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自在枯荣

5、无助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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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霖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在这种地方，失去神力，还逃脱不得，他很缺乏安全感，蜷缩在床榻的一个小角落里，稍有风吹草动就猛然惊醒，最后黎明之前他才睡着了一小会。

　　岁霖内视自己体内的魂灯，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神力还在，只是此时不受他调控而已。

　　岁霖又松了一大口气。
　　不用因为没有神力没有信徒而在死在魔域了。

　　正庆幸着，忽然听到门页被推开的声音。

　　岁霖警惕地抬头，将身上披的袍子拉紧一些。像只警惕的小仓鼠一样，一双眼睛盯牢了门口那里。

　　“岁霖大人，”末矢有些惊讶岁霖在这个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他轻缓地将托盘放在床头的桌上，“您可想吃东西？”

　　岁霖仍旧那副敌视他的样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警告。
　　警告他不要靠近，警告他立刻出去。

　　末矢艰难地将目光从岁霖的身上撕下来，他贪婪地将屋内清新的香气吸入肺中，藏下眼中的痴迷，沉声道：“岁霖大人，今日您若心情好些，请换上托盘里的衣物，我想带您去一个地方。”

　　见岁霖不为所动，末矢垂下眼眸：“我会在凉亭里一直等您。”

　　末矢已经完全走到窗外阳光都射到地面的光斑之上，再向前一步就可以跨出门外。

　　岁霖忽然叫住他：“等一下。”

　　末矢嘴角挂笑，静静转身。

　　“为何，只有这座宫殿在阳光之下？”

　　末矢望向他：“因为，我的神明，注定要沐浴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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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霖最终还是换上衣服，他咬着唇，红唇上露出一抹鲜红晶莹的色泽。

　　这种衣袍的制式非常复杂，装饰颇多，那些乱七八糟的结和扣他有些弄不明白，他在九重天上的时候至多就是一层里衣一层中衣再加一层外衫，至多有一层稍复杂的腰封。

　　但这一套，岁霖完全弄不懂。

　　他怎么都弄不好，急得脸颊发红，眼中泛出些水汽，一套衣服凌乱又乱糟糟地叠在他身上，最后他一个不慎，被衣摆绊倒，整个人栽倒，不慎崴到脚，岁霖倒吸一口冷气，直接红了眼圈。

　　而末矢感觉到屋内重物落地的动静，迅速推开门，却一眼见到将自己乱糟糟缠在一起的岁霖。

　　末矢哑然失笑：“岁霖大人？”

　　岁霖意识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被末矢看了个彻底，又委屈又生气，眼泪直接就从红彤彤的眼睛里落了下来，一边往后缩一边气道：“我命令你出去！”
　　这个时候岁霖完全忘了，他所在的整座宫殿群，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他在把魔域之主，那个风传残酷狠戾的男人，赶出去。

　　末矢默不作声，蹲到他面前，声音平静，认真诚恳地盯着他：“岁霖大人，这是魔域的服装制式，与九重天不同，是我疏忽了，请让我帮您更衣。”

　　岁霖拨开末矢的手，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吸了吸鼻子：“我自己来吧。”

　　末矢望他一眼，并不强求，只像一个普通的近侍一样，垂头默立在一旁。

　　岁霖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水雾，垂眸仔细研究起那些混乱的扣和结来。

　　幸好岁霖并不是一个真的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他静下心来，总算——把自己从那堆衣山之中解救出来。

　　末矢轻笑：“请让我帮您更衣。”

　　岁霖抿唇，眼圈的红已经基本消退了，只是声音还有些瓮：“谢谢。”

　　“岁霖大人，不必道谢，我还要请求您宽恕和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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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霖低头，认真地看着末矢每一个动作。

　　末矢极富有耐心，他手指白皙修长，那些繁复的扣子和精巧的结，在他手中都变得非常听话。

　　他们两个人挨得极尽，末矢鼻间满是那清新温柔的香气。他眸色渐渐暗下来，视线停留在了岁霖露在空气之中那一小截修长雪白的脖颈上。

　　很想亲上去。
　　很想留下自己的痕迹。
　　很想听岁霖的声音。

　　“谢谢。”
　　岁霖跪坐在地上，抬眸看他。

　　最后一步。

　　束腰。

　　末矢看着面前乖巧认真的岁霖，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克制又自持地拉起岁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不必道谢，若能为您排忧解难，这是我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