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前任他对我念念不忘》爬树的缅因猫

78、神迹

　　黑色玉石地砖上乌泱泱站了一群魔族，个个大气不敢喘，也不敢抬头看主座上的人。

　　撒迦坐上魔王这个位置以来，很少发火。人们都说撒迦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前任魔王路西弗。和他的父亲相比，撒迦对臣民更加友好，他很少在人面前发脾气，即便如此，他的性格仍然让人捉摸不透。

　　莫斯提马喘着粗气跪在冰凉的板砖上，旁边是静默如雕塑的沙立叶，也跪着，闭着眼睛，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沙利叶惹出这么大的祸来，这次陛下肯定饶不了他。处决都是轻的了。”

　　“处决？不就是死了几个人类么，至于死掉的那些魔族，都是下等杂役罢了。沙利叶地位尊贵，本来就有权力杀人，你看吧，陛下肯定会像前几次一样，轻拿轻放的。”

　　沙利叶出身于七重天，但没人会拿他的出身说事，因为萨麦尔，阿撒兹勒和彼列原都是出身七重天的炽天使，若要拿出身不纯说事，整个魔界上层可能有三分之一的人不是纯血统。

　　沙利叶和萨麦尔他们不同的地方，从来不是出身，而是他的心。当年他虽然也追随者路西弗堕了天，而且在保护尚且是幼童的撒迦方面出了很大的力，但撒迦知道，沙立叶的心，从来不在魔界。

　　“当年你为了护送我离开神界，在拉斐尔的剑下失去了双眼，今日，我把眼睛还给你。从此以后，你去第十狱待着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回来了。”

　　沙立叶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不必。我已经习惯了黑暗，无需陛下再假惺惺。”

　　莫斯提马霍然抬头，看了眼闭着眼睛一副了无生意的沙立叶，愤然道：“陛下，你没看见吗？那是个天使！是个祸害！沙立叶他没有错，早日唤醒那遗毒，我们就可以早一日清楚那余孽！你这是在存心偏袒那余孽吗？陛下，别忘了当年你的父亲是怎么教导你的——”

　　莫斯提马话没说完，人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大殿门上。

　　这点撞击对大恶魔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其中的屈辱意味就不一样了。莫斯提马恨的眼睛发红，礼仪也顾不上了，直接怒吼道：“撒迦，你一心袒护炽天使，你根本不配——不配坐那个位置！”

　　萨麦尔，阿撒兹勒和彼列的表情都有点凝重。

　　其实莫斯提马没有错，和他们这样的堕天使不同，纯种大恶魔对天使的仇恨是刻在骨字里的。他们出生起就渴望惔肉喝血，本性和野兽没什么不同。他们还记得万年前第一次来到魔界见到的场景，恶魔门彼此生咬血肉，自相残杀，毫无人性可言。

　　天使的肉在他们看来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他们的瞳孔只要见到天使便立刻变成赤红色，进入猎杀状态。

　　不过路西弗凭借神的三分之二的力量统领魔界后，硬是改变了地狱原住民的生活习惯，他们承认，那些方式过于血腥和恐怖，导致现在的魔界原住民提起前任魔王路西弗，都还会吓的战战兢兢。

　　经过万年的改造，现在的魔界和他们堕天时看到的魔界，已经完全是两个样子。是路西弗首次在魔界建立了“文明”，撒迦做的，就是把这种带有天界作风的“文明”，以他自己的方式进一步传承下去而已。

　　魔界七君，以撒迦为首，萨麦尔、彼列、阿撒兹勒和沙立叶属于堕天使，剩下的别西卜、亚巴顿，莫斯提马是纯种大恶魔。而在路西弗时代，地狱七君里，大恶魔只有一位。从这个比例变化就可以看出，撒迦对待地狱原住民，已经算非常优待了。

　　但原住民毕竟是原住民，尽管万年来他们已经被更高级的神界文明同化，但骨字里的叛逆劲和嗜血欲还在。

　　撒迦今日故意放走天使和人类使节团的行为，已经使得以莫斯提马，亚巴顿为首的大恶魔非常不满。

　　撒迦可以惩罚莫斯提马，但不能对他背后万万地狱原住民视而不见。亚巴顿听问普鲁托尼亚宫的事情后，当天不朽宫殿就出了事故。几名修建宫殿的工人被砸落下来的巨大石块压死了，好巧不巧的是，这几名工人都是堕天使的后代。

　　“陛下，”彼列站了出来，沉声说，“我请命前往人界捉拿炽天使以诺！”

　　萨麦尔叹了一口，也站了出来：“陛下，既然炽天使已经现世，哪怕他不是完全体，也不能放任炽天使留在人界。”

　　阿撒兹勒站在了他们两个身边，看着撒迦，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撒迦也不是不知道他们三个的意思，希诺可以不杀，但不能放他在外面，万一真的搞出点事来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他抓来魔界，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就完全看撒迦的心情了，只要不让希诺回人界，他们什么都不来管。

　　撒迦的脸有点苍白，他闭了闭眼睛，两根细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嗯”了一声。

　　彼列朝撒迦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阿撒兹勒，你跟他一起去。记住，不要伤着他。”

　　莫斯提马无语了，他总算看明白了撒迦今晚行为反常的原因，敢情是爱上了那个炽天使！

　　“我说怎么着呢，陛下一贯心智坚决，今儿怎么优柔寡断起来了？”莫斯提马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大声说，“我们魔界看来要迎来第一位炽天使‘王后’了哈哈哈哈哈！”

　　没人理他。

　　撒迦盯着他，瞳孔深红，轻声说：“莫斯提马，这是最后一次。”

　　莫斯提马打了个冷战，紧接着重重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离开了布鲁托尼亚宫。

　　站在撒迦旁边的玛门伸出舌头，在尖牙上舔了一圈，眯起眼睛：“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他啊。”

　　撒迦偏头：“玛门，给你个活。”

　　玛门立刻站直了身体，兴奋道：“说。”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第九狱看看么，这次就由你把沙立叶带过去。不过，‘格利昂’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你注意点。”

　　第九狱属于‘法外之地’，据说那里大部分都是虚空，虚空里没有时间和空间，比任何东西都可怕。

　　怪兽格利昂看守第九狱之门，没有它的帮助，擅闯虚空之地的下场只有化为虚无。

　　玛门兴奋地眼睛都变成了竖瞳：“我早就想去会一会那个老东西了！”

　　***

　　彼列和阿撒兹勒很快找到了希诺。但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尤瑟宫，因为尤瑟宫外面已经燃烧起基路伯的火焰。

　　“基路伯是把守生命树的火焰基座，历代由炽天使泽贝利守护。基路伯既然已经燃烧，看来离太阳天的义人之园复苏也不远了。” 阿撒兹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泽贝利那家伙以前就不好对付，他上面又有个横行神界的爹，真不明白哪个天使能让他不要命的守护着。”彼列说。

　　“泽贝利很小就被神派去守园子了，园子里除了亚当和夏娃，连个活人都没有。他哪来的朋友？”

　　“走吧，这件事我俩处理不了。还是让陛下亲自来拿人吧。”

　　彼列和阿撒兹勒都是在神界待过的，见证了神界的繁荣，也亲眼见证了神界的毁灭。他们的立场不允许他们为神界辩护，但出于私情，他们见到基路伯的火焰重燃，两位炽天使重现人间，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基路伯火焰重燃的消息很快在人类大陆不胫而走。

　　火焰将尤瑟宫包围的时候，远在风暴城城堡的老公爵因斯·尤利安打碎了一个杯盏。

　　尤利安家族几千年来守护基路伯，因斯·尤利安比谁都清楚，火焰重燃意味着什么。

　　当晚，他连夜赶到了红海，亲自等着异象向他显现。

　　七天七夜过去，终于，因斯·尤利安见到了异象。

　　三十米高的火焰剑穿过人界和地狱交界的大门，宏伟的剑身仿佛能贯穿天地。金红色的烟火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出现，逆着光看不清面容。深金色的长发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后，如同烈日阳刚，面容璀璨，无人可以直视。

　　近四千年的等待，终于在他这一辈，让他，因斯·尤利安等到了神迹。

　　戎马一生的老公爵激动的双目泛红，颤颤巍巍对着火焰剑跪了下来。

　　“吾，因斯·尤利安，基路伯三百七十二代守剑人，恭迎大天使现世——”

　　从那以后，尤瑟宫彻底对外封闭了，接连十五天，火焰把所有企图擅闯的，打探的，窥视的，来朝圣的人们统统阻挡在外。整个尤瑟宫变成了一座孤岛，除了尤利安家族的人，任何人都无法进入。

　　皇帝法里安二世来了两次，第一次来他是被人抬着进来的，等到第二次，他从尤瑟宫出来的时候，步伐轻盈矫健，面容像年轻了十岁，往日的重病沉疴仿佛被某种神奇的力量一扫而空。

　　人们都说那是基路伯的神迹。

　　撒迦一次都没出现过。

　　希诺浑浑噩噩，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梦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他最后有点分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

　　希诺彻底清醒是在一个午后。而这时距离第六狱由沙利叶带头发起的暴动，刚好过去了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