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游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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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们泳进院子里，那些陆生状态的鲛人，双腿一碰到就变成了修长矫健的鱼尾，掀起一阵阵的水花。鲛人小孩也纷纷扑入水中，在水里你游我赶，打闹嬉戏。
绿旖把希诺安置在一根伸出水面的白色树干上，雅安也追了过来，浮立在他旁边的水中。冽月也过来了，紧紧挨着他的左边坐下。
鲛人族一点也不怕生，也不见外，知道希诺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后，便争先恐后地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
客人，你的家乡在哪里？
因何缘故来到我们这儿？
你的眼睛多么迷人和可爱，
人族是否个个像你这样？
听说人拥有神的形象
智慧无限心中藏却常
哀叹快乐幸福最难获得
快乐就像水中鱼儿游来
去过分抓紧反而握不着
不如和鱼儿成为好伙伴
开心快乐环游岂不更好？
客人，你的名字是什么？
为何如此懂我们鲛人语？
你的语言多么轻灵又聪慧，
人族是否个个像你这样？
听说人有神所赐的语言
高贵深刻在灵魂里却又
想造一座通天塔妄图抵达
神坐的地方高贵变高傲
流散和分离如厄运降临人
头上 人到底该如何是好？
鲛人们边问边在水中游动起舞，偶尔才从水中露出头来，唱歌时双目迷离。他们的歌声用了吟唱的咏调，声音更加空灵，希诺除了前面几个问题听懂，后面的内容都不是很明白。因为他对人族的认知也十分有限，便猜测鲛人们唱的是一些在海域流传的关于人的传说了。
希诺一一把问题回答，他每说一句，鲛人们便用美妙的歌声来回应他。希诺坐在白色树干上，背靠着另一支水生藤条，在如梦如幻的歌声中逐渐有了醉意。
黄昏时分。
鲛人们问完问题，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时候，雅安-忽然站起来，游到院子的中央，同时，一群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年轻鲛人涌到他身边，一起仰头，看着希诺。
有悠扬的竖琴声响起。
雅安开口用吟唱的咏调唱了起来：
晚风略带凉意。
充满深蓝的海洋，
黄昏芬芳渐起，
垂下薄薄的雾霭，
轻唤甜蜜的安宁，
让心把摇篮曲轻哼，
再给疲乏的眼睛，
关上白昼之门。
夜色已经深沉，
神圣的星连着星，
强光与微明，
照远又照近，
映照在海水之上，
闪烁在清朗的夜空，
他的睡眠安稳酣畅，
沐浴于灿烂的月光中。
众年轻鲛人接着吟唱：
时光已慢慢消逝，
痛苦与欢乐俱已消亡，
你将复生，你将预知！
要信赖新的白昼之光。
丘陵隆起涧谷清，
草木茂盛留浓荫，
银色海浪层层翻滚，
等待收获季节的来临。
雅安和众鲛人合唱：
要实现一重重希望，
请仰观喷薄的朝阳！
你只是轻轻地被裹住，
睡眠是壳，将它脱去！
莫迟疑，要果断切莫等，
众人往往游移不定，
英雄做事皆可成，
贵在知之而立行。①
越来越多的鲛人也加入了雅安的吟唱和舞蹈，就连冽月，也举着兰瑟，加入了这场快乐的起舞。雅安游到希诺身边，微仰着头，雪白的睫毛轻轻眨动，朝他伸出健壮修长的手臂，邀他一起加入。
冽月不甘示弱，不愿让雅安捷足先登，闪电般移到希诺面前，用同样的姿势伸出手臂。
希诺摇摇头，淡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漫天星光：“我不会跳舞，你们玩，我看着你们。”
雅安和冽月都不再勉强，雅安甩了甩水晶般的鱼尾，临走前对他微笑了一下，希诺也回之以微笑。
渐渐地，看着鲛人族独特的宴舞，希诺在水光掩映下的水树丛中睡着了。
***
第二天清早，雅安精神焕发地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尖角银鱼叉，邀请希诺参加他们的日常游猎活动。
希诺昨晚睡得不好，他做了很多噩梦。
梦里，挪得之地被大火焚烧，巨人们在烈焰中痛苦哀嚎，其中就有他的阿爸阿妈。他心急如焚，想去救他们，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前进一步。
低头一看，脚下竟然是虚空，他的周围都是虚空。那场燃尽挪得之地的大火，似乎就从这片虚空之地燃起。
希诺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苍白，雪雕似的脸上眼下挂着乌青。
“你看起来很憔悴，做噩梦了吗？”雅安担忧地问。
“没关系，”希诺揉了揉脑袋，“你刚刚说什么？游猎？”
“对，游猎！”雅安说着，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前额，“其实就是捕鱼，但我们会比赛！”
这么说，可以去海里探索一下了。
希诺毫不犹豫地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蜃海村有一块属于鲛人族的海域。海水湛蓝，水质清澈，岸边分布着许多黑色礁石。海面平静，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希诺跟着雅安再次来到海边，但这里不是他之前被冲刷上来的地方，而是一片十分开阔的海边空地。
他们到的时候，冽月和七八个鲛人少年已经在那边等了，手里都拿着渔网和鱼叉。
“今天冽月要和雅安比赛，看谁在规定的时间里，捕到更多的鱼，谁就算赢。”一个棕绿色鱼尾的少年对希诺说，“我们几个人就负责抢他们的鱼，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玩？”
看起来很有意思，希诺微笑：“好啊。”
“你果然厉害！那我们就下水了，你快点跟上来吧！”说完，他们就姿势优美地滑入了水中，闪电般没了踪影。
希诺也跳进了海里，他水性很好，即便如此，等他入水后，几个鲛人少年早看不见了。
“雅安——？”
无人回应他。
希诺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游了一会，探索了一遍水下的部分。
这里海水清澈，水底下是白色的浅沙，几片暗色的是礁石区，其它没有任何异常。
这绝对不是死海。
这时，“哗啦——”
两大袋渔网的鱼同时被人从水里抛出，在空中划过两道明亮的抛物线，落在岸边临时隔出的两大块水域里，紧接着，渔网又被收了回去。
希诺看着渔网里里密密麻麻的鱼，瞠目结舌：“这么快就捕了这么多吗？”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抢到了两条鱼！气死我了！你快下来帮我们！”鲛人少年在水里冲他大嚷。
希诺终于明白少年之前说自己厉害的原因了，看来他高估了自己的水性……
希诺小声说：“这位大哥，我游水没你们快，也不会憋气，我还是在这里帮你们数鱼吧！”
少年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早说，我叫雅安来带你下水！”
希诺赶紧说：“不用了，会浪费他……”
希诺话没说完，鲛人少年咻一下就没影了。
希诺：“……”
“忘记你是人族，据说人族的水性都一般……”沙哑而腼腆的声音在希诺耳边响起，白发少年雅安脸上带着水汽，一张湿漉漉的俊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少年是那么的英俊，眉眼深邃，雪白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他微微勾起唇角的时候，足以让任何少女砰然心动。
巨人族长相都偏向粗犷，除了自己，希诺从小到大都没遇到过长相“过分秀气以至于显得弱鸡“的人，当下便觉得雅安又亲切了三分。
海生状态时，因为鱼尾的长度，鲛人族的身高都会再拔高几分。眼下，希诺的身高只到雅安的胸那里。
希诺高兴地喊了声：“雅安！你刚跑哪去了，一下就没影了……”
雅安抬手，在希诺的眼前轻轻一挥。
希诺发现眼前多了一层透明的薄纱般的水泡。
“这是能让你在水里自由呼吸的法术，有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闭气的问题了。来吧，我带你去深海域。”
希诺眼睛一亮。
深海域说不定有更多的线索。
“好！”
雅安微微笑了笑，牵起希诺的手。身形如同一道水箭划开海水，飞速俯冲，带着希诺朝深海域冲去。
眼前的世界越来越黑，紧接着，又变得明亮。此时，雅安温柔沙哑的声音也在他的上方响起：
“希诺，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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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诺以前认为，深海必定是一片漆黑的，没有光亮，没有色彩。
然而，此刻他眼前的世界，却是光明而色彩鲜艳的。
无数半透明胶质凝固的球体海洋虫发出微光，在巨大的海底礁石的缝隙间，夹角处飘荡，也照亮了这片被遮住的土地。各种形状的水母，海笋和其它磷光植物也闪烁着微光，把海底衬托得像繁星明亮的夜幕。
而在这片倒映的深蓝夜幕上，坐落着鲛人族的地下巢穴，这是和陆地上的蜃海村一模一样的建筑，只不过纵深更长，占地也更加辽阔。
“这是……”希诺发出惊叹。
“……我们真正的家。”雅安笑着接上。
“你们有两个家？”
“岸上生活被当作每个鲛人一生中必须接受的历炼，但并不是所有的鲛人都能够上岸。那些化不了双腿的鲛人，就只能一辈子都呆在海底。就像那位一样。”雅安的声音在海底，依然清晰而温柔。
希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石礁的缝隙处还坐着一位鲛人。
这个鲛人没有头发，头顶只有刺青，他的眼眶足有半张脸那么大，脸颊两侧留着青色鱼鳞，鱼尾也比他见到的鲛人要细。
这位鲛人仰着头，正羡慕地看着雅安、冽月他们在水里遨驰，不断冲上海面，又回到海底。
“我让青戈陪你。”雅安说。
“嗯，你快去吧。”毕竟，雅安还在比赛中呢。
希诺看仰头看着游猎的雅安和冽月。
“雅安和冽月，谁赢的比较多？”希诺好奇地问道。
“基本上是冽月哥赢啦，因为他是游猎族啊！在海中，除了海神族和噬鲨族，没有人能和游猎族比速度和力量。”绿戈骄傲地说，仿佛自己也是游猎族的一员。
希诺记得，雅安跟他提过，游猎族背后都有坚硬的角质鳍，头上也有黑色透明状鱼鳍，长相和脾气都非常有攻击性。希诺回忆了下冽月的态度：“冽月脾气挺好的，看起来不像是游猎族。”
“那是对你啦，平时我们对他怕都怕死了，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因为我是客人吗？”
“不，因为你是人族，而且还是长得很好看的人族。“
希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游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