着歌声走入花海，湿润的泥土和碾碎的花瓣粘在纱裙的裙摆上，好不容易看到了歌者的身影时，凌雪声发现花海已经走到了尽头。

　　歌者背对着她兀自哼着小调，凌雪声觉得这个旋律十分熟悉，却又说不出来自何处，而且不知为何，她并不想打断那个人。

　　终于歌者停止了哼唱，转过头看向凌雪声，说：“一起散步吗？”

　　凌雪声无法形容歌者的面孔，她只是本能地认为这是一张美丽的面庞，她，抑或是他微笑着牵过她的手，两人漫步在一碧万顷的草原上。

　　“刚才我唱的歌，好听吗？”歌者说话的时候，凌雪声忽然发觉自己已经跟着他走了很久，却没有问任何问题。

　　“好听。”她诚实地回答，“为什么要把我带到梦境里，你想做什么？”

　　歌者轻声笑了，然后说：“不是我带你来这里，是你闯进来了。”

　　“……”姑且就当是这样好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不去哪里呀，一直这样漫步在美丽的地方，不是很好吗？”说完，他又轻轻哼唱起来。

　　是很好，以至于如果歌者没有率先发问，她也许会在这里走上很久很久，可是——
　　“是你告诉萧怀琛我的存在么，雕刻七瓣花的香球是从哪里来的，你是谁？”

　　歌者被凌雪声打断，他有些困惑地思索了一番，说：“我无法回答，对不起，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什么香球。萧怀琛，是那个好心的孩子吧，原来他叫萧怀琛……”

　　看来从这人身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凌雪声心想尽快离开此地为好，可是信步漫游月光下的草原是这样令人心旷神怡，或许再走一阵也不错。

　　身体却做出了相反的动作，她陡然止住脚步，也拉住了歌者，“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以后你也不要再让我入梦。”

　　歌者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不是梦境抓住你而是你闯入此处，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离开，但总会回来，因为你的愿望正是永恒的安宁。”

　　永恒的安宁是她的愿望？怎么可能呢，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哪里有安宁可言……不过等到一切的事情了结，的确可以算作永恒安宁，原来是这个意思，倒也无法反驳。

　　“所以只要这里不再是安宁之地，我就不会再盼望着来到此处了，对吗？”凌雪声抿嘴微笑，牵起了歌者的双手直视他的眼睛。

　　对方会意，苦笑着喃喃说道：“真是个坏孩子呀……”

　　数以万计的陨石划破夜空，流星的火焰盖过了满月的光辉，圣庭的宫殿、碧波荡漾的草原和翻浪的花海，所有美好的事物顷刻崩塌碎裂。

　　榻上的锦衾进入视野，天光已经大亮。

　　想想还是换上自己的衣服，凌雪声推开寝室的门，昨天那十二人的小队已经候在外头，显然等待了很久。

　　眉头一皱，差点忘记这些侍女的存在，也罢，先问问她们知道些什么，“萧怀，我是说圣子在哪里？”
　　上了贼船之后那家伙就不见了，虽说她也不怎么相信他，但是好歹比其他人熟悉点。

　　“圣子殿下的行程我们这些人是没法知道的，他现在应该不在圣庭。圣女殿下，您休息够了吗？”
　　“怎么？”
　　“大长老想见见您。”

　　大长老，听起来是个管事的，她还想主动去找呢！
　　“行，带路。”

　　这里的人全都用各种代号来表示，五名长老，左右护法，其余各司其职的侍卫仆从都有各自的分类，跟着凌雪声的是“风”字辈，于是从风一排到风十二，那名少女位列第十。

　　圣庭虽广，但每个区域都限制了进出者的身份，比如凌雪声居住的寝室附近只有她的侍女和职位最高的几个人可以走动，和凡人的皇宫高度类似。

　　路过某处时，只见两名侍卫拖着一个昏厥的侍女往外走。

　　“站住，怎么回事？”

　　侍卫闻声止步，躬身作揖后，一名侍卫朗声道：“露七打碎了神水瓶。”

　　风字侍女们闻言全都面露惊恐，凌雪声听到最靠近她的风十小声惊叫了一下。
　　神水瓶？打破个瓶子有必要这么害怕么。

　　“她会被判什么罪？”
　　风十附耳说道：“恐怕是死罪。”

　　居然是死罪，凌雪声蹙眉，法度如此严苛在修真界当真闻所未闻，“那瓶子很珍贵？”

　　风十回答：“相比之下瓶子没什么要紧，是因为里头的神水，只有圣子才能取得，如果打碎了……”

　　“如果我说放过露七呢？”

　　侍卫对视一眼，一人拱手答道：“圣庭的规矩不能改变，请圣女殿下勿怪。”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下的判决？”
　　一个人走几步就能取得的东西却比另一个人的性命还重，草菅人命不过如此。

　　侍卫答道：“是大长老。”

　　正巧，她们就是要去见大长老，“好，我去和大长老商量，在那之前你们不准动她。”

　　那名侍卫为难起来：“可是……”，另一个对他使了个眼色，说：“是，我等在此待命。”

　　赶去见大长老的路上，凌雪声心想，大长老应当就是圣子之下第一人，她虽被称作圣女，看两名侍卫的反应却不见得一定能命令大长老，初来乍到倒也正常。

　　大长老所在之处和圣庭一贯的简洁风格迥乎不同，书卷叠满长桌，连地上也缺乏落脚的地方，中央一个丈余的丹炉下火焰熊熊燃烧，一进门热浪扑面而来。

　　侍女小队把凌雪声带到就掩上门退了出去。

　　无极宗也有沉迷炼丹炼器的，火灾爆炸等都是常事，凌雪声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一些。

　　大长老从丹炉的另一边转出来，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子，而且脸上还带着炉火熏上的黑灰，颇有几分滑稽。

　　这个人会下令直接赐死露七？凌雪声有些狐疑地问道：“大长老？”

　　“哎哎，是我是我。”男子搓着手跑来，“见过圣女殿下，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不是你找我么。算了，我要……”

　　“哦，对了！”大长老在书堆里一阵狂翻，抽出一张泛黄的图纸递给凌雪声，“这是祈天阵的示意图，您仔细瞧瞧，过几天月圆之夜，您得依着指示做一次祷告。”

　　祈天阵？为什么她要做这个？
　　“有什么用？”

　　“咦，圣子殿下没有说过么，只有通过了祈天阵的考验才能获得通天之力啊，不能通过的才是少数，您不必担心的。”

　　怎么感觉一直走在成为圣女的路上，萧怀琛那厮是不是诓她，也罢，反正到时候她要走还能拦住不成。

　　“我知道了，比起这个，是你下令杀死露七吗，因为她打碎了神水瓶？”
　　大长老点点头，“不错。”
　　“我要求饶恕她。”

　　“恐怕不行，圣庭有规矩，如果放过她，此后他们或许会心存侥幸，失误还会发生。何况现在正是急需神水的时候，她打碎了一瓶，炼制的药丸就少整整百颗，西南某城的瘟疫已经无法再等了。”

　　想不到所谓的神水有这番用处，瘟疫，是邪祟的力量逃逸造成的吗？
　　“既然如此，我代替圣子去取神水就是了。”

　　“圣女殿下有所不知，神水所在的区域只有圣子能入，即便是您，在通过祈天阵前也很难保证安全……”

　　“圣子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自然是瘟疫泛滥之地，”大长老揉了揉脑袋，“至于要多久，我也很难说，短则几日，长则月余。”

　　如此说来碎了一瓶确实是相当重大的过失，原本凌雪声只不过想顺手救下露七，现在则不得不考虑更要紧的情况。
　　“大长老，我看这样好了，我去试试取神水，不能就算了，露七就当卖我个面子将人偷偷放走，对外称已经杀死，如何。”

　　凌雪声虽是在问，语气却十分笃定，大长老纠结一番只好答应，心说新来的圣女殿下着实勇猛，今后圣庭的势力恐怕真的会一分为二。

　　就在大长老以为她要道别时，凌雪声冷不丁掏出了那颗雕花香球，说：“你可知此物？”

　　大长老没有细看便点头称是，说这个小东西是圣庭给予的信物，作为友善的象征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凌雪声看大长老不似在说谎，心想原来羽衣仙宴上的确是在送礼，若不是到了她手里或许此事也没什么波澜，前世也未曾听说仙宴后多了个圣子或圣女。

　　如此，先去解决神水一事为上。告别大长老，再出去时没走上几步，侍女小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分明是安静又乖巧的，却让凌雪声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