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自在枯荣

6、受伤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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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矢带岁霖去了人间。

　　人间很多东西都让岁霖觉得新鲜，他们走走停停，最终，岁霖在一个卖饰物器件的小摊子前停住脚步。

　　他将一个木制雕花的簪子在手中把玩许久，有些不舍得放下。

　　摊主见岁霖白净纯稚，身着不凡，布料的色泽鲜艳饱和，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当即便劝说岁霖将这个簪子买下来送给心上人。

　　甚至还推荐了许多金钗步摇。

　　岁霖对那些并不感兴趣，只看一眼便挪开目光。
　　他很想把这个木簪买下来，但他初到人间，不懂“买”是一个怎样的流程。

　　末矢站在一旁，看见岁霖面上的迟疑，轻声笑，直接递给摊主一块碎银。

　　摊主喜笑颜开，见末矢出手阔绰，又忙向末矢推荐：“这簪子本来是一对的，小公子只买走一个的话，两个全都孤零零的了，您看我这也不好卖出去。”

　　末矢偏头看向岁霖：“岁霖大人，另外一个可还想要？”

　　岁霖攥紧了手中这个，摇头。

　　末矢便朝摊主颔首，准备带着岁霖离开。

　　摊主是个人精：“客官，您真不打算把另外一个也买走？您看这两个簪子原本在一起好好的，现在被拆散，分隔两地，永远不能再相聚了，您瞧这寓意多不好……”

　　摊主话音还没落全，就见又一块碎银被扔到他面前，末矢漠然拿起另一根簪子，趁着岁霖不注意，悄悄揣进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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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矢领着岁霖站到了一座刚刚落成的庙宇前。

　　庙宇规模宏大，匾额上四个烫金大字龙飞凤舞：岁霖神君。

　　岁霖茫然无措地迈入正殿，却见一座巨大金像立于正中，足有五层之高，神像由纯金打造，神情温柔天真，一双眼爱怜地注视世人。

　　岁霖抿唇，一双眼湿润朦胧地看向末矢：“这是你建造的？”

　　末矢趁机拉住岁霖的手，轻声道：“当然，岁霖大人，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岁霖沉默一瞬，仍旧将手从末矢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末矢轻笑。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一股冲天腥臭的妖气向岁霖袭来。

　　末矢面色骤变，一手将岁霖揽进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弯折成爪，狠戾地掏向妖气源头。

　　腥臭的血溅到他脸颊上，他声音却温柔异常：“岁霖大人，请把眼睛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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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妖物突然袭击是为了岁霖。

　　妖物修炼异常困难，但若是生吞了岁霖这样的神，修为会暴增不止，而且还会有机会飞升上界，位列仙班。

　　他们在此处埋伏许久，从未听说过岁霖神君的名号，便猜测这是个新飞升不久的小神，好对付，因此日夜都守在这里，只等岁霖现身的那一天。

　　这些妖物成群扎堆，极难对付，即使末矢作为魔域之主，也难以制服成群的“疯狗”，况且他还要顾虑着岁霖。

　　妖物们已经知晓在末矢手中讨不到什么好处，它们转换了攻击的目标，处处都朝着岁霖的心肺袭去，末矢便不得不将岁霖送离风波中央，到一旁去，为他设下一个隔绝一切的禁制。

　　这些妖物源源不断，锲而不舍地与末矢进行车轮战，即使如此，它们仍被末矢压制，末矢全部剿灭他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妖物狡猾无比，他们暗中绕到末矢身后，企图对末矢一爪掏心。

　　可末矢前方正在应敌，根本无法抽空，只好微微闪身避开要害处，准备将那一爪硬接下来。

　　可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末矢处理掉前方的妖物，回头去看，呼吸一瞬间停滞了。

　　岁霖双手僵硬地抓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拆下来的棍子，眼中含着蒸腾的水雾，但表情却很坚决，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囫囵将那妖物甩到一边。

　　岁霖皮肤娇嫩，粗糙的棍子上有许多木刺，岁霖又用了很大的力气，那些刺就毫不留情地扎入他的皮肉，流了许多血。

　　但幸好，他们两人都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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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矢的下属来得很及时，妖物全被处理干净，满地腥血。

　　末矢小心地捧着岁霖的双手，为他处理伤口。

　　岁霖忍着疼，他就那么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盯着末矢不放。

　　“你为何救我？”
　　“岁霖大人，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甘愿为您赴死。”

　　岁霖垂下眼睫。

　　末矢没忍住内心疯长的欲.望，小心地亲吻岁霖的指尖，他最见不得岁霖安静垂眸时的样子，这样的岁霖，会让他忍不住，忍不住用世界上最肮脏的黑色去污染他。

　　“那您呢，您为何救我？”
　　“……谢谢你送我的木簪。”

　　一刹那间，心跳停滞。
　　末矢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想吃掉这个单纯天真的小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