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求君安》树下吹笙

36、第三十五章

　　“现在是什么情况？”黎飞快马加鞭赶过去，一见到黎行便问到。
　　黎行回答:“京城易守难攻，东江王手中箭矢锋利，能穿透盾牌，一时间难以攻上去。”
　　“先前缴获的盾牌呢？”叶俞说:“那盾牌应该厚实。”
　　黎行:“盾牌不够。”
　　叶俞思索，“损耗最小，攻下京城。擒贼先擒王，除非东江王愿意打开城门，否则很难攻上去。”
　　“没错。”黎行，“而且他现在手中有陛下所写禅位诏书，不知真假。但不论真假，我们依然效忠陛下。”
　　“禅位诏书？”叶俞念叨，若禅位诏书是真的，那么陛下想必不会有危险，最多是被软禁，那为什么东江王一定要把禅位诏书拿出来呢？
　　“呵，有那禅位诏书又怎么样？”黎飞嗤之以鼻，“我只认当今圣上，他，名不正言不顺我不会认的。”
　　“名不正言不顺？”叶俞突然想到一点，“早前听老师说过，东江王少年气盛，凡事要与人争一争，想必他拿禅位诏书也是想让世人认可，想要名正言顺。不如我们激他一激。”
　　“如何激？”黎行追问。
　　叶俞回答，“东江王既然争强，不如激他出城，再一举拿下。就说，两军阵前，大将相搏，既然东江王出现在城楼上，那可能也是很想试一试的。”
　　“当然，并不算什么好方法，也只是一说。”叶俞补充，“他同意再好不过，不同意，就用人海战术，天云梯爬上城楼。”
　　黎行说:“那就先这样试试！”有法子就试，不然只能等着着急。
　　第二日黎飞亲自去叫阵，“乱臣贼子，你是不是只敢在城楼上躲着啊？”他才不管尊不尊重，在他眼泪叛乱之人不配做他舅舅。
　　“小崽子，你说什么？”殷向明果然被他激怒，被长公主骂，被殷向昊骂就算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也敢怎么说，他现在可是万人之上的皇帝。
　　“我说你乱臣贼子听不见吗？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不如早点认输去养养耳朵。”黎飞继续挑衅。
　　殷向明气得拍石墙，“你是不知道如何尊敬长辈，皇姐就教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黎飞不能容忍别人说他母亲，“我尊敬个屁，你算老几，造反还要别人尊重你，你怕是脑子让驴踢坏了，我娘有你这么个弟弟，倒八辈子血霉，你看看你，就敢躲在上边，还想要江山，你看看你配坐那个位子吗？”
　　殷向明被他激怒，“好小子，你娘老子不好好教你，今日就让舅舅我给你点教训。”说着，手提长剑不顾阻拦往楼下冲。
　　黎飞握紧枪杆，来的正好！
　　殷向明打开火冒三丈，打开城门，黎飞正等着他，“呵，看看谁给谁教训。”
　　叶俞等候时机，只要二人打起来，那他们就立刻往城里冲。
　　长枪迎重剑，殷向明早年也是学枪的，不够后来改练重剑，这更加适合他，也是唯一适合他的。
　　“小崽子，到阎王爷那儿报道去吧！”
　　重剑竖劈下来，震得黎飞往下一沉，果然有点能耐，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可。
　　叶俞见那边杀红了眼，低声与黎行说，“将军可带人趁乱拿下王顺。”
　　黎行说:“你领军，我去偷袭。”
　　随后高喊，“其他人拿好盾牌，随叶军师冲，平乱立功的时候到了。”
　　“冲！！！”
　　殷向明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发难，“卑鄙！”
　　“兵不厌诈，您老注意了！”黎飞一□□去，殷向明躲闪不及，被削下一块铠甲。
　　王顺并不是黎行对手，手下尽是虾兵蟹将，一旦城门打开，军队如同刀割韭菜，所到之处皆是投降士兵。
　　王顺很有骨气，抵死不降，被黎行当场斩杀，东江王看大势已去，仍拼命挣扎，叶俞返回来，二打一，将其制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卑鄙。
　　天昊二十二年，新年伊始，东江王殷向明叛乱，困帝后及众大臣于皇城内。然其心高气傲，滥用无才之人，亲自入阵，自诩真天子，大败！原京城守将王顺当场斩杀，一众党羽，投降不杀，东江王殷向明，生擒。
　　叛军虽声势浩大，但多为酒囊饭袋之辈，勤王军所到之处，皆降。黎行将殷向明押向皇宫，这个人，也是他的亲舅舅，可是他现在是叛贼，如何处置，全凭陛下。
　　皇宫内，常奉述披上一件旧披风，青灰色外袍绣着几片竹叶，有几处已经炸线，看起来有很多年了。
　　他进入皇帝寝宫，没人拦他，皇帝在习字，通篇只有一下字“安”。
　　皇帝看一眼，见是他，又继续习字，“回来了！”
　　常奉述慢慢走上前，拾起地上一张纸，铺平，“嗯，回来了！”
　　皇帝像与他拉家常一般，“回来也不来见见本宫，奉述当真是与我疏远了。”
　　常奉述:“罪臣不敢，如今您已是陛下，不再是东宫太子。”
　　皇帝抬头看他，“这样啊！朕都忘了，过去快二十年了，奉述啊，你看起来很年轻啊！”
　　常奉述回答:“回陛下，罪臣今年四十有三。”
　　“是吗？”皇帝自问自答，“也是，朕今年也四十六，谁能年轻一辈子？小九啊，他年纪最小，他小时候都疼他。”
　　常奉述“扑通”跪下，以首叩地，“请陛下再饶恕王爷一回。”
　　“饶恕？”皇帝笑笑，“奉述，我几时怪过他啊！”他闭上眼睛，“千里东江，江南唐家，哪一样不都是在为他考虑，他想要皇位，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他，皇位都送他手里了，奉述你说说，朕还能怎么做？”
　　常奉述答，“是，王爷的确难成大事。”
　　皇帝推开椅子，走到他面前，“你说说，你教了他些什么？惯着他上天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篡位都做不好，他还能干嘛？他是这块料吗？”
　　“不是！”
　　“我知道他不是，他要是这块料，皇帝早就是他的了！”皇帝大骂，“他那个脑子能想什么事？但凡他能有脑子，我也不会把他送去东江养老，天高皇帝远，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非要跑京城来闹，这是脑子好的人做的吗？”
　　常奉述哑口无言，他劝不了王爷，也不能反驳陛下。
　　“报！”外边士兵来报，“常先生，王爷他，王爷……”
　　话还没有说完，常奉述便打断他，“我知道了！”他起身，拍干净披边角上的灰，“陛下得罪了，罪臣冒犯。”
　　“都给我住手！”一人拿着匕首挟持另一人自宫内出。
　　黎行上前，“你们已经败了，还不速速放开陛下。”
　　常奉述一步步往前来，“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赢不了的，可是不走这一趟，王爷他不甘心啊！”他就像拉家常一样，一边走一边说:“王爷，其实我不赞同你来的。”
　　殷向明被五花大绑，见到是他，“奉述——”
　　“王爷，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啊！做不了皇帝的。”常奉述笑着说:“你的心善，说是要来当皇帝，结果一个人都不愿意杀。还有那群废物，不过是愿意追随你，即使你知道他们没有能力，也愿意让他们担当重位，这样又怎么能做成大事呢？”
　　“东江没有军队，靠那几千人，还有那个外族王子能成什么事？我的殿下啊，您想的太天真了！咱们有机会的，只可惜您没有把握住，如果是我，那就先杀之而后快，谋大事怎能不流血。”
　　“我真向往东江的日子，很安逸，过得也舒心，不过回不去了。若有来生，殿下，我愿尊您为王。”常奉述推开皇帝，匕首扎进自己的胸膛。
　　“奉述——”殷向明想冲过去，但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血从他的伤口涌出，“奉述——放开我——”
　　殷向昊惊魂未定，他目光注视着，眼神复杂，“放他过来。”
　　黎行得令，松开他，殷向明立刻冲过来，“奉述，奉述，对不起，对不起——啊——”
　　“殿下，别哭……别哭……”常奉述用沾满血的双手擦拭他脸庞，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他擦眼泪，而殷向明却连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殷向昊不忍，从侍卫手中拿过刀，割开绳子，殷向明想堵住他的伤口，“奉述，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要皇位了，我们回东江去吧！”
　　“回不去了，殿下……来世再见……”常奉述的手垂下。
　　“啊——奉述——”殷向明摇动他，希望他睁开眼。
　　殷向昊示意左右分开他们，殷向明被强行扯开，“放开我，你们不准碰他！”
　　“带下去！”
　　昏暗的偏殿中，殷向昊梳洗一番后来见殷向明，他喊累了，瘫坐在地上，“他怎么样了？”
　　“死了！”
　　“你骗我！”殷向明想要冲过来，被侍卫拦下。
　　殷向昊摆摆手，让侍卫都出去。
　　“常奉述确实是死了，死在你面前的，你害死了他，你不是最清楚么？”殷向昊说。
　　殷向明失去力气，跌坐在地，“我不想的，我想让他看我当皇帝，他最尊敬你，因为你是太子，你是皇帝，我想让他看得起我。”
　　“他看不起你，为什么还要跟你走？”殷向昊反问他，“天下若说谁最看得起你，他常令认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你仔细想想。当年，凤圩常令，公子奉述，才华横溢，世间无双，凭什么跟你走？”殷向昊半蹲下来，“殷向明他最在乎谁啊？江山社稷，荣华富贵，他通通都不在乎。”
　　殷向明愣住，“他不是，受了……你的命令，才去东江监……监视我的吗？”
　　“监视？常奉述那个性子，宁死不从，谁能命令他，你告诉我？”
　　殷向明得知真相后痛哭，“奉述……奉述……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当年朕许他丞相之位，他不屑一顾，执意要跟你走，你瞧瞧，你能做什么。”殷向昊说:“废物！”对于这个弟弟，他也是恨铁不成钢。说完转身离开。
　　“你杀了我吧！”殷向明在后边喊，“我想去陪他。”
　　殷向昊:“他现在不想在黄泉见到你，你让他清净几日。”
　　殷向明脱力地躺在地上，偏殿冷寒，股股凉气透入身体，却没有心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殷向昊走出偏殿，吩咐侍卫:“看住他，别让他寻死觅活的。”不然，人就白救了。
　　“是！”
　　殿外，叶俞换上官袍，恭敬地在等候。
　　皇帝示意:“随朕走走！”
　　叶俞施礼:“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