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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海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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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有点大,海风带着咸味,吹拂在他们的脸上。这一晚,夜空无星无月,只有无尽的大风从海洋的尽头呼啸儿来,掩盖住了那不详的汽船声。
大约是正半夜时,雅安尖尖的耳朵动了动,轻声问道:“希诺,你听到了吗?”
希诺躺在浅滩上,因酒意而睡意昏沉,闻言只是用鼻音“嗯?”了一声,半闭的眼睛都没有睁开。
“有人在唱歌。”
希诺迷迷糊糊:“谁……在半夜唱歌……”
雅安也有点醉意,起初,他并没有把这若隐若现的歌声放在心上,以为是深海哪位鲛人族睡不着浮上海面来唱歌了。但他越听越不对劲,这歌声不是他的同族发出的,而是……海妖族!
“希诺!醒醒!希诺!”
希诺骤然惊醒,猛地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怎么了!”
半明半暗中,雅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声音甚至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有海妖在唱歌。”
海…………妖?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名字里带“妖”的一定不是什么善类。他想起了迷雾森林里那可怕的嗜血怪物巫妖,脸唰一下就白了。
一开始,希诺还根本听不到歌声。但很快,他就听到了那异常空灵,仿佛一位花季少女因怨恨心爱的人抛弃了她,哭诉似的又像妖精般诱人的歌声。
声音越来越近,漆黑的海面上,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逼近。
“希诺,你听我说,来的如果真的是海妖。你记住,立马去找冽月,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留在岸上的族人,躲到深海里去!冽月知道怎么做。不,歌声很近了,你现在就去找他!”
“那你呢?”
“我要去引开他们。希诺,拜托你了。”
雅安站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多出了一把弯月型的刀。那刀有雅安身高的一半,通体透蓝,上有浮云状的突起,如同海螺衔接而成。刀锋尖锐,淬着冰冷的寒光。
如果换做平时,希诺肯定会夸一声,你的兵器好酷。但此刻,他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有多犹豫和说废话,而是郑重地说了句“你小心”,就转身往蜃海村跑去!
“冽月!冽月!”
希诺啪啪啪地拍打着门,把冽月惊醒了。他三言两语交代了海边发生的事,冽月的表情也一下变得凝重起来。
“跟我来!”他说。
希诺就要跟上,但冽月下一秒就强行把他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抓住我,这样快点。”
希诺点点头,轻轻抓住了冽月的背后的角质鳍。冽月带着他,把留在岸上的族人全部唤醒,让他们立刻下水,潜入深海,并通知深海的族人,让他们集体躲到安全的地方。正在冽月说话的时候,一个少女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冽月哥哥,兰瑟,兰瑟不见了!”
是兰洛,她神情焦虑,声音发抖,感觉下一秒眼泪都要出来了。
冽月沉声道:“别急,兰瑟他不会行走,只能在水里活动。我们去几处水域找。你们其他人别在岸上了,先下水!”
三个游猎族游到冽月旁边,说:“我和你们一起。”
冽月没有反对。遣散了族人后,他对其中一个游猎族,指着希诺说:“你带着他去深海。”
希诺这才睁大眼睛,说:“我不走。”
“不行,你是我们的客人,这次敌人入侵,你待在岸上太危险了!”
想到再一次要丢下自己的熟悉的人一个人逃命,希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定:“我跟你们一起。”
“兰瑟——兰瑟——你在哪儿——兰瑟……”
其余的族人都入海了,留在岸上的只有他、兰洛和冽月他们四个游猎族。游猎族游行的速度非常快,希诺站在冽月的背上,几个人快速把村子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兰瑟。
“可能他自己跑回深海了。现在我们去海边找雅安。”
“兰洛你自己回去。”
“我也想…………”兰洛在冽月的瞪视下消声了,沉默地往通往深海的水域走去。
“冽月哥,你们小心。”
少女的声音轻而不舍,似是掩盖了太多的情绪。但冽月他们游行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们根本都没有听到。
***
海边。
海水是深黑色的,海浪翻滚,如同大片大片的黑云在搅动。狂风猛烈地呼啸着,发出凄厉的嘶鸣声。
雅安喘息着。鲜血从他左侧胸膛的肋骨处不断流下,一根缠绕着黑雾的无形利箭贯穿了他的骨头。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这根利箭本来贯穿的,应该是他的心脏。
他逃上了岸,躲在一根枝叶茂密的粗壮大树上,边喘息边朝海面望去。
高达十米的三层白帆在海中若隐若现,通体乌黑的大船如同一位不速之客,在海中渐渐显现出它那庞大的身形。
雅安学过关于人族文明的一些知识,知道海里这个庞然大物是人类口中所说的“船”。
他的目力极好,几百米开外,就认出了坐在高高的桅杆上的人鱼形生物便是他们的宿敌——海妖。
这是一个极为丑陋的女人,但她却有世界上最魅惑人心的声音。海妖的歌声在大海上方飘荡着,幽幽地传了过来:
生死之门已打开
秘密的言语传来
远古神灵的忠告
包含威力与命运
常萦绕在我心头
英雄啊
往前看才不会忧愁
否则断送的只有
你的鲜血和生命。
据说,海妖擅预言,凡是听到她们歌声的人,海妖的预言就会降临在他们头上。海妖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们的出现总是预示着不详命运的开启,以及她们所到之处,必伴随着流血和死亡。
这才是她们真正令人感到恐怖的地方。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惊恐,他害怕的不是海妖,而是海妖带来的东西。
……
……
明明是逆风,大船在海里行驶的却非常快。雅安注意到,桅杆下方左右站了两个浑身裹着黑袍看不清脸的人。他们浮在半空中,黑袍盖住了全身,两手围在胸前,虚虚地握着一颗灰色法球。
那是两个黑巫师。
可见,正是他们催动着法力,迫使船在逆风的海上飞速航行。
船很快靠岸了。
有人从船里走出来,人数大约有十二个,每个都带着窄檐帽子,腰间陪着剑。他们淌着水,一步步朝岸上走来。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穿的衣服最华丽,雅安看着那层层叠叠的衣服把他的身体全部包住了,没有露出一丝肌肤。他抬眼望了望四周,脸上的表情很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非常激动人心的东西。
“我他妈的就说极东之地有好东西,那帮老家伙就是不信,还有伊丽莎白那个老婆娘,抠门的要死,才给我三艘船。幸好我还有米蒂亚和卡桑卓,不然我这条小命也要葬身大海,见不到眼前的宝贝了!”
希诺跟着冽月他们刚悄悄来到岸边,就听了这么一段话。
他一时间内心惊异非常。一是为了这些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类和背后那艘庞然大物,二是为了自己能听懂人族的语言。
而其它鲛人脸上的表情,基本也是非常震惊。但他们听不懂人族语,不知道前方浅滩上这个高大的人族男人到底说了什么。
虽然对人族没有什么敌意,但他们都看到了这个男人背后的那艘大船上的海妖和黑巫师。海妖的威胁性已经够大了,还加上有两个黑巫师,他们瞬间绷紧了身体,谨慎地选择了躲在暗处。
“把鬣狗给我牵过来!”男人说。
很快,有人牵了“鬣狗”过来。那是一只双头怪物,它的身体覆盖着坚硬的皮,四脚着地爬行,两个怪物的头一左一右镶嵌在粗壮的脖子上,眼睛幽幽冒着绿光。
男人抬起脚踢了踢鬣狗的脖子,吩咐道:“用你的狗鼻子去闻一闻,把刚才那条人鱼给我找出来,他受伤了跑不了多远的。”
“好的,主人。”鬣狗居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而难听。
希诺一听,心顿时狠狠纠了起来。
雅安受伤了?
“其它人,跟我去搜刮宝藏。拔出你们的刀,漂亮能卖的留下,丑的卖不了好价钱的全部给我宰了!今天真是天也助我,我摩尼船长的名字,注定要在帝国史册上留下一笔!”
其它男人听完也兴奋地不行,抽出刀就大声喊叫了起来。
男人们兴奋嗜血的声音响彻整个海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冽月他们惨白的脸色。
……
……
“怎么办?”有鲛人问。
“有黑巫师在,我们打不过他们。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雅安,然后带他一起躲到深海去。”
“这片海域肯定被黑巫师用法力封了,否则雅安肯定早躲深海了。他现在还在岸上,肯定就在附近。”
“他们过来了!”
“你们两个,先带希诺回去,我和弥章去找雅安。”
“我留下来找雅安。”希诺说。
“要行动一起行动,现在落单只会更危险。冽月,还是一起行动吧。”弥章说。
冽月看了看弥章,又看了看希诺,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好,那我们……”
话未说完,他们便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和哭声。鲛人族的听力极好,冽月和其它游猎族几乎立马就站了起来:
“是兰瑟的声音!”
***
浅滩背阴处。
“哈哈哈哈哈,捡到一只躲起来的小崽子!”
“这么小,能卖吗?要么直接宰了?”
“蠢货啊你,越小的越好卖。那些贵族就喜欢小的,骨头软,皮肉也软,揉捏起来最舒服了嘿嘿嘿嘿……”
“啊——”
“小臭崽子竟敢咬我,我操你妈的——”
男人捂着鲜血淋漓的手掌,眼冒狠光,抽出刀就要往兰瑟的脖子扎去!另一个男人阻止了他:“你他妈来搞乱的是吧?这么一刀下去一千金币就没了,他妈的,这小崽子留着不能死。”
“不能死就好了对吧?行。我先提前给它点教训。”
说完,男人便提着小兰瑟的脖子,把他的头往地面狠狠砸去!
“砰——”
小兰瑟的额头立刻鲜血淋漓,声嘶力竭地哭起来。
“砰——”
男人无动于衷,一下,又一下。很快,小兰瑟奄奄一息了,鲜血模糊了整张脸,顺着柔软的贝壳肉似的脸蛋一直流进脖子里。小小的鱼尾抽搐着,上面沾满了肮脏的泥土。
“喂,好了好了,你再这样它都快死了,先把它装进袋子里去吧!”
“啊,哈哈,不小心下手重了点,谁知道这小崽子怎么不禁砸呢……呃——”
鲜血,从正在说话的脖子里,大股大股喷射开来!
男人一句话没说话,就翻着白眼珠倒在了血泊中。
另一个男人,尖叫还没从口里发出,也被突然出现的人鱼少女,一鱼叉插进了喉咙,倒地而亡。
夜色里,人鱼少女的眼神疯狂。见到旁边鲜血淋漓的弟弟,她犹不解恨,拔出鱼叉,狠狠朝男人的脸上扎去——
一下,又一下。
直到男人彻底扎成一团看不清面目的血肉,少女才徒然地跌倒在地,浑身发抖地将奄奄一息的弟弟抱在怀里,无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