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梦镜两面之巡游篇》夜游星

20、二十、如果一切重来

　　记忆回到她的大脑。
　　一种略微惆怅又期待的心情告诉她：
　　明天就要去大学报道了。
　　她这漫长轻松的暑假结束了，她就要离开家了……心中百味陈杂，随着开学日期一点点推进，感觉越强烈。
　　但除了这些感觉，她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模糊感，触不到，很快就被她丢在大脑的角落里了。
　　这一天如流水般逝去，潇潇怀念着厨房玻璃窗能看到的夕阳。
　　第二天，报道日。
　　爸妈送她去学校，由于路程太远，他们中午在一个小城休息并吃午饭，又热又疲惫的潇潇胃口不好，面前的一大碗面只吃了一半。
　　爸爸说：
　　“还吃吗？不吃就走吧，到学校不知道还有多少事呢。”
　　潇潇：“我吃不下了……”
　　妈妈：“那就不吃了，我们走吧。”
　　三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学校的后门。
　　看门的大爷说：
　　“后门不让进的，你们绕到前门走。”
　　于是又绕了一大圈，进入校门，继续在陌生的校园内绕，直到潇潇下车问路。
　　那个太阳明晃晃的夏天的下午，她和云息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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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如曾经那样发生。
　　潇潇和爸妈那晚住在教室公寓，路灯下云息抱着猫与他们擦肩而过。
　　潇潇银行卡被吞，回去的路上在公交车上遇到云息。
　　忽然，潇潇从这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了——或者是真实的过去，无法分清。
　　她醒来没有睁开眼睛，但她知道自己是躺在海岛的沙滩上，她也无法睁开眼睛，她此时处于一种朦胧的虚空中，那是梦境与现实的交界。
　　在这里她回想起了一切。过了一会儿，她又沉入梦境。
　　醒来时，妈妈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自从她的高考成绩下来后，爸爸妈妈就忙着给她选学校，那张纸上已经定好了学校。
　　今天就要填写志愿了。
　　潇潇不懂事，不愿意考虑那么多，她无法想象那几个学校的名字——仅仅只是几个文字而已，包含着她的未来，她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是未来。
　　这一次的“重回过去”很短，只到她下车问路与云息相遇的那晚就结束了，潇潇又回到那朦胧之地。
　　短暂的停留间，潇潇忽然想：
　　如果这一次，我把面吃完了会怎么样呢？那云息就走远了。
　　而她不会知道，就与她一起躺在沙滩上，同样也处于朦胧虚空中的云息也在考虑：
　　如果这一次，我换一条路走如何？那就不会有最开始的相遇。
　　潇潇和爸妈在途中的小城停留吃午饭。
　　爸爸说：
　　“还吃吗？不吃就走吧，到学校不知道还有多少事呢。”
　　潇潇看着还剩下半碗的面，感到胃里的排斥，她已经吃不下了。
　　她正犹豫着，忽然听到心里——或者是不可知的一个地方，有个声音告诉她：
　　这次应该把面吃完。
　　潇潇奇怪于这个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但她还是听从了，于是她磨蹭了一会，又多吃了几口。
　　三小时后，他们走到学校的南门，潇潇因为吃多了晕车恶心，爸爸看孩子难受，就和看门大爷多说了几句话，最后大爷放行了。
　　这次潇潇的妈妈没有找到答疑的学生志愿者，他们又开始绕。
　　潇潇看到外面走着一个背影俊秀的男生，同时她也不想在车里呆着了，于是说：
　　“我去问问那个孩子吧。”
　　她打开车门走进夏天的热风中，命运的齿轮又拨到那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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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与现实的交界处。
　　潇潇想：如果这一次，我提前两天去学校报道呢？
　　于是，在开学临近时，妈妈问潇潇几号去学校，潇潇就说：
　　“舍友们都提前两天去，我也提前两天吧。”
　　妈妈看了看日历，说：
　　“要不提前一天走吧？你爸爸不好请假。”
　　潇潇站在那里，眨了眨眼，她觉得有点遗憾，却说不上来为什么——
　　提前一天走和提前两天走有什么区别呢？既然爸爸不好请假，那就前一天走吧。
　　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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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又一次。
　　潇潇做着不同的选择，但在每一个漫长的过往中，事情只会发生一些微小的变动，她和云息总是会走到一起。
　　他们就像一对磁铁，不管怎样转动角度摆放，不管中间放着纸片还是木屑，他们总会吸在一起。
　　在虚无之中，潇潇仿佛走过了几世的记忆。
　　如果这一次，我……
　　可是，为什么不呢？我想要遇见云息！她在心底大声喊着：我喜欢现在这个世界——这个和他在一起的世界！
　　云息亦是如此。

　　太阳下，潇潇打着伞，独自一人走着，她要去图书馆找云息。
　　路过河边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Alice。”
　　潇潇转过头，看见猫导师蹲在荷叶上。
　　有一瞬间，她觉得猫导师那样叫她很奇怪、陌生。
　　她兴冲冲跑过去：
　　“猫导师，你居然能在荷叶上！”
　　猫导师注视着她，就像——
　　潇潇愉快的心猛地一震，那样的眼神、是在……
　　猫导师，你怎么了？你在害怕吗？
　　就是那时，猫导师就是这样的眼神看她。
　　在一座海岛上……罗兰的别墅……棋盘……
　　潇潇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
　　她手中的太阳伞掉在地上。
　　“我就是岛主。”
　　蹲在荷叶上的猫导师说。
　　潇潇惊骇万分。
　　她以前总是爱嘲笑它、欺负它，她曾经对它扔石头，偷偷踢它，她不许它闻给云息的蛋糕，她曾经和它睡在一张床上，她曾经笑话它的小棉鞋、笑话它吃粘土的小烤肠，她曾经抱着它暖手。
　　在那个夏夜，她坐在台阶上生闷气，它无声地来到她身旁陪着她，它用小爪爪踩踩她被蚊子叮肿的手背，就能消肿。
　　——潇潇怎么能想到，这样的猫导师，竟然是岛主？
　　“我决定把宝藏给你。”猫导师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棋局，我从无数个未来里选择了这一种未来，世界继续平衡。”
　　潇潇知道这不是幻梦，多么震惊，她只能接受。
　　潇潇问：
　　“如果云息得到了呢？”
　　“你会被用来威胁他，你会死，他会逆转时间复活你，然后是他死去……”
　　“不！”潇潇喊了出来，不想再让猫导师说下去。
　　猫导师看着她，良久。
　　周围的幻境已经开始变化。
　　“都结束了，我的使命也结束了。”
　　潇潇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潇潇在海边的沙滩上醒来。
　　一次又一次的重回过往在脑海中飞速掠过，却仿佛不那么漫长。
　　云息已经醒了，星光下他半跪着，怀里抱着猫导师，他温柔地抱着。
　　“云息，我……”潇潇坐起来，轻声说。
　　云息对她点点头：
　　“我知道，来和猫导师告别吧。”
　　他脸上挂着极淡的笑容。
　　“告别？”
　　这个词仿佛在潇潇心底挖了一个洞。
　　她想起猫导师最后说的话，又似乎明白了。
　　“为什么……”潇潇难过地伸出手，去触碰云息怀抱着的小猫咪。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和以前一样……”
　　潇潇悲伤极了，她问猫导师，也问云息。
　　他们都没有回答她。
　　背后传来拍翅膀的声响，潇潇不用回头，就听见小鹉的声音：
　　“你别走呀！”
　　猫导师往潇潇手里放了个东西，轻轻咬了咬潇潇的手指，然后从云息怀里跳出去，很快地跑了。
　　云息无声地目送着它，潇潇满心不解与悲伤，没有力气追。
　　她知道，即使去追，也是追不上的，她永远也跑不过猫导师。
　　只有小鹉，他飞着去追猫导师：
　　“你别走，你走了谁和我玩？”
　　“我愿意把我最漂亮的羽毛送给你，你还是要走吗？”
　　远远的，还能听到小鹉的声音。
　　潇潇低头看，猫导师给她的东西是一块如琥珀似的椭圆形石头，这就是宝藏么？
　　潇潇把宝藏握在手心，悲伤地抱住云息。

　　他们的安宁没有持续很久，云息最先发觉异样，他拉起潇潇护在身后，一弹无弦之琴，击退了卷来的巨浪。
　　潇潇往后一看，只见黑暗中站着两个人影，是蓝砂石。
　　金霖说：
　　“不简单啊……竟然赢得了棋局，但宝藏要交给我们，这是僭主的意思。”
　　云息沉声回道：
　　“我们不能相信你。”
　　有什么东西向他们飞过来。
　　“我们是僭主下等级最高的卫兵，僭主要宝藏，你们敢违抗么？”
　　欧阳华语气傲慢。
　　一张黑桃一的扑克牌仍在潇潇和云息面前。
　　潇潇本来就对僭主和他的手下没什么好感，听到这话，回道：
　　“这是公平竞争得到的！”
　　潇潇自然不会把猫导师告诉她的真相说出去。
　　金霖的影子摇了摇头，这时，黑暗的海面似乎卷起旋风，欧阳华低声呼道：
　　“恐惧魔王来了！”
　　趁他们分神时，云息拉住潇潇的手腕：
　　“拿好东西，我们走。”

　　作者说：
　　因为留恋，所以偏爱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