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前任他对我念念不忘》爬树的缅因猫

10、不详

　　人鱼骸骨趴伏在地上，仔细看，人鱼的头骨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梅花形状的印记。
　　雅安扑到骸骨边上，手抚摸着那处印记，雪白的长睫轻轻颤抖，喃喃道：“依安，我的妹妹……”

　　雅安带着希诺和依安的骸骨回到岸上，其它族人也围聚过来。
　　“海神保佑。”
　　“海神保佑。”
　　族人们有的瞪大了宝石般的眼睛，有的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发出悠远而空灵的吟唱声。

　　天也似乎感受到这里陡然凝重起来的气氛，乌云从远方滚滚而来，如同巨大的铅幕，笼罩在这片曾经明亮的海面上。
　　雅安将依安的骸骨，小心翼翼而轻柔地横抱在怀中，又给希诺施了个避水的法术，再次往海中扎去。

　　“我带她去珊瑚海，那是我族的长眠之地，希诺，你也来送她一程吧。”
　　希诺虽然对深海心有余悸，仍点头答应：“好。”
　　希诺牵着希诺的手腕，带着他潜入深海。

　　不久，暴雨砸了下来。海面掀起了巨大的风浪，狂风卷起海水，又倒灌似的泼下。受到暴雨的影响，海底也变得不平静。较浅的海水中，鱼虾成群结队地巡游而下，寻找安全而平静的栖身之所。强力的水流一阵一阵地怕打着人的肌肤，希诺好几次都差点被汹涌的水下暗流甩出去，但被雅安牢牢攥紧了。
　　雅安游水的速度非常快，他们抵达珊瑚海的时候，还有一部分鲛人被甩在了身后。只有冽月和几名比较强壮的鲛人跟上了他的速度。
　　冽月虽然平日和他作对，但这个时候，他也选择了沉默，默默地注视着雅安为他的妹妹—逐流，举行一个简易的葬礼。

　　其它地方在风暴的肆虐下动荡不安，但珊瑚海是平静的。这是一片由奥术隔开的巨大空间，里面埋葬着蜃海村所有死去的鲛人。
　　绿宝石般的海面静静地轻晃，珊瑚红，象牙白，草地绿，淡白紫，枫叶红，森林绿，深草绿的珊瑚丛轻轻摇曳。毫无疑问，这是一片美丽的色彩王国。
　　由于过分的寂静，这片色彩的国度，也染上了褪去铅华般的哀伤。

　　雅安抱着逐流走进去，将她轻轻放置在一丛白珊瑚中间，然后独自默立了很久，才走了出来。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角是红的。平时那么一个开朗的少年，抿着唇在众人面前强压着悲伤的样子让人心疼。
　　希诺沉默着，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安静地当个陪伴者。

　　***
　　隔天下午，暴雨平息了，但天还是阴沉的。希诺和雅安双双抱着手臂，紧挨着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一个对着遥远的海面发呆，另一位看着脚边的白沙，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妹妹是一年前失踪。”雅安表情悲伤，“我和族人找遍了周围的海域，都没找到她。直到有人说，她可能偷偷去了其它海域，或者去了海那边的大陆，总之她就这么失踪了。”
　　“我来到蜃海村的时候还非常小，不会化人腿，连游泳都很慢。阿爸阿母在珊瑚海边上捡到了我，逐流那时候比我还小一点，但游泳已经很厉害了，她非要抱着我回家，阿爸阿母不肯，说怕她摔了我，依安就趁他们不注意，把我往背上一甩就往家里跑。结果，还真的一次也没把我摔下来过。”

　　“她明明比我小，却不肯喊我哥哥，一直喊我名字，我说了她好几次……”
　　“有一次，她说要去人界玩，她从小就对人族有着非常强烈的兴趣，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说每到月升之夜，人类的船只就会驶过鲛人族的海，她就可以偷偷躲在这些船只下面，一路跟去人界。”
　　“她还说。人界有很多好玩和美丽的东西，有金色的麦浪，绿色的田野和森林，毛茸茸的小动物，还有美丽英俊的王子……我这妹妹，多傻啊，这些难道海里就没有吗。海里有白色水晶建成的宫殿，色彩繁多的植物，数不胜数的鱼族，虾族，鲸族，和伟大海洋之神的后代鲛人族和高度发达的海洋文明，我们哪一点比不上人族了……”

　　希诺没去过人界，听完雅安的描述，他越发意识到：不管是人族还是鲛人族，貌似都比巨人族要来得更加丰富多彩，有着更先进的文明。

　　“阿爸阿母在一次狩猎中遇到了风暴，被偷偷闯入的巨鲨族杀害了。从那以后，依安就变得有些奇怪，她烧毁了所有自己画的人族画册，再也没有提到过要去人界，而且如果别人拿去人界的事情打趣她，她就会发很大的火，我劝也没有用，一个人把自己管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突然跑进我房间，摇醒了正在睡觉的我。那夜，依安的表情很难过，也很悲伤，我下意识以为她在为阿爸阿姆的死去而伤心，只是安慰她，却没有多想。她对我说，她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告诉了她一直以来在寻找的真相。她说她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人界，解开她心中的谜。我说，你连人界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去呢。依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海神会指引我’，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她整个人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没有再提去人界的事情，而是一心一意准备考王都的奥术学校。”
　　“如果早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我就应该多看着她，不让她偷跑出去，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依安她就不会……”

　　雅安明朗的眼眸忽然涌起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莹白的脸庞滚落，在那张初具棱角的脸上留下一道小溪般的痕迹。
　　希诺被他的情绪感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了一阵，才动作笨拙地环住了雅安的肩膀，笨拙地安慰：“哭，哭吧，你也别太责怪自己……”
　　少年银白色的头发散落在背上，哭得肩膀颤抖。压抑的哭声在灰沉沉的海面上回荡，希诺也心情沉重。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某种很坏的事情，即将落到这座宁静而美丽的鲛人村庄头上。
　　只是他没想到，噩运会来的这么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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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星大典前夜，无星无月。
　　鲛人族晚上栖息于海底，为了筹备参星大典，今晚很多人留在了岸上。他们将彻底不眠，等待黎明的到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参星大典这日，鲛人们将在岸上狂欢一整天，日落时回到海底，月升时缓缓从海中升起，踏月而来，登上参星祭坛，开始真正的仪式。

　　日与月，升与落，海底和岸上，一切都形成一个完美的圆。预示鲛人族的生命将如首尾相接的环，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此刻，雅安，冽月和一些年轻的鲛人还没有入海，年纪较大的鲛人和孩子都回海里了。小孩子里，兰洛贪玩，非要留下来守夜。兰瑟见状，也吵闹着要留下来，跟姐姐一起玩。绿旖拗不过他们俩，但她有孕在身，尤其需要待在海里，便拜托雅安好好照顾两个小孩，把兰洛和兰瑟也留在了岸上。

　　夜明珠的光辉照亮了整个蜃海村，年轻的鲛人唱歌跳舞，一直闹到后半夜，才逐渐散去。雅安把两个已经睡到口水直流的兰瑟兰洛放进水床里，才有空和希诺一起来到海边沙地。

　　原定于七天前就回来的族长，因为临时有事，明天黎明才回。希诺不知不觉在蜃海村待了十天，也大概摸清了蜃海村的情况。

　　希蜃海村就如同一个海外桃源，它自身是封闭的，除了通往其它海域的鲛人部落，他们似乎从不踏足其它地方。
　　希诺有些着急，这样下去，他要怎么回去呢？
　　幸好明天族长就回来了，或许族长有办法让他回去。
　　参星大典，所有人都要喝酒。希诺也不能免俗，喝了两三杯酒酿。
　　喝完酒的希诺眼眸带着淡淡的醺醺然，骨肉匀称的脸上挂了一抹早春桃花似的粉，晴空般淡蓝的眼睛天真而明亮，斜翘的眼尾带着一丝少年独有的无辜温柔。

　　“雅安，被选为神侍登上参星台，你好像并没有很高兴。”希诺和雅安肩并着肩躺在白色沙滩上，一起遥望深蓝的夜空。
　　雅安没有说话，希诺扭头看去，只见少年狭长的浓眉微微皱起，对着夜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希诺索性撑起上半身，从上往下看着他：“雅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人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依安总是那么想去人界？那里真的是遍地是黄金吗？”
　　希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雅安知道希诺和他一样，也没去过人界大陆，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有机会去一趟人界就好了。依安没看到的，我帮他看。”
　　希诺想拍拍雅安的头顶，让他别难过了。但手腕被雅安闪电般抓住了。

　　雅安的表情，似是如梦初醒般，呆呆地看着他。两人的距离极近，雅安浅绿色的瞳孔像明亮水面下的绿宝石，干净又漂亮。
　　希诺一愣：“怎么了？”
　　雅安也喝了酒，脸很红，声音有点支吾：“你、想干什么。”
　　“安慰你。”希诺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
　　雅安难道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脑袋？
　　雅安还是抓着希诺的手腕，闻言别过脸去，尖尖的耳朵都红透了：“哦、哦。”

　　“如果族长知道你的故乡，你会马上赶回家乡吗？”过了一会，雅安问道，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下像闪光的珍珠。
　　“其实，我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希诺终于对雅安敞开了心扉，“我们族长想把握献祭给神，我的阿爸阿妈不忍心，偷偷把我送出来了。我不能回去，回去了阿爸阿妈肯定会伤心的。”希诺的声音小小的。
　　“什么，把你献祭？太残忍了！神不会这么做的！”
　　“我也相信神不会这么做，只是……”希诺甩甩脑袋，似乎把脑海中对族长的怀疑和猜测甩出去，“如果能出去的话，我想去人界看一看。你不是也想去吗，我们一起去人界吧！”
　　“不行，”雅安的眼神黯淡下来，“我们鲛人一族，是不能去人界的。”
　　“为什么？”
　　“族长说，人界很危险，鲛人去了那边，会没命的。”

　　雅安的妹妹对人界的莫名向往，最后却失踪了，时隔一年，尸体在深海的‘死亡夜林’被找到。
　　族长禁止鲛人去人界，并说那里很危险。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希诺忽然有一个可怕的猜测：雅安的妹妹，可能是被人族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