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梦镜两面之巡游篇》夜游星

2、二、蓝砂石，海岛景观挖掘工作进行中

　　今晚是上弦月，夜空广阔，只飘着几缕云絮，皎洁的月辉洒满沙滩与海面，给世界镀了一层宁静的银色，海浪一层层涌来，汇为眼前壮丽的白线，撞上礁石，漫过沙滩。
　　潇潇给云息写道：
　　我到沙滩上来啦。
　　云息回道：
　　嗯，把它抱出来吧。
　　潇潇都没多想云息怎么知道玩偶在书包里，她在浪头触不到的地方放下书包，抱出白兔玩偶。
　　潇潇举着玩偶，两手放在它的两只塞满棉花的胳膊下。
　　“别害怕。”
　　在她面前，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和她说。
　　潇潇愣了一下。
　　“丫头，别害怕。”他又说道。
　　白兔玩偶没有动，但确实是它说的。
　　“云息？”
　　潇潇一把拉近玩偶，扶起它的脑袋，直直看着那一双黑色的塑料大眼睛，好像云息就藏在那里似的。
　　“你害怕吗？”
　　他缓缓地、静静地问。玩偶的那双眼睛依然是塑料，一动不动。
　　“是你吗？我当然不怕了！”潇潇几乎喜出望外。
　　“你不害怕，那我就要动弹了。”
　　他说完并没有动——是怕吓到潇潇。
　　潇潇把白兔放在沙滩上，捋起一只长耳朵，笑着说：
　　“我不怕。”
　　“好。”
　　话音刚落，白兔就低了一下脑袋，然后歪头，举起棉花胳膊打量。
　　潇潇拿开了手——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一个会动的布娃娃！尽管小时候她一直幻想墨西哥能站起来。
　　白兔抬头看她，用那椭圆形的塑料片眼睛，此时月光照着，似乎也有了思维的神采，它竖起一只耳朵，另一只还耷拉着，对潇潇伸出圆秃秃的胳膊。
　　潇潇缓缓握住。
　　“怎么样，害怕吗？”
　　还是他柔和悦耳的嗓音，白兔稍微歪头，那只垂着的长耳朵就像长辫子一样滑了过来，白兔忽然转头，耳朵于是向后甩去，这时云息仿佛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就用他的胳膊向后摸，可是那只棉花胳膊没有关节，只能直着举起来绕过头顶……
　　又忽然间，云息控制住那只长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潇潇愣愣地看着白兔笨拙可爱的样子，又把这种笨得可爱的模样想象到云息身上，她本是跪在沙地上，猛地笑弯了腰，笑得下巴尖尖。
　　“哈哈哈……云息……”
　　潇潇一手撑在沙子里，另一只手还握着白兔的胳膊。
　　云息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孩儿，你真是个小孩儿……”
　　他控制着白兔的手，碰了碰潇潇的头发。
　　潇潇不再笑了，一把把白玩偶抱在怀里，然后舒展双腿，坐在沙滩上。
　　“你能看到我吗？”
　　“能。”
　　“那……你有感觉吗？你觉得热吗？”
　　“……有，不热。”云息能感觉到抱着他的手臂。
　　“我带你到海边走一走吧。”
　　潇潇提议，得到云息的答应后，她又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玩偶，沿着海浪走在月光下，一边给云息讲今天发生的事。

　　回去时，云息说陪她回宿舍，于是潇潇走楼梯，到了第九层，她扶着扶手歇息，忽然隐隐听到上方的楼梯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潇潇屏住呼吸，仔细听。
　　“……查好了吗？记得把名单给我。”
　　一阵沉默，潇潇明明缺氧，却大气不敢出，勉强憋着。
　　隔着一层楼，安格尔走了两步，再次开口：
　　“蓝砂石？我记住了，没有别人了？”
　　不知对方回复了什么，他又问：
　　“知道蓝砂石是什么身份么？”
　　“好，知道了。”
　　接着是吱呀地开门声、关门声，楼梯间随后陷入沉寂。
　　潇潇等了等，确定无人后，开始轻手轻脚往下跑，又下了两层，她才压低声音问云息：
　　“你刚才听到了吗？”
　　白兔点点头。
　　潇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
　　“是什么名单？”
　　“我想应该是，非普通人的名单吧。”
　　“喔……”潇潇应了声，她忽然想到白天那位“欧阳先生”手腕上黑皮绳套着的黑色石头，那是不是“蓝砂石”？
　　如果欧阳是蓝砂石，那金霖会是什么？
　　潇潇走出楼梯间去乘电梯，同时让云息去休息，她把玩偶放回书包里时，心中想着蓝砂石——他有什么目的？这次实习的背后呢？
　　回去以后，老二把手机屏面向潇潇，给她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白肤的美少年，正在做用手背擦嘴唇的动作，粉如樱花花瓣的唇间是钻石般白亮的牙齿，潇潇一直认为照片难以捕捉人眼中的神采，而照片中的美少年正用一双勾人的眼睛看着她。
　　“这是……”
　　“这就是那个欧阳先生！”老二笑着，又叹气：
　　“我是咱们班和两位明星的联络员，我中午加的他，一直没回，我还以为加不上了，结果晚上通过了。”
　　潇潇笑了笑：
　　“你邀请两位明星和我们一起合照呗？”
　　老二道：
　　“我想提，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晚上睡觉时，潇潇把兔子玩偶抱在怀里，她把头埋在白兔的两只长耳朵间，低低说：
　　“云息。”

　　第二天，在路德维希的带领下，中午前他们组就高效地完成了工作计划，已定好下午开始实地考察。
　　期间，坐在潇潇旁边的一位女同学小声问她：
　　“哎，小易，你有没有加欧阳的好友啊？”
　　潇潇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没加，还是被拒绝了？”女生盯着潇潇的眼睛追问。
　　潇潇吃惊：
　　“我没加……”
　　“哦，”对方紧逼的眼神放松了，忽然又放出光：
　　“你为什么不加呀？你是不是不知道他的号？我来告诉你……”
　　“我……”
　　在潇潇头疼之际，旁边忽然响起路德维希淡淡的声音：
　　“你们俩的部分改好了？”
　　不知道路德维希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潇潇松了口气，她连忙转向路德维希：
　　“我有个地方还需要问问你……”
　　“马上，组长！”那位女生冲路德维希保证。
　　在潇潇和路德维希讨论她的方案时，耳朵里飘进来几句组员的话：
　　“人家就是不想加你，看不上你。”那个像猴子的男生说。
　　“你！”
　　“别别别，咱们是一样的，金霖也不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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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中午吃饭时，潇潇才后知后觉，两位只露面不到三分钟的明星已成为热门话题，大家似乎都在想办法“加好友”，女生方站欧阳先生，男生边站金霖，也有几个女同学喜欢金霖，另外路德维希班里还有女生拥护她们的白马王子……
　　身处这个八十多人的小小追星圈，潇潇觉得很惊奇。
　　她们宿舍的话题也没离开这个，老二咬了一口包子道：
　　“有目击证人说，欧阳和金霖不和。”
　　“可靠么？”米酥停下筷子问。
　　“当然，是那谁亲眼看见的。”
　　“你们几个联络员，成了皇帝身边的公公，疏离我们这些吃西瓜的平民。”老大调侃道。
　　“唉，没有啦，是需要保密的，不能侵犯个人隐私造成生活困扰，能透露的我都透露给你们了，我们什么关系，我会疏离你们吗？”老二慷慨陈词。
　　潇潇和芒果在旁边默默吃饭，说不上话。

　　下午两点十分，潇潇到一楼商场大门前和小组汇合，他们前三天是自由拍摄，路德维希认为八个人队伍太大，就分了三组，她和路德维希两个人一组。
　　另两位女生看了一眼潇潇，没说什么，潇潇和路德维希站在原地，等那两组成员离开了，路德维希上下打量一番潇潇：
　　“你没带伞？”
　　他语调上扬，甚是吃惊，说罢眼睛看向外面碧蓝无云、艳阳高照的天空。
　　“呃……没事。”潇潇盯着路德维希的橙色鸭舌帽说。
　　“你有伞吗？”
　　潇潇点头。
　　“上楼去拿伞，我在这儿等你。”
　　“不用麻烦了，没事，我们也走吧。”
　　路德维希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你不想上楼，那我在这买一把，否则你会晒伤的。”
　　潇潇投降了。
　　她跑到电梯那里，皱着眉头怄气等电梯。
　　她并不是因为不服气路德维希的“命令”而皱眉，她不习惯被路德维希这样照顾……这样亲密地照顾。
　　她要是对他冷淡，又不想辜负人家的好心，反倒显得不知好歹。
　　折腾了一趟，潇潇打着紫色太阳伞和路德维希走上街道。
　　“你想去哪？”路德维希问。
　　“你是组长，都听你的。”
　　“……”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下，开口：
　　“是因为组长是我你才这么说，还是随便一个组长你都这么说？”
　　潇潇被绕晕了，她说：
　　“听组长的不对吗？”
　　路德维希无奈地摇头：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当我问你的时候，是想听你的意见，唉……”
　　潇潇开始感到尴尬，她刚才的表现很不负责任，路德维希的文化环境和她不同，或者说和他们不同，她习惯的是“没意见、都听你的”，而路德维希……潇潇猜想，应该是更喜欢每个人都发表自己的观点，多种想法如激流般碰撞的合作方式。
　　潇潇动了动脑筋，说：
　　“我觉得他们会去拍摄海滩和市中心的景观，我想去郊区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建筑物。”
　　“嗯，”这一次，路德维希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想拍一些植物。”
　　然后两人确定好路线，便出发了。
　　从那个时候，潇潇开始思考不同文化的差异。
　　一下午走走停停，潇潇又热又累，满脸通红，好在真的找到了她预想的东西：
　　在一片果园旁，有几幢刷成海蓝色的房子，接连在一起，高低错落，还有台阶相连，潇潇隐约记起在一些图片里有一个国家——摩洛哥，有很多这样蓝色的房子。
　　潇潇拍了几张照片：
　　两列蓝色屋子中央一条向上弯曲的白色台阶，台阶宽阔的扶手上摆满绿植，夕阳把它们的影子洒在台阶上。
　　拍照时，潇潇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她在梦境世界里拍摄的一张张奇异的图像，而旁边的人就是她的“收画商”，只是之前因为一件小事中断了合作……
　　路德维希看了看时间，招呼潇潇：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