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巾歌①：谁主浮沉》闻一声

82、第28章：众里来寻她（一）

　　阿皖？
　　第一关活死人那里，从后面推她的那个女孩？
　　吟子望向南琴身后的那个橙衣。
　　七彩楼所谓的“四大美人”，她是其中之一。如果说李雅鱼属于明艳型，柳锦属于空灵型，那这位橙衣的阿皖，则应当属于妩媚型。一双眼睛天生含情，看上去要比同龄人成熟的多。可惜虽然含情，不知什么原因，却蒙了一层灰扑扑的雾，遮盖住了她脸上所有的朝气，尤其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平白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惹。

　　听到南琴的话，阿皖应道：“这一关显然不简单，生生把她们困到了现在。”
　　南琴看到了远处墙壁上的说明，低声念了起来：“……两军对垒，以暗河为战场，选择竹签放入洞槽，最后达成‘河清海晏’者为胜。可进入下一关。”
　　南琴观察了一下满河的鱼尸，仰头，看了看李雅鱼，又扭头看了看吟子和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浅儿，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阿皖问：“哪样？”
　　南琴道：“还没看出来么？这一关需要两军对阵，就像下棋一样。”
　　“我们也需要？”
　　“当然，我们得选择一个阵营加入。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紫衣更占优势啊，瞧，赤衣都昏了一个了。”说到这里，南琴挑眉，“你们没分出胜负么？”
　　吟子和李雅鱼都没说话。
　　阿皖道：“没分出胜负，但似乎也停下了？这是怎么回事？”
　　“南琴。”吟子开口，问道，“你的同门呢？”
　　毕竟之前交过手，算老熟人了，南琴并不打算隐瞒她：“你问的是瑶铃还是郭心？瑶铃嘛，你知道的，她失去了视觉，对我们没太大的用处了。所以在你们逃走之后，我和郭心便留了个心眼儿，让她帮我们试色。后来发现果然被你们骗了，我和郭心这才找到了正确的紫色。”

　　对于这个发展，吟子并不感到意外。从瑶铃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此人走不远了，至于什么时候被抛弃，也只是时间的早晚。

　　“郭心嘛，后来跟我一起上了小船，进入第四关。但我们俩琴技都不怎么好，只能狼狈地躲避刀子雨，伤倒是没怎么伤，但小船被扎出了洞，开始渗水下沉，不得已，我们只能弃船上岸，躲到了阿音所在的‘安全区域’。”

　　李雅鱼评价：“都上岸了，竟然没出局。”

　　“这叫天不亡我。”南琴得意洋洋，“正当我倆绝望的时候，阿皖弹着古琴、坐着小船来了。”
　　吟子看向阿皖，心想，难道她也擅乐？
　　“我学过弹琴。”一眼看出吟子的意思，阿皖点头承认，“虽不算什么大家，但对付第四关的试炼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皖继续：“我跟她们说，我的小船只能再带一个人，而她们有两个，谁走谁留，她们自行决定。”

　　这就难怪了。
　　吟子心道：南琴会白头诀，会流光诀的瑶铃又不在，郭心自然抢不过她。

　　“好了！”南琴拍拍手，引起众女的注意，“我们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该投桃报李，说说你们的事吧？”
　　李雅鱼没好气道：“你没长眼睛？”
　　李雅鱼不客气，南琴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就是长了才要问，免得和你一样，站在那儿动也不能动！”
　　“你！”李雅鱼怒了。

　　眼看她们就要吵起来，阿皖出声阻止：“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接下来只剩我们几个了，且耗着罢，总有人会先沉不住气的。”
　　“什么意思？”吟子敏锐道，“为什么说只剩我们几个了？”
　　阿皖耸耸肩，神色平静：“我断了第三关的路。所以，后面的人再也追不上来了，现在有机会过第五关的，只有我们四个了。”
　　她指的是李雅鱼、吟子、南琴和自己。
　　吟子捏紧了拳头，望向地上的浅儿。
　　耗？浅儿真能耗下去么？会不会延误了最佳救治时机？
　　而另一边，看到吟子的反应，李雅鱼皱了皱眉，也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告诉她们规则，然后再跟她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局了。否则，这两个人说什么也不上高台，不碰竹签，那就真的是在耗时间了。
　　“好。”当是时，吟子当机立断，决定将这一关的规则告诉她们，“我告诉你们。”
　　阿皖和南琴眼睛登时一亮，连忙看向吟子。

　　当从吟子那里听完了竹签“食物链”的用法后，二女的眼中均闪过一丝惊异。
　　“原来还有这样的玄机……”南琴直勾勾地盯着吟子，叹道，“明明是个赤衣，竟然——”
　　吟子望着她。
　　意识到自己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南琴到嘴边的话立马变成了：“那，黑色和白色代表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吟子道，“我们还没用过。”
　　阿皖看向李雅鱼，“你呢？用过了么？”
　　李雅鱼冷冷道：“我也没用过。”
　　“……”南琴和阿皖不吭声了。
　　二人彼此对望了一眼，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见她们这样，李雅鱼激道：“既然大家都没用过，那就靠自己咯！总不会，你们真打算耗到死吧？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
　　也对。
　　阿皖动摇了，有些跃跃欲试。
　　可身边的南琴依旧没什么表示。
　　阿皖咬咬牙，终于往前一步，面向李雅鱼和吟子，“我来。”
　　吟子道：“你要在哪个阵营？”
　　阿皖看了看地上的浅儿，以及被锁住双脚不能动弹的李雅鱼，很快，权衡出了利弊，“叶沉吟，我跟你打。”

　　果然选了自己。
　　吟子内心毫无波动。其实她之前也有点感觉了，在场四人中，只有自己是赤衣，阿皖是橙衣，于情于理，阿皖都会选自己当对手。
　　吟子问南琴：“那你呢？不一起来？这里每方都有三个高台，绝对够用。”
　　“我？”南琴拒绝道，“我不急，先瞧瞧你们。”
　　够狡猾的。
　　吟子没做纠缠，挥手示意阿皖去李雅鱼那边，她等对方就位。
　　很快，双方就站在了指定的高台上。
　　吟子深呼吸，望着下面河水滔滔，断壁残垣，她攥紧竹签，不知不觉，生出了一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
　　原来，站在这里指挥，是这样一种心情。
　　仿佛——仿佛真的在号令千军。

　　“我好了，叶沉吟。”对面的阿皖叫她，“可以开始了。”

　　吟子回过神，不再胡思乱想，拿起手边的竹签。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根竹签，先出哪一个？
　　吟子的手停留在了青和蓝的上面。刚刚浅儿和李雅鱼那一局，充分让她明白了抢占先机的重要性。她猜阿皖第一轮不会出小牌，但也不会太大，应该是在中间的位置，所以黄、绿、青都有可能。而这三个里面，最大的是青，所以，为了保证赢，她出蓝是最稳妥的。
　　这么一想，她抽出了刻着“蓝”的竹签。
　　而对面，阿皖也做出了选择。

　　二人同时将竹签插入洞槽。竹签刚没入一半，高台下面轰隆一声，就伸出了一对爪子，锁住了她们的脚，让她们无法动弹。
　　吟子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慌张，任由那对爪子动作。阿皖就没那么淡定了，爪子袭来，她本能的想躲，奈何速度终究比不过机关，还是被锁住了。
　　在她们双脚被锁住的同时，暗河里原本的那些鱼儿（上一局李雅鱼和浅儿留下的）好似也得到了什么指示，纷纷往原路返回，只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接着，湖水沸腾，此起彼伏，南琴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双方的石壁再次被开启，数不清的七彩鱼从石壁里游出，杀向对面。
　　吟子这边出来的是红色，阿皖那边出来的是橙色。
　　眨眼功夫，橙赤交错，河面上漂起了大片大片的鱼尸。

　　“……我的天。”
　　南琴和阿皖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骇的双目圆睁，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

　　好久好久。
　　当河里只剩下一堆游来游去的红鱼，阿皖这才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理智，叫道：“我的兵呢？我的橙鱼呢？！”
　　“全被/干掉了。”李雅鱼支着下巴，幽幽感慨，“下错了军令，成为了敌军的盘中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阿皖咬了咬唇，瞄一眼对面的吟子，见她无动于衷，不喜不悲，不由更加生气：“继续！第二轮！”
　　“好。”
　　吟子下一个准备出的竹签已经想好了，直接选择了刻着“白”的那根，插入了洞槽。
　　现在她占据上风，不如趁机试一试这白色代表什么意思。万一是什么不好的牌给留到了后面，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她选的那么快，阿皖也不犹豫了，手指拨动，迅速抽出了一根竹签，插入了洞槽里。

　　咕噜咕噜。
　　水面再次沸腾不止，众女屏息凝神，等着双方石壁里游出鱼儿。
　　可等了老半天，也没见到一条鱼。

　　“怎么回事？”阿皖皱眉，“这竹签坏了？”
　　没人回答她，众女又等了一会儿，只可惜，除了上一轮活下来的红鱼，再没有别的鱼出现。
　　“不可能啊。”阿皖有些急了，重重敲了敲高台几下，“我明明、明明用了的——”
　　李雅鱼猜到了什么，直接问道：“叶沉吟，你用黑白了？”
　　一番话，说的阿皖刷的一下停下了动作，望向吟子。
　　吟子说：“是。”
　　原来，白色代表的是止战。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这一轮会输的准备了，万万没想到，白色一出，两军止战，连带着阿皖前面那根竹签也白出了。
　　第二轮，阿皖挑的竹签绝对不会小。
　　这样一来，简直是天降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