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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匕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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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诺愣住了。
魔界的红月散发着血一样的光芒。
“他被最爱的人背叛，疯了，好几次他差点杀了我和玛门，我就先把他杀了。”
撒迦的语气很淡，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希诺知道这个时候说一些安慰的话反而没什么用，就张开双臂抱住了撒迦。
撒迦立刻也抱住了他。
这个怀抱不带一丝情|欲，却让希诺觉得很温柔。特别是撒迦的脸贴着他的脸，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撒迦的头发。
“阿诺……”低沉的嗓音让希诺的耳根子有些发麻。
撒迦正想说什么，话被人打断了。
玛门远远地站在一边，敞开的黑色上衣，修身的黑色长裤，脚上是同样黑色的尖头靴。卷发慵懒，肤白如雪，脸颊上的印记鲜艳如血，像是活的一样。
“使节团还等着您等待呢，陛下。”
玛门把玩着头发，把头发在食指上绕啊绕，一声‘陛下’说的很是不正经。
撒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希诺回到了普鲁托尼亚宫前。
所有人都穿的非常正式。耶泽穿着白金色的法师长袍，站在最前方。
撒迦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朝耶泽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欢迎来到魔界。”
耶泽跟他握手，说了些赞美魔界的话。
“这里的繁荣和进步超出我的想象，我们都大为吃惊。我们都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游览。”
撒迦回道：“圣迦耶那也如明玉珍珠，服望其瑕。”
简单的外交辞令结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涌进普鲁托尼亚宫。
玛门作为普鲁托尼亚宫名义上的主人，走在正前方为他们带路。
到处都是珠宝，几乎每一处装饰都用了各种颜色的宝石点缀。
希诺感觉眼睛要被璀璨的宝石闪瞎了。
但整个宫殿的设计并不土，相反，除了宝石太多过分闪亮以外，主人的品味还是相当不错的。
进入宴厅后，撒迦就被一群人围住了。希诺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默默吃东西。
侍者用圆托盘托着酒杯走过，酒杯是透明的，淡红色的酒液像晃荡的霞光。
希诺也拿了一杯，仰头喝了一口。
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酒杯中的酒不但没有少下去，而是总是保持在满杯的水平。
“这叫‘不醉杯’，在你喝醉之前，它里面的酒永远也不会干。”
希诺抬头，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沙利叶。
他居然敢出现在这里，就不怕撒迦把他抓了吗？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红衣恶魔嗤笑一声，月白色的头发垂在肩头，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希诺抿着唇，没有说话。
沙利叶手里端着‘不醉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从嘴角流出来，染红了苍白的皮肤。他的目光扫过宴会另一边的撒迦等人，最后落在希诺身上，目光挑衅：“想知道为什么我做出那样的事情后，还敢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吗？”
直觉告诉希诺，沙利叶主动找他说话，肯定不怀好意。但想起那天在地下石殿看到的一幕，希诺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出那种事情？”
“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跟我来。”
沙利叶端着酒杯朝楼上走去，希诺跟在后面。整个宴会厅有三楼，顶楼人相对少一些，沙利叶也没有把他往外面带，而是在三楼一个相对安静的阳台停了下来。
但沙利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在希诺看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觉得魔界怎么样？”
鉴于之前沙利叶好几次想杀了他，希诺回答的很谨慎：“还不错。”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真实的魔界就是个垃圾场，肮脏，污秽，恶心。”
“我不是来听你对魔界的感受的。”
沙利叶看了他一眼，嘲讽的笑了：“你爸妈没告诉你，听别人说话要耐心吗。”
希诺：“……”
沙利叶又喝了一大口酒：“我恨这里，恨这里的每一个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撒迦的父亲，路西弗。”
希诺：“你是说路西弗堕天的事么。”
“没错，他打碎了所有人的幸福生活，亲手把天堂变成了地狱。而这一切完全是出于他的私心，他是个无比自私的家伙……”
“路西弗是路西弗，撒迦是撒迦，你不该迁怒到无关的人身上。”
“谁说撒迦无关？！”沙利叶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就是他给了神最后一击，在我的眼前，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他不顾我的求情，亲手毁灭了神。”
沙利叶紧紧握着拳，手上爆出了青筋：“所以我发誓，终有一天，我也要让他尝尝我的痛苦，最爱之人在自己眼前被毁灭的至痛……”
“所以你才做了那件事，”指甲陷入了掌心也毫无感觉，“以诺，是个什么样的人？撒迦的最爱之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沙利叶笑着看了希诺一眼，那笑容说不出的怜悯和讽刺。
“大天使长是你永远也比不上的人。”
***
宴厅的地板是经典的撒旦之子的符号，外面是两圈圆，圆心是黑五芒星，圆外面环绕六道逆十字架，将两道圆圈完美包围。
“跳舞吗？”一个深蓝色眼睛的女恶魔扭着腰走过来，向他发出邀请。余光里，撒迦正在和莫妮卡跳舞，但他感觉撒迦在看自己。
希诺微微欠身，伸出手握住女恶魔的手。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迷人。”
女恶魔说她叫安妮，是一名魔法炼金工匠。
希诺带着她旋转了半圈，说，“没有。”
安妮勾着眼睛笑起来，“那我是第一个。”
“谢谢，你也很漂亮。”
安妮五官立体而妩媚，魔族女性特有的身材十分劲爆。
“那你想和我上床吗？”
希诺已经习惯了魔族的开放，而被女性邀请被视为男性魅力的肯定。
“谢谢，不了。”
安妮细长的指甲点了点他的脖子，“真粗鲁。”紧接着，红唇凑过来，安妮的语气有点紧张：“陛下在看我们呢。”
希诺搂住她的腰，让她踩完最后几个舞步，才说：“没有，你看错了。”
安妮更加紧张，“不，哦，陛下走过来了……”
一舞结束。
希诺放开安妮，再次优雅欠身。
撒迦看着他，眼里有怒火。
希诺冲他微笑，撒迦也笑了，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玩的开心吗？”
希诺转身就走。
安妮是个没眼力见的，结结巴巴的开口：“陛下，我，我能，能和您跳一支舞吗？”
“现在不行。”撒迦冷冰冰的留下一句，往前方追去。
布鲁托尼亚宫殿的二层有很多半圆形的露天阳台，它们被设计的悬浮在空中，往下看不到一层的罗马长廊，只能看到宫殿前的广场。
撒迦用力抓住希诺的手，忍耐着怒气说：“我说过，让你离沙立叶远一点。”
希诺被迫靠在阳台的石栏上，他仰着头，脖子由于这个动作显得尤为白皙修长。
“你看到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希诺转过脸去：“没什么。”
撒迦深呼吸几次：“沙利叶一直对魔界和我怀有仇恨，以后少和他接触。”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允许他随意在外面走动？”
“以前在……神界的时候，沙利叶是元老级的天使，地位很高，就连我父亲都不能随意将他处死。而且，他的能力一大半已经被封印，我顶着众人的非议将他关了一千年。一千年已过，他现在是自由人。”
希诺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了，或许还是因为那个所有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大天使长的缘故吧。不过撒迦已经说喜欢的只是他，他也告诉过自己不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了。
他对撒迦笑了笑，主动退了一步：“抱歉。”
撒迦的脸色也缓下来，朝希诺走去。
就在这时，希诺突然捂着胸口，缓缓跪了下去。
一个巨大的幽蓝色魔法阵在希诺的脚下缓缓展开。
魔法阵外围是幽蓝色的火焰，中间是黑色的五芒星，是个典型的撒旦之子标志。但上面符号却快速变化着，只见圆圈里面的五芒星正在往外移动，似乎是想冲破外面的圆圈！而外面的逆十字架，也开始缓慢逆转。
撒迦脸色一变，大步走过去，朝魔法阵中的希诺伸出手：“阿诺……”
而象征撒旦之子的魔法阵居然拒绝了他，将撒迦挡在了外面！
十字架，向来代表苦难中的光辉，从永死走向永生。
正与逆的对抗，象征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阻挡他的魔法阵，只有……神阵。
撒迦的心里升起一股凉意，他猛地回头。
沙利叶站在重重的人群后面，红衣与火光融为一体。他看着他们，缓缓举起手里的酒杯，遥遥对他一敬，嘴巴动了动。
撒迦的心猛然一跳，就在这时，希诺的惨叫声响起！
“阿诺——”
黑色的魔法阵在希诺身下疯狂转动，浓郁的黑色中开始逐渐冒出金色的光，这些金光疯狂想探出头来，却被黑色魔法狠狠压着。金色与黑色殊死对抗，爆发出足以贯穿第六狱的强烈光芒。
强光将希诺彻底，挡住了外面的人的视线。强光内，希诺的四肢被迫张开，如同受难者的姿势。脸上交替闪过痛苦，绝望，愤怒，仇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希诺整个人如同被提线的木偶一般，慢慢将怀里的匕首高高举起，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献祭仪式！
撒迦终于明白了沙立叶几次三番接近希诺的意图，他竟然想让希诺亲手杀死自己，以活人献祭的仪式唤醒那位。
可是，为什么是希诺？
撒迦第一次感觉头脑有点乱，乱到他无法捕捉到那根从始至终将所有的事情串起来的那根线。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希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宴会上的人也注意到这道强烈的光束，纷纷抬起头来，往向光芒发出的地方。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
“快逃——”
“魔族杀人了！”
众人被强光吸引视线的同时，无数隐藏在暗处的，身穿红衣的恶魔从阴影里无声涌出，高举手里的刀刃，朝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砍去！
图穷匕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