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竟是我自己》DFT

22、宴终

　　“我拒绝。”是她排斥得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说不管答不答应他们已经擅自决定了？联想到刚才先斩后奏的请法凌雪声以为不无可能。

　　萧怀琛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错愕，“为何？”

　　“没兴趣。圣子还是另请高明吧。”

　　圣子或圣女，是圣庭甄选出的具有能压制邪祟力量的人，通常一代只有一位，先代死后继任者才会出现。
　　如果说圣庭地位卓然，那圣子和圣女则更高一些，因为他们的作用无可替代，而每一代的寿命，比起同等修为的修士短暂得近乎绝望。
　　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这是他们获得信仰的原因。

　　“圣庭可以治好你的腿，凌道友不妨再考虑一下。”

　　圣女之位竟不能打动她，萧怀琛短暂讶异后迅速抛出了别的好处，在圣庭的眼中，能被选为圣女是至高的荣耀，而修真界同样如此，正道修士最不缺的就是舍身成仁的信念，何况世上找不到第二个更加尊荣的位置。

　　“谢过，不需要。”凌雪声想起沈墨白告诉她腿伤会随着时间自愈，没必要接受治疗欠下人情。

　　“难道你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它会自己好起来，我不介意等上一段时间。”

　　“这恐怕不可能。”萧怀琛能看得出凌雪声的腿是被契约交换了，普通的方法无法治愈，更不可能自愈。

　　“？我师兄分明说……”

　　“他在骗你，”萧怀琛缓缓睁开双眼，眼帘下是湛蓝如空的眸子，在原本应该是瞳孔的部分居然也是蓝色，“我的眼睛比较特殊，不会看错的。”

　　他的眼睛拥有特殊的能力，能看破真相，免疫一切幻术，也能看出任何事物的症结所在。

　　“你的佩剑就是失去双腿的原因吧，我能看到它们的联系。”

　　“……”凌雪声听说过世界上有一些不讲道理的天赋，她自己不也是其中之一么，她相信萧怀琛的话，可是沈墨白为什么要骗她。

　　“或许他认为自己能找到治疗你的办法，可是要想逆转契约并不容易啊，如此期盼于你，他太自负了。”

　　因为坚信自己能找到办法所以把她蒙在鼓里么，很像是沈墨白的做风，凌雪声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她也是一样的人。

　　“我说能治好你，绝对不是谎言。”
　　“但条件是答应加入圣庭，对么？”
　　“不错。”
　　“既然如此，我们各退一步，我和你去圣庭，你治疗我的腿，至于要不要做圣女，日后再议。”

　　萧怀琛略一思索，如果凌雪声真的跟他去，之后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于是立刻答应让步：“好，一言为定。”

　　风帆扬起，航船离开水面升上天空，几只小船跟在大船后面组成了一支空中船队。

　　凌雪声坐着轮椅移动到甲板，月光如水一样流淌在云上，微风拂过鬓发，有些寂寥。明月何时照我还。

　　提指在虚空画了张雷符，本想寄给师父，怕师父不在无极宗收不到，又给林师姐和姜师兄写了两封信辞行，至于沈墨白，哼！

　　*

　　凌雪声被圣庭的人带走后，仙宴的议论逐渐平息，毕竟他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宴会即将落幕，众修士都开始互相道别之时，一道威力极强的雷电划破了洛京上空。

　　闪电自云层冲入凌云殿，众人被这突变吸引住，谁会在此时寄送这种无主的雷信？

　　雷信炸开，信中只有一句话：“文心阁屠戮宁洲太守府！”

　　是个女子的心声，字字泣血，仙宗盟主张隐秀心中大骇，文心阁还是他亲手准备的请柬，怎么会出现这般控诉？

　　场内所有人听到雷信之声再度沸腾，不久之前他们先是不知文心阁是何来头，到联合圣庭一事让所有人暗中猜疑，如今居然被指控屠戮凡人？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

　　张隐秀立即派出一队人马赶往宁洲城，又找到文心阁主，难以置信地问道：“文阁主，你对此可有解释。”

　　文心阁主即是方才献礼的月白长袍男子文缜，他见到雷信时心知不妙，但所有人都看的时候贸然阻止更为可疑，只好听凭雷信炸开。

　　他好似露出些许愠怒，却碍于体面没有发作，握紧拳头说：“我若能知道是何方贼人嫁祸于文心阁，定要当面对质！”

　　明毓说：“阁主当真一无所知？”她分明瞧见雷信将至时他的表情有一丝波澜，虽说要解释成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心惊也不是不可以。

　　“的确不知，此事我必定细细查明，给各位一个答复。”

　　“文心阁遭到污蔑，怎能由苦主自证清白，不如交给仙宗盟调查，以正视听。”稚童外表的谭昭宁抿嘴一笑，说的话却是暗藏机锋，表面上是为文心阁，实则暗示只有仙宗盟的调查结果能够服众。

　　文缜知道此事难以善了，却依旧坦然，比起章淳一隐藏的秘密，死几个凡人的小事过不了几年就揭过去了。等到张隐秀的人赶到太守府，能追查到文心阁的痕迹早就清理干净。

　　他微笑说：“该当如此。”

　　*

　　沈墨白赶到太守府时，两拨人死伤无数，最后几名守在章淳一身畔的千重山众也加入了缠斗，他飞身闯入战局，不论是哪边的人都被灵压直接震晕。

　　章淳一万念俱灰，他将雷信托付给夫人送出，也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去路，提剑架在脖颈，落泪沾襟，就让所有秘密跟着他一起埋葬，和无辜葬身的士兵们一起。

　　正欲刎颈，手腕忽然受击脱力，只见一男子披星戴月而来，所过之处兵戈歇止，踏过尸山血海却不染纤尘。

　　“章太守，我是无极宗弟子，于仙宴上得知太守府有难，故而全速赶来，其他人也已受到保护，你可以放心了。”

　　章淳一踉跄退后几步，无极宗！幸好是无极宗，他知道这个在北的宗门，因门下弟子秉性刚直仗义行侠而颇受赞誉，既然是正道宗门，他总算能安心交托友人遗言。

　　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多谢仙长搭救家眷。”

　　沈墨白上前扶起章淳一，“不必行此大礼，章太守美名远扬，幸而赶上。”

　　章太守抬掌抹了抹眼泪，“仙长，我有一事必须交代，你听完一定要小心保守，告知门内师长再从长计议，那之后的事情便不是鄙人能管的了。”

　　他附耳对沈墨白转述了谢台遗言，随即没有任何征兆地捡起地上的剑，冲出院墙提剑自刎，热血喷涌而出，倒在了一众士兵的尸骸之中。

　　沈墨白眼神晦暗，上一世宁洲太守府上下数百人一夜之间失踪，虽有线索指向短时间崛起的文心阁，但调查队伍找不到证据于是不了了之，太守府新官上任，一切过往很快淹没在时间的洪流。

　　他推测文心阁实力大增的节点就在太守府一案，于是很早就在观察，甚至比文心阁更早开始在太守府安插眼线，至于策反的那名侍卫，同样是精心挑选的。

　　侍卫足够忠诚，因此章太守会信任他说的话，千重山有意透露的消息通过侍卫之口暗中影响着章淳一的选择。

　　打从一开始沈墨白就没有打算让章淳一对千重山说实话，而是让一名来自无极宗的弟子堂堂正正地出现。

　　文心阁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此刻那尚在仙宴的阁主想必已经因雷信而受到质疑，不过沈墨白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至于此事怎样发展，全看仙宗盟的人如何为这满地的尸首注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