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求君安》树下吹笙

37、第三十六章

　　皇帝走在前，叶俞紧跟其后，御花园的景致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就看花木，也是少有的品种，那一片粉梅树，就算是叶府和将军府也是少见的。
　　“你这个孩子，有本事啊！。”皇帝突然说到。
　　叶俞请罪，“微臣想为陛下尽一份力，行为冒失，请陛下恕罪。”
　　皇帝摆摆手，笑道:“哎，朕怎么会怪你呢？朕要重重赏你，待大将军班师，一同赏赐。”
　　叶俞拱手，“谢陛下！”
　　“去见老师了吗？”皇帝问。
　　叶俞回答:“还未。”
　　“嗯。”皇帝点头，“得空去一趟，把你师兄的消息带给他。”
　　“是！”叶俞应下。
　　皇帝自顾自回忆往事，“你师兄啊，与你一般天资聪颖，未到加冠也是中了探花郎。先皇那时说他年纪小，生的俊，就点做探花郎。只可惜啊！”皇帝没有说下去。
　　叶俞没有问，皇帝愿意说他就听，不愿意说，他也不能追问。
　　皇帝又说:“听飞儿说，你喜欢梅花？”
　　叶俞回答:“回陛下，微臣的确偏爱梅花。”
　　“哈哈哈，怪不得呢！”皇帝笑道:“那小子每次来都要挖几棵梅树，还让人到处给他寻珍奇梅树，原来都用来哄你开心了！”
　　叶俞一头雾水，梅树？我怎么不知道？
　　皇帝指指那一片梅林，“瞧瞧，哪些喜欢，一并挖了去，省得那小崽子折腾这些梅树。”
　　“臣不敢。”叶俞，“梅树长在这里正好，还是不要挖的好。”
　　“哎，无需担忧，朕赐你的。”皇帝说。
　　叶俞还是推辞，“陛下好意臣心领，只是这梅树在这里生的很好，臣不忍心将其挪位。”
　　皇帝看他一眼，“罢了，日后飞儿再来，让他挖吧！”
　　叶俞:呵！
　　东江王叛乱被生擒，京中人伸长脖子看皇帝如何处置。岂料皇帝根本不提这件事，朝中大臣深知陛下疼爱幼弟，也不愿去触他霉头，该上朝上朝，该回家回家，有的也是私下议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陛下这次仍会姑息时，天子突然下令，贬东江王为庶人，流放。凡随东江王叛乱者，革职，流放西北。
　　果然，皇帝还是偏爱亲弟的，叛乱这么重的罪，也只是流放。
　　殷向明出京城时一身粗布衣，一件旧披风，没有人送他，天下之大，四海为家，死活不论。他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正好，多年以前，他和奉述离开京城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好阳光。
　　江南好风景，绿水映青山。虽有几分寒意，但依然比北方温暖。
　　唐岭躺在屋檐下晒太阳，这几日太阳都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再温一壶黄芪水，暖暖身，驱驱寒，再合适不过。
　　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打断他晒太阳，“老爷，老爷……”
　　唐岭眯着眼，问:“何事惊慌啊？”
　　管家附耳说几句话，唐岭听完之后面不改色，呷一口黄芪水，才慢慢说道:“流放啊，果然，咱们的陛下还是偏心这个弟弟的。”
　　管家说:“那后边的事……”
　　唐岭闭上眼睛躺好，“剩下的都销毁了，咱们是陛下的铁匠，让你打柄刀，你就不能给个锤子。”他的手搁在杯盖上，有一搭没一搭敲，“殷向明怎么可能与他斗呢？蚂蚱斗大树，蹦跶也撼不动，自不量力。”
　　“是，我这就去办。”管家离开办事去。
　　唐岭打了个哈欠，盖上褥子，“累了！”
　　“黎哥哥，累不累？”叶俞站在将军府门口等黎飞，见他回来，急忙上去问。
　　黎飞下马，回答:“不累，营中有二哥和杨老将军，我只是去露个面。”
　　“怎么到这来了？有急事吗？”黎飞问。
　　叶俞不高兴了，“没有事就不能来见你吗？”
　　黎飞脸皮厚，听到这个非常高兴，恨不得现在就亲小家伙一口，旁边侍卫听到这酸掉牙的话，都想把耳朵捂起来，好在，他们已经习惯的差不多了。
　　“当然可以，先进去，吃姜糖吗？厨房应该熬了。”黎飞拉着人往府里去。
　　叶俞点头，“吃！”
　　“对了，黎哥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叶俞随口一问。
　　黎飞想了想，“有吗？我有事瞒着你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有什么事瞒着他。
　　叶俞装作很生气，“你不坦诚，你说过不骗我，现在实话都不和我说了。”
　　黎飞急了，“怎么可能？元元，我怎么可能骗你，我有什么事瞒着你啊？你说！”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怎么知道。”叶俞扯开他的手，“自己想去。”
　　“我真不知道！”黎飞叫苦，他哪敢有事瞒着小家伙。
　　“今日又说要赐我梅树。”叶俞给他提示。
　　黎飞一拍脑袋，坏了，忘了元元现在是在皇舅手下当官的，把梅园的事给忘了。
　　他嬉皮笑脸凑过去，拉起小手，“别生气，我的错，我忘了说。”旁边人没脸看，都不知道他们家小公子居然可以这么怂，还是离远点，免得被灭口。
　　“说吧，为什么陛下总是要赐我梅树？”
　　黎飞说:“先去拿姜糖，拿完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黎飞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
　　不用说叶俞也能猜个大概，肯定是带他去看梅花，但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黎飞把他眼睛用布蒙住，一步步领着他走，还没靠近就闻到阵阵梅香，幽香清远，叶俞暗想，傻子，都闻到味了，肯定又是梅园。
　　“到了。”黎飞说:“摘下看看。”
　　叶俞想配合他，表现出很惊喜的模样，当他摘下布条时，眼前着实让他一惊，一座院落，古朴雅致，到处雕刻着梅花纹。
　　叶俞不经意往前几步，“不是梅园？”
　　黎飞一手抱着木匣，一手推开门，“当然不是，进去瞧瞧喜不喜欢？”
　　推开门，梅花的香气浓一些，映入眼帘是两旁各色的梅花，有一些飘落在地上，就像是梅花做的垫子。
　　“这是前院的，后面还有。”黎飞领着他往里走，“这一片留下来没有种梅树，以后你可以种一些你喜欢的花木。后院还有池子，还能种莲花养鱼。”
　　“种花？”叶俞听到这个，“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黎飞摸摸鼻子，“暂前住在这里，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等以后咱们有钱了，再换大房子，种更多梅树。”
　　叶俞摇头，“不，就住在这里，这和小时候在通州住的院子很像，以前家里也种了很多梅树。”
　　黎飞说:“你喜欢就好。”也不枉我去拜访讨厌的老头。
　　“黎哥哥……”叶俞突然喊他。
　　“怎么了？”
　　“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叶俞问。
　　黎飞:“当然可以，这以后就是咋俩的家，想怎么住就怎么住，在这里练功，在这里读书，我的兵书还没读完，小元元，你能教我认字吗？”他张开双臂。
　　叶俞扑过去，“嗯，黎哥哥要教我习武，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黎飞问他，“叶老……叶大人要是不同意呢？”
　　叶俞回答，“我会和他说的，我说黎哥哥是我最爱的人，如果他不同意，那我就和你私奔。”
　　黎飞笑了，“你还真是孝顺的好孩子！”
　　叶俞反驳，“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孝顺的好孩子，父亲有那么多儿子，从来都不差我一个。”
　　“我只有你一个，再来八十年，我也只有小元元一个人。”黎飞将他搂紧，“去哪都带着。”
　　“不许骗我。”
　　黎飞说:“当然。冷不冷，要不要先进屋去？不过现在还没收拾好，等我去你爹那把你抢过来，咋俩一起收拾。”说完又补充，“你负责吃糖监督，我负责收拾，绝不能让元元累着，元元这手写字最好看。”黎飞亲一口，然后打开木匣给他拿油纸包好的姜糖块，递到嘴里。
　　“好吃吗？”黎飞问。
　　叶俞嚼下一点点，化开，“甜丝丝还有辛辣味。”
　　“姜糖作暖，平时上朝不能披披风也不能抱汤婆子，吃几颗糖暖一暖。”黎飞说，“也舒服一点。”
　　叶俞笑道:“陛下面前吃糖，不要命了吗？”
　　黎飞让他安心，“放心，皇舅不会管你的，他欠我不少赏赐，我一并都给你要了，他知道你是我的小宝贝。就是我们全家的宝贝，要是谁敢管你，我一枪挑了他。”
　　叶俞让他打住，“你又要去当混世魔王了吗？”
　　“哪能？”黎飞挑眉，“哥现在是有军衔的，不怒自威，混世魔王那都是别人乱说的，你不是最清楚吗？哥是最和善的，像掀翻人摊子，打人的事，哥从来不做的。”
　　叶俞笑而不语，黎飞还在说:“你怎么对我误解这么大呢？我是不会做混事的，你还不信吗？我都听你的，小元元，听到了没？哥都听你的！”
　　“听到了！”叶俞回复他，“黎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摘下一朵红梅，枝上开得最好的那一朵，“红梅凌雪开，枝上迎风立。为何入严寒，我等有人来。”
　　那一朵红梅含入，唇角触碰，送君梅香，所至处，皆是承诺:我的将军，愿与你梅园中读诗，愿与你花雨下舞枪，愿与你永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