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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28章:众里来寻她(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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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皖的脸色很差。
她已经连输两轮,不能再输下去了。
而吟子这里,因为已经渐渐控制住局势,愈发显得冷静沉着。
一片寂静中,吟子主动询问:“还来不来?”
问的对象自然是阿皖。
李雅鱼笑了笑,扭头,深深看了阿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南琴则索性坐回到小船上,把自己完全摘成了局外人。是,她之前的确跟阿皖是一伙儿的,但此一时彼一时,阿皖技不如人,她也爱莫能助。
“来!”
见李雅鱼和南琴都在看自己的笑话,阿皖输人不输阵,大声应道。
于是,二女接着出自己的第三根竹签。
吟子抽出了“橙”。按理来说,“赤”是最小的,但她不确定“赤”能不能克“紫”,所以最好先把“赤”保留着。反正已经赢了两轮了,第三轮对面的牌绝对不会小,既然如此,她就见缝插针,把小牌送给对面好了。
说做就做,吟子往洞槽里放入了“橙”。
而阿皖那边,也放入了一根竹签。
咕噜咕噜,水面沸腾起来。
阿皖死死盯着双方的石壁,紧张的满手都是汗。她就像一个把全副身家都抵押在赌桌上的赌徒,此时此刻,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字:赢!赢!赢!
哗的一声。
石壁打开了,两种不同色的鱼儿飞快游出来,向敌人冲去。
这次明显感觉到,吟子这边的红鱼没过一会儿就出来光了,而阿皖那边的橙鱼一直在出来,从数量上看就比红鱼多。
双方鱼儿厮杀在一起,吟子的红鱼原本处于劣势,但加上上一轮剩下的,倒也能扳回不少局面。
水下鱼儿厮杀的激烈,高台上阿皖的表情也很激烈。只见她握着拳头站在那里,一会儿瞧瞧红鱼,一会儿瞧瞧橙鱼,那干瞪眼的样子,恨不能亲自下场杀敌。
终于,第三轮结束了。
橙鱼险胜,但也寥寥无几了。
阿皖松了口气,兴奋地看向叶沉吟,期待对方也体验一回她刚刚的焦虑。岂料,却看到对方平静地开始准备接下来的竹签,阿皖的心情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什么喜悦也没有了。
是呀,有什么可兴奋的,阿皖骂自己,这才打成平手,后面还有六轮呢。
另一边,吟子盯着手上余下的六根竹签,在心里默默给它们分门别类。
九根竹签,九次对阵,正好可以分为前、中、后三场。
每场三轮。
如果想赢到最后,至少得保证前场和中场都不输。
不输=至少平局。
而现在,前场结束,她和阿皖刚好打成平局。
吟子继续分析。接下来就是竹签的排列,按照大小来分,明显也能分成三等:
赤橙(小) 黄绿青(中) 蓝紫(大)
其中,黑白两色的意思,目前只试出了白色,代表止战。先前,她就是凭借“白”耗掉了阿皖一个大牌的,如此看来,白色应该算大牌。
咦?
等等。
等等等等。
吟子将九根竹签在心里重新排列,要这样推理的话,这么分才更恰当:
黑赤橙 (小) 黄绿青(中) 蓝紫白(大)
综上所述,刻着“黑”的那根竹签,绝不是什么大牌,必须想办法把它送出去。
而目前,她已经用掉了以下三根竹签:
黑赤(小) 黄绿青(中) 紫(大)
那么,为了保证中场不输,接下来出牌的顺序,她必须仔细计算了。
所幸的是,阿皖那边,大牌应该也出了至少有一个了,剩下两个没出,其中一个肯定是白色。
分析到此处,吟子心里一动。最好能想办法,让对方的白碰上自己的黑。那这场战役,自己获胜的希望就大了。
“喂,叶沉吟。”对面,见她一直在考虑,迟迟不下手,阿皖催促道:“你选好了没有?”
吟子抬头,定定看向阿皖。尔后,轻轻一笑:“好了。”
语罢,她挑出一根“黄”,插入洞槽。
咕噜咕噜,水面再次沸腾起来。
……
……
第四轮,还是阿皖小胜。
吟子刚刚放出来的红鱼,就被橙鱼吃光杀尽。
阿皖瞄向对面。
吟子不为所动,又插入了“绿”。
……
……
第五轮,吟子反击成功。
上一轮的橙鱼被红鱼吃光杀尽,再不见任何橙色。
阿皖赶紧观察对面。
叶沉吟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阿皖收回视线,手指停在了“白”和“黑”两个竹签上面。下面一轮至关重要,几乎到了战局的分水岭,她要怎么选?是一鼓作气赢下去,还是试一试这两个颜色?
她手上还有一个最大的“紫”没出,可是叶沉吟那里应该也留着“紫”。两个人都有“紫”,就等于两个人都失效,最后起关键性作用的,应该是除“紫”之外的第二个大牌。
叶沉吟会是什么?
以及,这黑和白,到底哪个颜色代表止战?
阿皖纠结起来。
另一边,吟子同样也在思考。前面五轮,阿皖一直没用黑和白,现在马上中场结束,所剩的时间不多了,阿皖还有两个颜色不清楚用法,以防万一,她应该会用掉一个。
黑色是小牌,白色是大牌。
不论用哪个,自己都可以用黑色来应对。
想到这里,吟子当即做出决定,将“黑”插入了洞槽。
随着二人下完指令,暗河又起波澜。
哗的一声,阿皖那边的石壁打开了,一拨又一拨的橙鱼从里面窜出,来势汹汹,杀气腾腾。反观吟子这边,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半条红鱼。
怎么会?
吟子望向阿皖,黑和白竟然一个都没有用?
“哈哈哈哈……”也许是吟子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阿皖大笑,得意非凡,“没想到吧叶沉吟,你以为我会用黑色或者白色么?错了!我偏偏不如你的意!你出的是什么,怎么一条鱼也没见到?”
不仅如此,更糟糕的一幕发生了。
吟子看向水里的红鱼。
在阿皖那些橙鱼游过来的时候,上一轮自己剩下的红鱼,不仅没有迎战,反而瞬间变色,蹭蹭蹭的,全变成了橙色!
“这是——”李雅鱼也被这变故弄得掩嘴惊呼。
倒戈。
战场上偶尔会出现的倒戈。
吟子险些站不住,忙撑住高台。原来,黑色代表的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这真是出乎意料的惊喜,阿皖笑的更灿烂了,“还能这样!出这一关的人也太有才了!出去以后,我一定要问问他是谁!哈哈哈哈……”
阿皖的笑声响彻洞窟,与之相对的,则是旁边眉头紧锁的李雅鱼,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南琴,以及对面,不吭一声的吟子。
笑着笑着,阿皖发现气氛有些古怪。
因为叶沉吟竟然也弯起了嘴角,一副轻松的模样。
“你……”
不,不仅是叶沉吟,为什么连李雅鱼的表情也不对了,满脸讽刺地看着她。
阿皖收住了笑。
“你不慌?”她问的是叶沉吟。
李雅鱼却接道:“该慌的难道不是你?胜负已定。”
“胜负已……开什么玩笑!”阿皖道,“还有三轮呢!而且你没看见,现在满河都是我的橙鱼,她的红鱼要么死绝了,要么倒戈了!哪里还占优势?!”
李雅鱼摇了摇头,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废物,“云师傅教过吧,料敌于先,在一场战役里究竟有多重要。你最后三个牌已经完全被对方摸清了,接下来步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还有什么胜算?”
阿皖一怔:“你说什么?”
“黑、紫、白。”吟子终于开口,逐一点明,“这是你最后的三个牌。”
阿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了想,索性摊开来道:“那又如何?!我两个大牌,一个小牌,不一定会输的!”
“不一定?”李雅鱼抱胸嗤笑,“是一定会输吧。”
“你闭嘴!”阿皖气疯了。
吟子道:“是。你是有两个大牌,但可惜,你留在最后的,偏偏是黑和白。”
“……”阿皖没说话。
“黑、紫、白,最多有六种排序。分别是黑紫白,黑白紫,紫黑白,紫白黑,白黑紫,白紫黑。而其中,黑色和白色,一个止战,一个倒戈。倒戈我们也看到了,能瞬息改变战场上的局面,所以你绝对不会把紫放在第一个出,因为一旦出了,后面倒戈一出,你的橙鱼顷刻就会变成我的红鱼。”
阿皖的脸色一变。
“去掉第一轮是紫的,你能用的排序只剩下了四种。而其中,你也不能把倒戈放在最后一轮,还是那个道理,你所有的橙鱼会变成我的红鱼。”
阿皖的脸色越来越白。
“所以你能用的排序只剩下了三种。而这三种,无论你怎么出,都会被我压得死死的。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手上剩下的,是赤、青、紫。而我接下来,也会按照这个顺序出。”
听完吟子的话,阿皖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而小船上,一直坐着的南琴更是霍然起立,无比震撼地瞪着高台上的吟子和李雅鱼。
分明才第六轮,这两个人,就已经——已经算到最后一步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聪明不聪明的问题了,而是恐怖,恐怖如斯……倘若将来,这样的两个人上了战场……
“不!我不信!”正想着,阿皖高声尖叫,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战栗,“这一定是你们诈我的!我,我没那么容易输!”
她不信。
或者说,她不愿相信。
自己还在小心翼翼摸索规则,可是对手却告诉她,胜负已定,并且已经算出了她接下来会走的每一步,这样的发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接受的!
对,是骗人的,绝对是骗人的,她死也不信!!!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吟子望向了李雅鱼方向。
果然,李雅鱼在冷笑,骄傲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既然不信——”李雅鱼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那就继续呗。好让你亲眼看看,棺材是长什么样儿的。”
阿皖恶狠狠道:“继续就继续!叶沉吟,最后三轮,亮出你的真本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
然后,在阿皖说完那句话的一盏茶后,胜负分晓。
战争结束,河面恢复了平静,一尾又一尾的红鱼逍遥惬意地徜徉在水中,你追着我,我超过你,连鱼鳍都写满了胜利者的快意。
阿皖垂下手,无力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筒子,好久好久,喃喃自语:“……是意外……肯定是意外……哪有那么神……我要再打一次……”
对,再打一次。
她的眼中顿时有了焦距,抬头,灼灼盯着吟子,要求道:“叶沉吟,再给我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她所站立的高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下降落!
阿皖失去重心,慌得连忙抱住手边的洞槽,刚刚抱稳,那快速下降的高台就落了地,然后,在她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高台四周升起了铁刺,呈包围之势,将她围困在铁刺当中。
——阿皖,出局!
“放我出去!”阿皖大叫,“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不会再输了!我发誓!放我出去!”
她的动作太大,碰到了铁刺,手臂立马受伤,流出汩汩鲜血。
她“嘶”的一声,护住自己的手臂,再不敢乱喊乱动。
“算了吧阿皖。”南琴叹了口气,走下小船,“愿赌要服输。”
“我只是运气不好。”阿皖眼中噙满了泪水,望着南琴,“第一次对垒,没有经验。我已经摸到窍门了,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赢!南琴,帮我,我不能止步于此,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我一定要成为紫衣,求你,帮帮我!”
“你是第一次,人家叶沉吟就不是第一次,李雅鱼就不是第一次?”南琴觉得她急了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再者,紫衣的名额只有一个,你凭什么要求别人让给你?”
“你帮我这次,我的命就给你!”阿皖一字一顿,甚至连命给你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我不能止步于此,我一定要成为紫衣,离开七彩楼,完成我的事,否则,活着于我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她们二人在下面你来我往地说着,高台上的吟子却根本没注意听。
此刻,吟子的关注全放在了自己的脚上。
怎么回事,吟子试着动了动。明明胜负已分,自己也赢了,为什么这对爪子还是纹丝不动地锁着自己?
“喂。叶沉吟。”对面的李雅鱼搭话道,“你在看什么?”
吟子看了一眼李雅鱼,没告诉她。
但李雅鱼的眼睛何等毒辣,下一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你还被锁着,不能行动?”
吟子终于答道:“是。”
李雅鱼笑了一声,也不知是挖苦还是自嘲,“那看来,我们俩必有一战了。”
“什么意思?”
“这不是让你接着打的意思么?你被锁住,我也被锁住,关键我们还在敌对阵营。”
也就是说,不分出个最终的胜者,这一关谁也过不了?
不可能吧。吟子在心里摇头,这样一来,这一关不是只限一个人能过了,那还有必要出第六关么?
吟子觉得这个说法存疑。一路行来,每一关的设计者都是别具匠心,严谨周全,如果第五关就能选出唯一的那个,那到第五关就能结束了,还有第六关什么事?再者,万一第五关的那个人过不了第六关呢,不是一个都选不出来吗?
七彩楼三位楼主会让此次试炼一个紫衣都选不出吗?
吟子的眉头皱了起来。是不是,她们一直以来都错了?这一关最最重要的地方,她们其实还没发现?
“叶沉吟。”思路刚到这儿,李雅鱼那边的高台上,就出现了南琴。南琴没有任何迟疑地站到了李雅鱼旁边,举起筒子里的竹签挥手示意,“到我了。接下来换我们。”
吟子道:“你想跟我打?”
“不,不是我。”南琴指了指身边的李雅鱼,强调,“是我们。”
李雅鱼勾起嘴角。
不好,情况要糟。
吟子企图讲道理:“二对一,可以么?”
“规则并没有说,不能这样啊。”李雅鱼笑着拿她之前说过的话回击,“再者,这一关连怎么回事都要靠我们自己摸索,二对一,也不足为奇。”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赢了我,你们还是不能行动呢?”
李雅鱼和南琴一愣。
“到那个时候,我不在了,剩你们俩在同一阵营,分都分不开,怎么继续下去?”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攻的很准。
李雅鱼被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