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竟是我自己》DFT

21、圣子

　　文心阁？
　　凌雪声有所耳闻，在前世，文心阁从名不见经传到雄踞一方只用了几百年，崛起之迅速世间罕见。

　　据传闻此阁致力于网罗天下奇珍异宝，这原本没什么特别，修仙界的商贸组织多如牛毛，像文心阁这样异军突起的却没有第二个。

　　一个收集宝物的组织在仙宴上献宝，无非是想扩大知名度，向隐藏的生意伙伴展示自己的实力。

　　台上人一袭月白织金长袍，玉冠束发，倒是没有什么商人的气质。

　　此时文心阁尚且籍籍无名，听到文心阁的名字，场中修士多是一脸茫然，很大一部分人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和泽芙宗出场时的万众瞩目截然不同。

　　只见他端出一个四方锦盒，面朝场中打开，里头装着一颗银色的镂空雕花香球，做工精美，但在修士眼中就不够看了。
　　礼貌性表示关注的人也难免露出无趣的神色，会场一时间有些沉默。

　　除了凌雪声，她紧盯着盒中的香球，差一点没能控制住杀气，短暂的皱眉过后立刻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情绪。

　　香球的雕花有七瓣，其中一片花瓣边缘缺了一角，这在花纹中很罕见，事实上她从没有在除了父亲身上的别处见过类似的东西。

　　在那个所谓父亲的人身上，唯一的配饰就是一个造型相同的香球，文心阁手中的会是同一个么，还是巧合？

　　罢了，同一个又如何，她的家族覆灭后这些小玩意落入别人手中也很正常，何况灭门一事上她根本没资格责备任何人。

　　月白长袍的男子并未因遇冷而赧然，因为他的下一句话足够震惊全场，甚至连二楼云雾屏后的人也不例外。
　　“敝阁有幸，代圣庭献上此物。”

　　圣庭二字一出，满场哗然，所有视线一齐集中到那小小的锦盒，台上人坦然自若地接下去说道：“然此物独一，故以击鼓传花的方式相赠。”

　　圣庭即为世代镇守罗生封印的组织，遗世独立而地位超绝，正因其不可撼动的地位，即便是羽衣仙宴这样的场合亦不便出席。

　　一个籍籍无名的文心阁，居然宣称代替圣庭献礼？众人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相信，如果文心阁是虚张声势，此举何异于自取灭亡。

　　短短两句话，一者显示出文心阁有圣庭支撑，即便是狐假虎威，此后无人能小觑。
　　再者，圣庭借文心阁之手赠予香球，这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想不到一向保持中立的圣庭居然要主动示好，全场疑窦丛生。

　　凌云殿二层的云雾屏后，赤发如火的妖冶女子眉梢一跳，“他们在搞什么鬼，这一任的圣子脑子坏了？”

　　“明毓，慎言。”一紫发鹤氅的男子说道。

　　“送香球而已，或许只是凑个热闹呢？”一童颜稚龄者说。

　　这时透过雾屏，又传来文心阁使者的声音：“得此球者，可面见圣子。”

　　“看，”赤发女子一改柔若无骨的坐姿挺直了腰板，颇有些看好戏的心态，“我说什么来着。”

　　“她没说错，和什么文心阁合作也就罢了，还想和哪个宗门联合么，圣庭的准则被吃了？”虬髯圆眼的大汉握拳捶桌，喝道。

　　白眉老者一捋长须：“且看此事如何发展吧。”
　　……

　　大能们在幕后静观其变，场中修士议论纷纷，所有人的脸色都沉凝起来，“面见圣子”更是平地一声惊雷，圣庭不干涉仙宗几乎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何以在仙宴上公然打破？

　　不论此物花落谁家，这场面见必然不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谈话，大宗门若能和圣庭结盟则如虎添翼，小门派若能得到襄助更可一步登天。

　　羽衣仙宴因这突如其来的礼物一改松散气氛，各路贤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见镂空雕花香球忽然飞出锦盒，而后如烟如霞的五色灵光出现在香球下方，好似彩云托月。
　　台上人以一条布帛蒙住双眼，转身摇起一个铃铛，铃声一响，香球随即在场中绕着弯飞过每一个人，随着香球飘过，五色烟霞连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

　　原来是这么个击鼓传花，说是随机，已经有很多人暗中较劲，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试图拖住香球。
　　凌雪声靠上轮椅椅背，她对什么圣庭啊圣子啊没有一丝兴趣，反倒是环顾四周找不到沈墨白让她有些莫宁焦躁。

　　香球飞过凌雪声面前的时候，她仔细端详了一番，果然看不出是不是她爹的那个。

　　想起那个不苟言笑的人，她实在没什么好心情，偏偏回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每一次跌倒，每一次受伤，每一次向高高在上的亲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只能得到沉默和漠然的背影。

　　就像朝深渊丢出一颗石子，根本没有回音。

　　终于她忍不住哭泣，就像每一个试图撒娇的孩童一样祈求安慰和鼓励，然后父亲对她说，“你只能依靠自己。”

　　只能依靠自己，如果能从地狱或者什么地方把那人的魂灵拽出来，凌雪声真想拿师父来反驳他，可是这句话早就融入了骨里，如影随形如同一个诅咒。

　　香球已经在场内绕了一圈，没有落下任何一个人，逶迤的云河尚未散去，铃声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进入第二周，香球沿着云河的既定轨迹，对于香球的争夺愈演愈烈，四面八方的控制力都在角逐着，相持着。

　　小球无法像原来那样顺畅地飞行，它被数不清的召唤力牵制着艰难前行，最后停在原地不住地颤动起来。终于在某一个超过极限的瞬间，它脱离了云河的轨道，忽然朝某个方向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凌雪声怀里。

　　铃声戛然而止。

　　月白长袍的男子拉下蒙眼的布：“是哪位道友得到了香球？”

　　这就是司徒煜所说的倒霉？凌雪声再次对手下败将刮目相看，衍星观算卦极准诚非虚言。

　　银色的香球在手里有些灼热，或许是被众人争夺所致。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这个面谈的机会交给沈墨白，怎么想他都比自己合适多了，奈何那人该在场的时候总是找不见人，不希望他出现的时候又忽然冒出来。

　　“是无极宗的。”“无极宗啊……”“说不定早就内定了，击鼓传花就是走个过场。”“我就说嘛，偏偏砸进她怀里，是黑幕！黑幕！”“小声点，你不怕被打吗，那可是凌雪声！”……

　　身边的陌生修士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凌雪声撇了他一眼，心想你想要我给你啊。

　　人群中钻出来几个统一穿着的人，二话不说扛起凌雪声的轮椅，为首者才解释了一句“请道友随我来。”

　　请？你们管直接带走叫做“请”么。

　　“放我下来。”刚刚只是有点烦，现在是特别烦，要不是碍于无极宗弟子的身份她早就翻脸了。

　　为首者示意他们放下，凌雪声轻哼一声，说：“带路吧。”

　　轮椅如履平地，跟着这队人出了凌云殿，再到渡口坐上一条乌蓬小船一路沿河道汇入沧江，宽阔的江面上停着艘较大些的船只，烛光透过船帷朦朦胧胧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人。

　　那就是圣子？上一世她没见过此人，圣庭向来不问世事，尽管她攻陷罗生封印时杀了数百个圣庭的守卫，讨伐之战中竟然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她至今不能理解。

　　登上大船，掀开苇帘，船舱中有一昂藏背影，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是个面容清俊的男子，不知为何闭着双眼，颇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凌雪声不做声，男子也不做声，倒是引路的随从先开了口：“见到圣子怎不行礼！”

　　凌雪声眼神微暗，本来被独自带到船上她已是隐忍不发，现在还要求对一个劳什子的圣子行礼？这世上除了师父没人有这个资格！

　　“无需行礼。”男子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等到船舱只剩下他和凌雪声二人，周身气息忽然平和许多，他走到一木桌前倒了杯茶递给凌雪声，凌雪声没有接。

　　她不喜欢圣庭，自然也不喜欢圣庭的老大，数千年镇守罗生封印，从没想过直接消灭那东西，可见这是群怎样的无能之辈。

　　圣子见她不接茶杯，于是搁回桌上，没有因她毫不掩饰的排斥而有任何不虞，倒显得凌雪声有些刁钻。

　　“我叫萧怀琛，道友如何称呼？”
　　“凌雪声。”他怎么还站着，她很讨厌这种被俯视的感觉。
　　“凌道友，久仰。”萧怀琛坐下了，让凌雪声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凛道友可曾了解过圣庭的职责？”
　　“守卫封印，维护和平。”浑浑噩噩，不思进取。
　　“那么圣子的职责呢？”
　　“身负神力，镇压邪祟。”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力，也许是个天大的谎言呢。
　　“敢问凛道友如何看待圣庭？”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地位超然脱俗。”虚头巴脑，一群饭桶。

　　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凌雪声简直要把不以为意写在脸上，倘若任何旁人在此都要斥责她无礼冒犯圣子。

　　“如此甚好，既然凌道友对圣庭颇有赞誉，可愿加入圣庭，以圣女的身份？”

　　？？？司徒煜，你算得好哇，倒霉的事情还真就接连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