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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灯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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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出发前,组长路德维希开了一个小会,综合了昨日拍摄的照片,提了几点建议,然后一起下楼继续任务。
这一次同上次一样分组,路德维希说“可以出发了。”后,他们却没走,几个人相互交流眼色,一个男生忍不住终于说:
“怎么我们是三个人,你们就两个人?”
路德维希面不改色:
“男生照顾女同学,有何不妥吗?”
“你们把我们支开,不会是想趁我们不在做什么事吧。”
那个男生不怀好意地笑,虽是开玩笑,语气也有些怀疑和轻浮。
潇潇没说话,路德维希稍微拧起好看的眉,碧色眼睛扫过冷着脸的潇潇,从鼻音间发出一声嗤笑。
“就算真的——她也不会同意的。”
潇潇一下子瞪大眼。
在别人表情变幻和起哄时,路德维希催促他们快走。
潇潇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了一眼路德维希,在他目光转过来时又别开眼。
路德维希怎么会说那种话?还是她误会了?
路德维希却不和她多解释,今天他们要搭乘海岛公交车,两人沉默着走向公交车站。
他们在路边等车时,潇潇觉得这种如僵持的局面没意思,便开口: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侧脸对着路德维希,眼睛却盯着一旁的马路。
“什么?”路德维希似乎感到很意外。
潇潇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刚才吗?”路德维希睁着无辜的眼睛问。
“我们两人一组。”潇潇叹气。
“哦……”那双如海水一般纯净碧蓝的眼里闪过一抹温柔神色,他淡淡笑着、声音诚恳地说:
“我没有特别的目的,你别乱想了。只是为了能照顾到你。”
潇潇保持住自己的表情,不露出太多惊讶,嘟囔道:
“岛上应该没什么危险吧?我和别人在一块也行啊……”
“不,他们我不放心。”没想到,路德维希果决地打断了。
他语气里的不信任,就如不信任将自己珍贵的东西交给他人保管一般。
在想象中,潇潇的下巴已经掉了下去。
“你、那会你说的那句话,以后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潇潇心情复杂。因为她心里有云息,所以不愿与其他人有什么瓜葛。
路德维希平静地看着她纠结的模样,说:
“其实,我说的是真话——真话总是会让人信服。”
潇潇正准备再和他说点什么,看到路德维希在看她的身后,潇潇下意识地转身去看——公交车来了。
公交车上人不多,空调也很凉快,他们两人坐在前边的位置,侧身对着车行驶的方向。
前一段车开得很平稳,但在红绿灯前突然刹车,潇潇控制不住地向路德维希倒去,旁边也没有任何供抓握的东西,路德维希坐在边上,他一手撑住稳住了自己,潇潇就碰到了他。
她露出的胳膊碰到了他的胳膊,潇潇却好像贴上了一块冷冰一样心中大惊,慌忙间居然用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腿上,好在刹车终于停止了,潇潇闪电般缩回去,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胳膊抱在怀里,又不着痕迹地挪了挪,与路德维希隔开距离。
路德维希不动声色,从鼻息间发出一声不知何意的轻笑,潇潇听见了。
下车后,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向一片树林走去,走了几步植物便浓密起来,灌木宽大的叶片交错着拦住前路,开始时,潇潇跟在路德维希后头走,但路德维希一直有意等她,于是潇潇就加快脚步到前面去。
“Alice。”路德维希拉住她。
“怎么了?”
他将她拉到身旁,然后放开手,说:
“和我并排走。”
潇潇见他语气认真,不免心疑:
“路德维希,这里究竟有什么危险?”
路德维希瞥了一眼潇潇,敛着眉说:
“我只是担心有意外。”
潇潇不再说话。
又走了两步,路德维希似乎想到什么,说:
“对了,你要注意那两个人,不要被他们的外表迷惑。”
潇潇:“……我是那种人吗?”
想到公交车上的一幕,路德维希一笑:“对,你不是。”
潇潇心中猛地升起一个想法,她停住脚步:
“等等……路德维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那两个明星,还有这座岛上究竟会……”
“这不关我们的事。”路德维希回过头,用冷硬的语气告诉潇潇:不要问、不要管这件事,他也不会告诉她什么。
潇潇一口气堵在心口,使劲一挥手打开旁边的灌木枝条。
“啊——”
潇潇想不到一棵小灌木拒绝成为她发泄怒气的受害者,并为警告她用自己锋利的锯齿叶缘割开了潇潇的手背。
潇潇忍不住痛呼一声,收回手看着自己和自己生气的后果。
路德维希听到动静折返回来,自然地握住潇潇的手腕向他那边拉去。
“我看看。”
潇潇先愣了一下,积聚的不快终于爆发了,她拽回手,提高声音喊他的名字:
“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抬起眼,对上她戒备的、还有一小簇愤怒的眼睛。
面容俊美的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不应该自以为是你的男朋友一样照顾你,是么?
——在一切结束前的最后一刻,你会明白的。”
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斑斑点点洒落在他的衣襟上,他从容地站在草丛灌木间,淡淡笑着,笑容中没有自嘲,没有苦涩,只是令人捉摸不透。
“什么意思?”潇潇问。
路德维希的目光在她的手背处滑过,不再执意看伤口,只是说:
“严重吗?用水冲一冲吧。”
“不用了,继续走吧。”潇潇平静下来。
路德维希不再多言,转身向前走去。
潇潇在他背后舔着伤口,心中想着路德维希说的话,“一切结束之后”是什么意思?
她快速地回忆着和路德维希有关的过去,在某个闪电般的瞬间,潇潇似乎就要捕捉到那个隐藏的答案了,但终不得其解。
他们走了很久,路德维希挑剔地拍了一棵树干近一米粗的大树,潇潇心里觉得这棵树不太可能被开发成景点,但嘴上没说,路德维希摇了摇头总结道:
“上午一无所获。”
他们离开树林,在一家小餐馆休息了一会,下午继续工作。
傍晚回去的路上,潇潇看见一栋她认为外观漂亮的别墅,随手拍了一张:
两层楼的白色别墅前方有一座带水池的庭院,水池中央立着雪花石膏质长翅膀的天使雕塑,水里还有鸭子游来游去。
回到大楼后,潇潇把白兔玩偶背上就又跑出来,到沙滩的礁石处。
她不会要求云息一直陪着她,她只是抱着兔子在沙滩边走,看潮水一次次漫上退下,宛如海洋深厚的呼吸,看天空一点点变黑,看那些被海水冲上沙滩的小海螺钻进沙子,看小螃蟹飞快地逃跑。
有时候,她会拾起一只色彩艳丽的海螺,用手指去扣里面住着的小家伙透明柔弱的钳子。
“它一定想要攻击我,”潇潇好笑地想,“就用它这透明的小爪子,只能勾住我的指纹,看呀——它知道自己打不过我,就躲回去了。”
晚上快九点时,浓云遮住了天空,云息让潇潇立刻回去,要下雨了。
潇潇回去后,她曾预想的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降临了:
老二睁着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凑过来,打量一番潇潇:
“潇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魅力呢?听说路德维希喜欢你?”
“啊?啊……”潇潇先张大嘴,又仰头呻吟,“别折煞我了,没有的事。”
“肯定有这回事,大家都知道了,来,和我们好好说说,这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啊!”
说话间,潇潇已被拉到她们围坐在一起的聊天桌前。
米酥带着神秘的微笑看着她。
“这真的是一个误会。”潇潇开始集中心智为自己解脱,一边暗自抱怨路德维希。
同时,她还有一部分心思在苦涩地想:之前说她和云息的事情时,大家都是讳莫如深的表情,远远不比现在的欢喜气氛。师者,尊也……是因为这样么?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文化下,总会有难以消除的理念。而感情应该突破这些框架吗?在云息和她的世界里,是的,是的……心应该是自由的……
她刚说完那句,猛地一声“咔嚓!”巨响在窗外响起,如同一座山在面前裂开,接着,是滚滚而来的“轰隆隆”的雷声。
“啊,下雨了!雨好大!”
琴奈一转头,就见雨丝从开着的窗户间飘进来。
“快关窗户!”芒果走过去。
“哎呀不好了!我的衣服还在阳台晾着!”老大一下子蹦起来,冲出门去——晾衣服的阳台在外面。
潇潇趁着这场及时雨去洗澡了。
期间米酥敲了敲门,隔着水声隐约听见她说:
“潇潇,我们出去转转。”
潇潇把头发吹了半干,走出来,屋内没有人,她拿起手机,宿舍群里招呼她洗完澡去三楼的一个清吧。
米酥说:“大家都在这。”
潇潇以为就宿舍几个人,半湿着头发就下楼去了,穿过走廊时,又一道雪亮的闪电划过云层,潇潇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远方有一座高耸的灯塔在雨幕中显现出黑影,圆锥形的顶端被闪电照亮,似乎还能看见上方冲刷而下的雨水。
潇潇想起岛上确实有一座灯塔,他们的计划里也要去查看。
作者说:
路德维希和潇潇,本篇已经完结了,路德维希对潇潇的感情就是那样解释的。设计师喜爱自己的作品——医生也会爱上自己的病人。
潇潇不会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