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求君安》树下吹笙

35、第三十四章

　　皇城内，殷向明已经等的没了耐心，半个多月，依然没有拿到禅位诏书，不仅如此，那些大臣也是硬骨头，不愿意屈服，他必须采取手段，逼迫他的好皇兄屈服。
　　“带进来。”殷向明坐在御书房，手中把玩着价值连城的砚台，“这东西，是没有玉玺摸着舒服。”咚的一声，砚台磕在地上，砸坏一个角。
　　皇后被侍卫押进来，头发散乱，锦袍已多日未换。
　　“这是做什么，皇嫂平日那么尊贵，怎么能这般对待。”殷向明笑笑，“看座。”
　　皇后别开脸，“用不着假惺惺。”
　　“好吧好吧。”殷向明也不是真想请她坐，“皇嫂喜欢站着就站着吧！”
　　“今日请皇嫂来是为了一件事。皇兄这个人吧，就是死脑筋，死活不愿意写诏书，皇嫂不如帮弟弟劝劝。”
　　“你做梦！”
　　“哎，皇嫂莫急，你看看这是谁？”殷向明拍拍手，“带出来。”
　　从屏风后走出一个宫人，手中抱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女娃娃一动不动趴在宫人身上。
　　“明安……”皇后想要冲过来，被侍卫拦住，“你对她做了什么？”
　　“皇嫂放心，小公主只是睡着了。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就看皇嫂和皇兄怎么做。”
　　明安是皇后最小的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女儿，心头宝，“好，我会去劝陛下。”
　　殷向明:“早这么想不就行了，来人给皇后娘娘梳洗打扮，送她去见陛下。”
　　“明安……明安……”
　　“只要皇嫂按我说的做，保证小公主不会有事。”
　　皇后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的明安几时受过这样的罪。
　　东大营内，常奉述正在整顿军队，王兴这个饭桶，除了吃喝一无是处，他忙碌半天，饭都没吃上几口。
　　王兴被关起来后，黎飞回到伙房，他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新来的这个人不好对付，还是回去从长计议的好。他借着砍柴的由头，准备溜之大吉，很巧的是又回到他们来的地方，只是这一次从东大营出来的兵变成了他，上次那几个士兵已经被安置妥当，这次要想办法脱身才是。
　　还没等他想到脱身的办法，又有一人到来，装成采药人，往这边来，正是叶俞。
　　“劳烦问问几位士兵大哥，上山可是走这条路？”
　　黎飞听到声音，斧头差点脱手，他转过身，看到小家伙不知道从哪弄来背篓，像模像样的。
　　“你上山干嘛？”
　　“我是想进山采点药草，京城城门关好几天了，我娘等着药呢，就想进山碰碰运气。”
　　“挺孝顺的孩子，就顺着这条路走，一直往上就是。”士兵看他瘦弱，也没多想，就给他指了路。
　　叶俞道谢，从黎飞身边路过，给他一个眼神，继续往前走。山路崎岖，往上石块很多，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
　　“当心啊！”黎飞最先冲过去。
　　叶俞闭着眼睛，黎飞轻拍两下，“小兄弟，没事吧？小兄弟。”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叶俞小声说:“东大营。”
　　黎飞明白他的意思，转身说:“这小兄弟也是孝顺的孩子，现在一个人摔晕过去，天寒地冻的要是冻好歹，他病重的母亲怎么办？要不我们把他带回去请军医瞧瞧吧！”
　　“这……”同行士兵迟疑。
　　黎飞又说:“看到他我就想起我娘来，我娘独个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士兵也是很久没回家的，有的家离得更远，闻言动了恻隐之心，“说的是，要不你先带他回去，我们砍完柴再回去。”
　　黎飞想，那再好不过。于是背起人往山下去。离开他们视线后，叶俞搂住他的脖子，“这位军爷，我重不重？”
　　黎飞抓紧他的腿弯，“不重，轻得和羽毛似的。”
　　叶俞凑近他脸颊，亲一口。黎飞别开脸，“别亲，脏得很。”
　　叶俞凑到另一边，“不脏，黎哥哥最干净。”“吧唧”又是一口。
　　“怎么跑这来了？”黎飞问。
　　“昨天晚上得到你的消息，就连夜去说服杨将军，费了好一番口舌。”
　　黎飞不用问他成功与否，因为他相信小元元能做到。
　　“东大营这边情况如何？”
　　“赵文赵武被原来的主将王兴关了起来，王兴昨夜被东江王的门客下了职，现在东大营由他接替，看样子不是省油的灯。”
　　“东江王门客？”
　　“是，他们称他常先生。”
　　“常奉述？”
　　“嗯？你知道？”
　　叶俞摇头，“不知道。他是老师曾经最喜爱的学生，只是后来下落不明，如果真是他时间也对得上。老师与我说过，十多年前他有一得意门生，也是才华横溢，只是有一天突然失踪，算起来，时间与东江王去封地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连贺院长都夸赞，看来这个人不简单。”
　　“是了，定是他。我曾在书院门口见过他，也在塔吉多王子旁边瞥过一眼，塔吉多说那就是东江王身边的谋士，而我们回来前他正好被东江王召回，一切过于巧合。”
　　黎飞问，“那我们怎么对付他？”
　　叶俞说:“先观察观察，伺机直接拿下。”
　　黎飞带叶俞回到军营，找军医给他诊治，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军中人混杂，黎飞找一套合适的衣服给他换上，叶俞一下从采药人变成娇小的士兵。
　　叶俞放心不下，虽然猜个大概，但没有亲眼所见，他不能安心，于是趁着中午吃饭看到了常奉述。
　　“怎么样？”黎飞小声问。
　　“是他！”
　　“那现在要拿下他吗？”
　　“现在人多眼杂，等晚上动手，我有预感，这个人是个大麻烦。”
　　“好，听你的！”
　　皇帝寝宫中，这是帝后第一次相见。
　　“陛下——”
　　“梓潼——”帝后相拥。
　　“殷向明有没有为难你？”
　　皇后摇头，“没有，只是他让我来劝陛下，并且明安也在他手上。”
　　“这个混账。”皇帝拍桌子骂，“混账东西。”
　　“陛下，诏书不能写。我与明安死不足惜，此番只求再见陛下一面，死而无憾，只是陛下绝不能让小人得逞。他不敢动陛下的，杀兄弑君之罪，他背不起。”
　　“梓潼——”
　　“皇嫂就是这样来劝皇兄的？”殷向明推门而入，后边跟着宫人，手上抱着明安公主。
　　“殷向明，有本事冲我来，别伤害妇人幼儿。”
　　“皇兄，诏书你要是早写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殷向明接过明安，“小孩子睡太久也不好。哦对了，还有后宫中的皇子，大臣，皇兄也为他们考虑考虑。”
　　殷向昊拳头紧握，继而松开，“好，我写！”
　　“陛下——”
　　“梓潼莫要再劝，这皇位谁坐不是一样。”殷向昊看向他的弟弟 “善待天下百姓。”
　　殷向明心满意足，“那是自然。”
　　皇后泪眼婆娑，“好，我替陛下磨墨。”
　　殷向明拿到盖上玉玺的禅位书，心中大喜，“来人，去请常先生回来，朕要封他为丞相。哈哈哈哈哈，终于到我手里了，这天下是我的了。”
　　“计划有变！”黎飞急匆匆往伙房来。
　　叶俞小声问:“怎么了？”
　　“方才听到东江王传令，说他已经拿到禅位诏书，急召常奉述回去。”
　　叶俞一激动捏断了手中筷子，“绝不能让常奉述离开，动手！”
　　“好！”
　　黎飞率先冲出去，直奔常奉述而去，他刚刚上马，黎飞手执长枪冲了上去，护卫大惊，“有刺客！”
　　士兵闻言，连忙赶过来，而叶俞则是去后方释放宋回等人，三人重新回到营中，士兵不知道该帮哪边，宋回下令，“众将士听令，随我诛杀叛贼。”原本屈服的士兵一看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皆拿起武器，朝着甲衣与他们不同的那一方冲去，一时间混乱不堪。
　　东江王手下寡不敌众，只能奋力厮杀，给常奉述杀出一条路来。黎飞被东江王士兵缠住不能脱身，最终让他逃掉。
　　叶俞觉得刻不容缓，“黎哥哥，你派人去西面通知黎将军进攻京城，我去找杨将军，东大营的将士们，尽力拖住北大营，绝不能让他们靠近京城。”
　　士兵面面相觑，看向宋将军，宋将军言:“听黎将军的。”
　　黎飞头疼，“看我干嘛，听他的啊！”一群傻子。
　　叶俞赶往南大营，黎飞则带着东大营的兵奔赴北大营，最后一战，拉开帷幕。
　　常奉述带着剩余士兵赶回京城，殷向明还沉浸在诏书的喜悦中，听到东大营失守，他只是愣一下，随即大笑，“哈哈哈，怕什么，朕已经是皇帝了，诸位爱卿，随朕去诛杀贼寇。”
　　左右皆呼:“万岁！”
　　常奉述心中一凉，他知道，他们输了。
　　他笑着说:“那臣祝陛下凯旋！”
　　殷向明非常高兴，“此后，奉述就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有朕在一天，就有你富贵荣华一天。”
　　“臣，相信陛下。”
　　殷向明身披铠甲，意气风发地往城外去，王顺随行，他在心里觉得这一次一定大获全胜，他现在是皇帝，万人之上的尊位，谁敢不尊。
　　城楼下，黎行看着城楼上的人，他没怎么见过殷向明，而且母亲也不喜欢他，他也很少会来京城，但他们毕竟是亲舅甥，现在却要兵戎相见。
　　殷向明拿出禅位诏书，递给王顺，“念！”
　　王顺清清嗓子挑一段念道:“朕深知治国之能不及东江王，自禅位于东江王殷向明，尔等须听得新皇之令。”
　　“都听到了吗？”殷向明双手握剑，站在城楼上，“现在，朕才是皇帝，你们若是降了，既往不咎，若是不愿，那就是乱臣贼子！朕绝不姑息。”
　　“皇舅……”黎行喊道，“莫要再执迷不悟，若是您现在能开城投降，我相信陛下绝对会网开一面的。”
　　“住口。”殷向明身体前倾，“现在朕才是皇帝，你们才是乱臣贼子！”
　　黎行，“皇舅，莫怪外甥！”他转过身，“天云梯，上，盾牌掩护！”
　　殷向明也喊道:“弓箭手准备！”铁箭对准下方士兵，“发射！”
　　唐家出的箭过于锋利，一块盾牌防不住，“两块盾牌合一起，其他人退到箭程外。”
　　几回合下来，一个人也没有上到城楼，黎行决定展暂时撤兵，这样下去讨不到便宜。
　　黎飞和叶俞也赶回来，三大营那边有杨将军带领，足矣！而这边才是最难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