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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初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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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个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远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一个全身穿着白色的孩子安安静静地站着白塔的前面，孩子的面容和头发淡到恍若透明。
小小的孩子仰望着高高的白塔，背影融入一片浩大的圣光中。
周遭宁静无比，希诺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或站在旷远的无云天空下。
“我的孩子，醒来吧。作我的眼，去看这世界。”
他听到一个声音向他说话。如水鸟轻点入水，掀起阵阵涟漪。
强光中，希诺无法睁开眼睛。
“世上遍布苦和罪，一切本应永死。但我看到，有些造物是好的。好的，应得永生。作我的引路人，作我公义的剑。”
“是，天父。” 孩子匍匐在地。小小的声音回答道。
“去吧，孩子，替我去做那永恒的审判。记住，凡在世上荣耀我的，额上都有标记。”
“希诺——”
谁在喊他？
“希诺——”
希诺是谁？
“希诺——”
希诺猛然睁眼。
映入眼帘的一张焦急而狼狈的脸。淡金色的发垂落而下，在阳光中像金子一样耀眼。男人深金色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面容，发间别着光羽。
“别哭了，我送你一样东西，别哭了好不好？”
圣光笼罩的生命树，枝叶如玉，果实如蜜。粗大的树干边上，小孩抱着双腿蹲着，雪白的小脸哭的通红，肿成核桃的两只眼睛掀开一条缝，抽抽噎噎地问：“什、什么？”
紧接着，他的手心被塞入了一个轻飘飘的东西，他低头一看。
一根纯银的光羽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为、为什么送我这、这个？”
清脆的声音响起：“因为大家都说炽天使的羽毛是神的恩赐，可以驱除灾祸，还可以把不开心的事通通赶走！我把我的羽毛给你，这样你就能永远快快乐乐啦！”
永远快快乐乐。
后来呢？
记忆断断续续，如同吉光片羽，倏忽而逝。
“泽……”
耶泽身体震了震，狭长的眼尾微微瞪圆了。
“泽。”
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加确信，眼前的金发青年就是他记忆深处那个哭泣的男孩。
自己把唯一的炽天使之羽给了他。
“咳咳咳……”
希诺咳嗽着，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趟在地上，头顶是魔界独有的红色夜空。一轮巨大的血月悬挂在天际。普鲁托尼亚宫在距离自己不远处，使节团里的法师正和高大的魔族战成一团。宫殿里的地上横七竖八趟了好几具尸体，有人类的，也有魔族的。
“发生了什么？“
耶泽简单几句交代了经过。沙利叶意图不轨，纠结了一批魔族，刺杀了不少魔族的大臣，人类使节团也遭遇了飞来横祸，死了三个人。
“别管我，去帮他们。”
耶泽脸上的表情罕见的有些呆愣，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好。”
普鲁托尼亚宫的顶部，撒迦一脸阴沉地看着下方。
玛门抱着镰刀坐在屋顶上，抖了抖腿，不满地拧紧了眉：“沙立叶又不打招呼在我的地盘上乱杀人，烦死了！”
彼列，萨麦尔和阿撒兹勒三个彼此对望了一眼，第一次没有插科打诨，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此时，希诺还未意识到真正发生了什么。
很多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仰起头，看到了撒迦和站在他身后的魔族。几乎一半以上的魔族高层都来了，很多人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这些人看他的目光，有憎恶，有畏惧，也有复杂。
“陛下，你也看到了，”莫斯提马声音难掩焦躁，“那是个炽天使。”
莫斯提马的眼瞳已经变成了纯正的血瞳，这是猎杀的前兆。如果不是因为撒迦，他刚才就可以一刀把那两个人的头都剁了！
魔族猎杀炽天使，这是刻在骨字里的欲望，莫斯提马已经按捺不住。
别西卜看了撒迦一眼，说：“不，那还算不上是完全体。”
“难道还要等到他变成完全体再杀吗！陛下！他额上的标记，不可能错的，他就是——”
“莫斯提马，”萨麦尔突然道，“不要忘了你是谁。”
“你——”莫斯提马正要暴走，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萨麦尔竟然对他使用了禁言咒！
他敢？！
魔界以强者为尊，但实际上除了撒迦外，魔界七君都是平起平坐的。萨麦尔当着众人的面向他施咒，这是挑衅，也是赤裸裸的侮辱。
莫斯提马绝对不可能忍受这种轻慢。
莫斯提马正要发作，被撒迦沉声打断：
“都闭嘴。”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内心深处冒出，强大的力量迫使他们纷纷低下头颅，谁都无法再开口说一句话。
莫斯提马不受控制的恐惧着，他惊愕不已，实在不敢置信，撒迦用力量威压他们，居然是为了一个天使！
一瞬间，莫斯提马涌现出很多念头。其中有一个念头，破土而出——
撒迦，或许不再适合当他的王了。
撒迦死死盯着下方的希诺，血色从瞳孔深处逐渐蔓延。下一瞬，他的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
耶泽意识到什么，蓦然回头！
冰凉的手捏住了希诺的喉咙，他感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身体漂浮在空中。奇异的是，他没有感到恐惧，也没有害怕，而是感到了恨意，与生俱来的恨意。
“沙利叶，是不是你干的？我警告过你，你如果再随便拿阿诺开玩笑，我绝对会杀了你。”
撒迦的脸近在咫尺，脸色阴戾。红色血瞳如同野兽，阴冷可怖。
喉咙上的力道在不断收紧，希诺眼前闪过阵阵白光。
恍惚中，他又听到那个声音说：“不要害怕，孩子，作我公义的剑。”
希诺抬起手。
一道强烈的金光闪过，那金光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剑，剑刃完全被光穿透。
希诺嘴唇动了动。
撒迦身体一晃，似是站立不稳，紧接着，金光瞬间暴涨，光剑刺出——
光剑没有刺入撒迦的胸膛，而是削掉了撒迦的一缕头发。
在最后一刻，剑尖偏离了。因为抵抗那不可抵抗的力量，希诺握剑的左手，彻底脱臼。
撒迦退后几步，希诺颓然跌倒在地，右手捂住握剑的左手，浑身颤抖。
“走啊……快走……”
“我是道路，真理和生命。凡行不义者，必踏入死亡的幽谷。恶人当离弃自己的道路；不义的人当除掉自己的意念”
“走啊——”
自我像是被迫分离成了两个，一个是满心恋慕撒迦的少年，另一个一个无情无欲悲天悯人的青年，后者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却更强大。
强大无情的力量再次将他吞没，拖起他的手腕，金光再次凝聚成剑，朝黑暗的主宰者刺去——
就在这时，莫斯提马双手持巨斧，对着圣光中的天使凌空斩下！
希诺膝盖重重砸落在地，举着光剑的双手颤抖地愈发厉害。他紧紧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涌出，沿着雪白的下巴流了来下。
他受伤了，他很痛。
撒迦这样想着，双目不知不觉彻底变成赤红！
“别碰他。”
撒迦朝莫斯提马走去。
“陛下，你——”话没说完，莫斯提马整个人连着巨斧出了十几米远！他双腿着地，如同猎豹在原地喘息，红着眼睛再次瞬移在希诺面前，伸手揪住了希诺的胸口——
他必须在这里诛杀了这个初生的炽天使！
不然，不然——
“以神之名，为汝奉献吾之鲜血、忠诚和生命，永生永世，直到灵魂灭绝，归入虚无。”
希诺觉得耳垂后方一热，在一阵令人眩晕的灼烧感中，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把高达三十米的火焰剑，四面转动，火焰所到之处，剑幻化出无数分身，形成密不透风的方形，将他围在其中。
远远的，玛门站直了身体:“那是什么东西？连莫斯提马的斧头都无法穿透？”
萨麦尔看到这一幕，喃喃道：“燃烧的基路伯……”
希诺感觉自己整个被吸入了火海中，眼前被刺目的红色遮蔽，除了红色，视野里再无其它。
巨大无比的火焰剑将希诺彻底罩在其中后，又往普鲁托尼亚宫的方向疾飞过去。火焰剑飞过之处，魔族皆葬身火海，发出粗狂凄厉的惨叫。
耶泽挥剑劈开挡住他的一个魔族的脑袋，提高了声音：“都上剑——”
火焰剑如同一叶方舟，驶过普鲁托尼亚宫的上空，倏然上升，冲破第六狱，在一片刺目的光亮中，消失了身形。
莫斯提马眼睁睁看着炽天使在他眼前被人带走，恨的牙都快咬碎了。他恶狠狠瞪了撒迦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离开了布鲁托尼亚宫。
玛门皱眉：“莫斯提马这什么态度？还真当自己是元老了？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玛门，”萨麦尔轻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烦陛下了。”
玛门撇了撇嘴，单手提了提镰刀：“好吧。”话音刚落，人就站在了普鲁托尼亚宫里，眼前是一地的脑浆鲜血，玛门原地站了会，还是觉得非常不爽，骂骂咧咧地提着镰刀找沙利叶算账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