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自在枯荣

4、不安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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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霖警惕地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岁霖在九重天上见过许多美人，温柔的、严肃的、活泼的、内向的，那些人各有特色，但有一说一，数种风姿，都不敌眼前这一人。

　　眼前的男人身着浓墨似的黑袍，随着他的动作而翻出绛紫色的内里，男人似乎知自己天生俊美，因此此时面对岁霖的时候，点漆似的双瞳里含着一点细微的笑意。

　　这一缕笑意，奇妙地驱散了他身上那种生而带来的阴郁幽暗。

　　岁霖注意到，在这个男人绛紫色的内衬上，袖口边与领口，有银雪色的复杂交.合花纹。

　　花纹连成长排，呈现出一种细密诡异的复杂感。

　　岁霖认得这个花纹。

　　是魔域贵族专用点缀服饰的古老纹样，魔域又以黑色为尊，敢穿黑色的，大抵只有一人。

　　魔域之主，末矢。

　　岁霖不知道堂堂魔主为何要信奉他这一无名小神，但他知道，自从开天辟地以来，九重天就从没和这位魔主和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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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霖从头到脚都是戒备，圆润可爱的脚趾都缩了起来，满满散发着“你要是靠近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的气息”。

　　“我是末矢，是您的信徒。”

　　末矢稳稳端着茶盏，柔声道：“神明大人，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您……那么，您不如喝口水，润一润喉咙？”

　　岁霖抿唇看他，无动于衷。

　　末矢在面对他的小神明的时候总是有很多耐心，他为了证明茶水无毒，亲自喝了一口，然后将杯盏递到岁霖唇边。

　　岁霖像只倔强的小猫，执拗地偏开头，躲过了杯盏。

　　末矢像是在驯服小野猫一样，他重新倒了一杯温茶，与一些精致的糕点摆在托盘里，然后无声地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矮桌上，温声道：“神明大人，这里有一些我的供奉之物，您可以随意取用。”

　　岁霖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间，脖颈弯出一个脆弱的弧度，像一朵花期只有短暂一瞬的昙花。

　　拥有易逝的美感。

　　岁霖的声音闷闷的：“你若是把我的神力还给我，我就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末矢脚步一顿：“我的神明大人，我是背负罪孽的人，已不敢奢求您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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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霖推开门，被眼前所见惊住一刹。

　　魔域久不见光，常年阴黑昏暗，照明用的光源是鲛人族的长生烛。

　　长生烛虽能长亮不灭，但亮度有限，因此整个魔域与白昼不灭的九重天，是整整两个极端。

　　但此刻岁霖发现，他所处的这个宫殿，却沐浴在温暖耀眼的阳光之下。

　　像是一个例外。
　　这定是末矢搞出来的动静。

　　岁霖深吸一口气，虽然此处颇为奇怪，但他并未在意，脚趾蜷缩起来，注意到周围无人之后，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之上，寻找着隐蔽身形的地方，企图逃离这里。

　　当他躲躲闪闪像是一只在花丛中跳跃飞舞的小蝴蝶时，因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却忘了看前路，一头扎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

　　“岁霖大人，您可是有要事去做？”

　　岁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僵，下一瞬，他感觉到一只铁箍一样的手牢牢扣住了自己的腰。

　　这个刹那，他们两人紧紧相贴，毫无缝隙。

　　岁霖勉强将手撑在末矢胸口，努力拉大他们两人的距离：“你放开我！”

　　他们两人身体相贴，岁霖的皮肤细腻，柔软温凉，而且他的挣动仿佛又惹起了一些了不得的反应，末矢眸色深沉，眼中的深潭藏着一些岁霖看不懂的烈焰火烧。

　　末矢微微躬身，他们两人紧紧贴合的身体裂开一道缝隙，他附在岁霖耳边：“岁霖大人，我的神明，我喜欢您，请您不要逃离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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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逃无望，不只是因为岁霖没有神力。
　　还因为，每一个宫殿，每一个关口，甚至每一个门口处，都有末矢的安排，重兵看守。

　　岁霖逃出宫殿的时候没有穿鞋，莹润雪白的脚上面沾了些灰尘。

　　末矢单膝跪地，用温水浸湿了布巾，细心地为他擦拭干净。

　　岁霖咬紧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盯着末矢许久，才开口道：“末矢，我想沐浴。”
　　因为他现在没有神力加身，不能简单地用神力净身。

　　末矢稍怔，锋利的棱角刹那柔和下来：“好。”

　　有魔仆为岁霖准备好热水与干净的换洗衣服，而末矢，将岁霖之前身穿的月白锦袍带回了自己的宫殿。

　　他熄灭了所有的火烛。

　　在极端的黑暗之中，

　　他将月白锦袍拥在自己怀中，将头深埋进去，贪婪又深切地呼吸。
　　他幻想岁霖的哭泣、呻.吟，霜白皮肤因动情而发红透粉，他幻想那一双眼迷离潮湿，他的小莲花，他的小天鹅，他的小神明。

　　他的欲.望，他的野心，已彻底融入他的血液里。

　　以及，喷薄而出的爱.谷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