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痴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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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定的时间快到了，马上要清点鱼饵了，我们先去岸上等着吧。”少年说完，往海面游去。
希诺跟上，但他第一次来到海底，游水的技术不熟练，加上海底的环境更加复杂，没有游多远，他就感觉衣服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他停下一看，发现衣服缠在了一根树枝上。这是一棵斜长在石礁上的歪脖子树，树枝尖利，像一棵长满了银针的仙人球。希诺在解衣服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针刺了下，冒出了鲜红的水珠。
希诺缩了缩手指，没怎么在意，继续拽衣服。
这时，背后突然涌来一阵大力，从后面箍住了希诺的脖子，力道极大，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希诺眩晕中只能看见那东西是一条海底藤曼，正把他往石礁深处的黑暗拖去。
那原先坐在礁石旁的鲛人，看到这一幕，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认得出这位人族身上的法术他们鲛人的海洋奥术，而且他刚才也是和自己的族人一起活动的。
他有些焦虑地站了起来往上游去，想去通知雅安他们。
经过那株水中仙人掌时，他不小心吸进了希诺留下的血珠。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族的血不会溶进水里，总之他就这么不小心吃了进去。
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鲛人感到体内凭空生出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这股力量使他一刻没有停歇，直直冲出了海面！
……
“希诺去哪了？”
蜃海村的鲛人们都已经来到了岸上，其它鲛人在数鱼，雅安左右见不到希诺，急得大声问道。
众人摇头，都说没留意。
这时，蔚蓝的海面上忽然冒出鲛人，向他们大喊：“那个人族被拖到‘死亡夜林’去了！”
这个鲛人竟然是他们在海底看到的那位！
雅安一听，脸色大变，一头扎进了海里。其它人也纷纷跟上，一个个跳入海中。
很快，宽阔的海面只留下那个鲛人。
“我……竟然能上岸了？头顶的这个就是太阳吗，陆地的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能上岸，真好啊。
***
希诺被藤曼拖的时候，手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他确实抓到了什么，但很可惜，海洋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浮动的，他抓什么也阻止不了自己被拖下沉的速度。
似乎是感知到主人的危险，希诺手上的环印开始变得灼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条鬼藤蔓终于停了下来。
希诺的头撞在沙地上，吃了一嘴的沙子。他晃晃脑袋，打量四周。但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希诺伸手四处摸索，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他继续往前摸索，这时，他摸到了一截硬硬的东西。这个触感……
希诺很熟悉，是骨头。
这时，从哪里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光。
希诺寻找着光的来源，发现那竟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骨头。
骨头发出淡淡的荧光，照亮眼前的一小片范围。
一个人骨尸骨静静靠在一块海底礁石上，头颅低垂，尾巴状的鱼尾蜷缩成一团。人鱼的脊骨，似乎对希诺手上的骨头有所感应，竟也开始发出微弱的银光。
……
千里之外，地下九狱。
正在宴会上寻欢作乐的撒迦忽然神色一凛，目光射向虚空。一本魔法书笔直落在他的眼前，书页自动哗哗哗翻动，落在其中一页上。
上面绘制世界地图，山川洋流，细微可见。
地图上，某个点，正发出红光。
一旁的羊角恶魔阿撒兹勒看到，差点打碎手中的红酒杯。
“这是……”阿撒兹勒看看撒迦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声音有些迟疑，“大天使的剑鞘，有动静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撒迦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可名状的兴奋。他猛地推开怀中卖弄风骚的魔女，大步朝殿外走去，忽又顿住，低声道：“阿撒兹勒，你说，这次会是真的么？”
“陛下……”阿撒兹勒不忍见到他这幅样子，别过脸去。
然而撒迦已经不等他说完，身形已经消失在巍峨的大殿。
那只是他的剑鞘而已……
阿撒兹勒这句话，就这样，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
无尽的深海，没有光亮的世界，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身边还有一具尸体。这一切都让希诺产生了一种感觉：在这里，他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希诺试着用骨头触碰人鱼的脊骨，两块骨头触碰的一瞬间，以人鱼尸骨为中心，一股强大的能量向四周震荡开去！
希诺抬起胳膊，挡住冲面而来的能量震荡,因为手持着骨头，才没有被能量冲开。
好不容易等震荡的能量平息下来，希诺敏感地感到手中的骨头形状发生了变化。
希诺低头。
一柄玄色剑鞘静静被他握在手中，剑鞘制式古老，上刻繁复花纹和剑茗。
而人鱼尸骨，脊梁骨已经没有了，骨架坍塌，整个人轰然落地！
骨头变成了剑鞘？希诺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发愣间，手腕上的印记比主人更快一步感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温度蓦然升高，火焰一般灼烧着主人的皮肤！
“嘶……”希诺握住手腕，四下张望，试图辨认危险的来源。
“你在找我吗？”阴冷的声音在希诺身后响起。
希诺蓦然回头！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黑发黑眼，皮肤苍白，耳钉和唇瓣殷红。
男人俯身，瞳深如渊，声音如碎玉撞风琴，带着奇异的危险：“是你抽走了利维坦的脊骨？”
“什么？”希诺抱着剑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呃——”
“说！”
男人的手如铁箍一般掐着他的喉咙，希诺只觉得喉咙剧痛，空气瞬间被挤光，呼吸也变得困难：“我不知道……啊！”
“你是谁？！”深红色的纹路慢慢从撒迦幽黑的眼底爬出来，诡异又妖冶：“镇守死海的魔兽利维坦九天前被人抽走了脊骨，巨灵听从你的差遣，眼下你又拿着火焰剑的剑鞘……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希诺只觉得这个男人已经疯了，满口疯言疯语，什么利维坦，什么火焰剑，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这个男人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
他从小到大，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要碰到这种事！凭什么，这个人凭什么认为他该死！
“放——开——我！”希诺愤怒地喊了出来，这个时候，希诺的头发有点长出来了，短短的发，是接近光芒的浅银色。随着希诺的愤怒，他的头发越来越长，一直长到腰部。
银色的头发无风自舞，擦过撒迦的指尖。
撒迦蓦然睁大了眼睛。
紧接着，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步伐甚至有些踉跄！
这位统御魔界九狱恶魔的魔王，平生第一次声线颤抖，他怔怔地看着希诺：“是你……是你……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你……”
希诺浑身的骨头痛的仿佛要散架，他趴在地上，拼命咳嗽：“咳……咳咳！”
“希诺——希诺——”
深海上方，遥遥传来几声呼喊。
那是雅安的声音，雅安他们来找他了。
听到熟悉的朋友的声音，希诺不知为何，鼻子一酸，眼泪盈满了眼眶。
哭，哭，就知道哭。
有什么好哭的！
希诺恨铁不成钢地抬起胳膊，想擦去脸上的泪水。
一只手扣住他的胳膊，同时，他的下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抬起。
这个疯子又想干什么！
希诺愤愤地想，盈满眼泪的眼睛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又想怎么样……唔……”
柔软的唇瓣落在他的唇上，撒迦吻住了她。
希诺猝不及防，还被他撬开了唇。
唇齿交缠，一个极缠绵的吻。
希诺眼睛瞪的溜圆。
这、这、这是在干什么啊——！
两人分开时，唇间还拉了银丝。
撒迦的眼底有些发红，表情似疯非魔，见到他这幅样子，希诺顿时警铃大作，就怕这个疯子什么时候又来掐他的脖子。
但他意料中的伤害没有降临，撒迦只是用接近痴狂的奇怪神情看了他一会，就原地消失了。
这是……走了？
希诺愣愣，对撒迦的行为实在摸不着头脑。
“希诺——”
雅安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在这里——”
希诺也顾不得撒迦，当下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要紧。
白色的人影越来越近，雅安脸上是满满的焦急：“希诺！”
“我在——”
有力的臂膀从后绕至他的胸前，把他紧紧拥住了。肤色苍白，肌理分明，骨节修长有力。
雅安银灰色的头□□浮在水中，缠绕在他胸前。
“希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好久，差点以为你……”雅安声音很激动，勒得他有点紧，希诺“咳”了起来：“我没事，你勒疼我了……”
少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正紧紧抱着希诺，动作凝滞了片刻，忽然触电似的松开手，白皙的脸上浮起了薄霞：“对、对不起，我太、太高兴了。”
下一秒，雅安脸上的血色唰地消失干净，苍白的手指指着希诺的背后，声音微凝：“希诺，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痴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