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鉴宝金手指暴富了》云华渺渺

4、姑娘好眼力

　　张伯急忙拦住江雪轶，瘦骨嶙峋的身躯都有些站不稳，焦急道：“真要拿货抵押？没了这批货，宝华堂可撑不下去了！丫头你要三思啊！”

　　江雪轶轻轻推开他瘦削的胳膊，眉头一皱，眸中透出坚毅神色，“张伯，现下销了欠条才是正事。”

　　她蹲下来，将所有箱子一一打开，随手摸了几件首饰放入袖中，“也不与诸位一一算明价钱了，只说这六箱货，抵个一千两绰绰有余吧？”

　　宝华堂的首饰虽然大多料子一般，但胜在工艺精纯，造型精巧，金字招牌在京城是打响了的，一支步摇平时得卖六七两，更不必说别的繁复首饰售价更高。

　　在场的都是懂行的，听她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是门儿清，不好再分辩。

　　“如此还差七百两。”江雪轶思忖着，朝王贵身后勾了勾手指，“叫两个手脚老实的婆子跟我去理货，今儿咱们把这账彻底结了。”

　　”哎呀——搬不得——”

　　张伯还想上来拉她，她理了理衣襟，转头正色道：“张伯，宝华堂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张伯微愣住，雪丫头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神情看着他，仿佛陌生人一般疏远，心中一酸。

　　“我算是认清了，宝华堂是江家的，是你江大姑娘的！”张伯甩袖，愤而离去。

　　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江雪轶苦笑了一下，翡玉迟疑道：“姑娘与从前大不相同，坚强了许多，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江雪轶想起原主性子软弱，忙道：“经历这一番生死别离，我已是脱胎换骨，人总要变的。”

　　翡玉琢磨着，她如今气性与夫人很像，有其母必有其女，也就此打消了疑虑。

　　江雪轶开始指挥众人装盒子搬货，不时地塞一两个盒子给翡玉。

　　姑娘留下这几件有什么用？翡玉心里直嘀咕，碍于王贵等人也在，不好问什么，好奇得抓耳挠腮。

　　江雪轶正聚精会神盯着一支红玉垂珠双凤步摇，清楚地看到上面浮起淡淡的光芒，脑海中冒出直觉：东山浮云鸡血石，上品。

　　鉴定珠宝的本事，对一个珠宝铺子的老板来说意义重大。
　　听说当年江老太爷只凭双眼就能知道珠宝品级质地工艺，从未失手过，甚至颇得先太皇赏识，宝华堂也因此名声大噪，成就一段传奇。

　　老天爷总算仁慈了一回，给了她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挂。

　　不一会儿，翡玉怀里已经塞满十来个盒子，里面都装着被江雪轶鉴定过的珍品。

　　剩余的首饰被那两个婆子装进了三个大箱子，九个箱子塞得满满的。

　　“东西都在这儿了，诸位自行分一分，我还得拿欠条去销账呢。”江雪轶指了指九箱货物，朝他三人伸手。

　　王贵等人清点了东西，为了分摊又是一番争执，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不情不愿地把欠条给了江雪轶。想想这批货拿去售卖至少得两三千两，王贵等人心中得意，急忙各自叫人抬走了，生怕她反悔。

　　待众人走后，翡玉果然追问起江雪轶眼力的事情来。

　　江雪轶自然不能说什么看到浮光的事，只说祖父给她留了本鉴宝心得，学了不少东西，因此练出了眼力，只是以前从未展露过罢了。

　　“万幸，哪怕有了老太爷一半的本事，宝华堂东山再起也是指日可待了！”翡玉喜上眉梢。

　　“这十来件首饰，是这批货里最珍贵的。但具体价钱还得问问张伯，你先将这些拿去给他瞧瞧，我完事儿了来找你们。”

　　江雪轶叮嘱了几句，托她安抚张伯，又说道：“晚些时候会有官爷来送银子，你快去快回。”

　　“官爷为何要给我们送银子？”

　　“呃……嘉奖我见义勇为。”江雪轶拿着欠条，丢下这句话出门去了。

　　大梁重文抑武，重商轻农，民风之开放，百姓之乐业，可谓太平盛世。京城商业更是发达，不仅有商会，各项规矩律法也相当全面。比如商户之间发生债务的，就需要双方到商会登记留档，还清债款后，负债人可以拿着欠条前往商会销账。

　　十一月的天气，有些萧瑟，但丝毫不影响江雪轶雀跃的心情。一路边走边瞧，沿街店铺林立，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吆喝声起伏不断，热闹得很。

　　待走到城东商会大院门口时，江雪轶正好撞上一个中年胖子，差点摔倒在地。

　　那身着沙青色衣衫的胖男人，神情不悦地看了看她，“小姑娘怎么回事，走路得看着点。”

　　江雪轶连连赔罪，她认得这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是梁京官府的商会会长裘居。

　　裘居此人本是做海产生意起家，与京中官员走动频繁，出手阔绰又擅长溜须拍马，因此在官场也是颇有人脉，混得风生水起，最终当上了京府商会会长。但商贾出身终究低人一等，比不得那些正经科举的进士们，年过五十了还只是个小小的承事郎，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比他高上一头。

　　裘居长得阔面大耳，连皱眉都挤不出几道沟壑，小眼睛在她身上瞄了瞄，“哦——原来是宝华堂的江大姑娘，你不在家中等着出阁，来商会作甚？”

　　江家被霍家退亲的事已传遍了京城商户耳中，他怎可能不知。

　　这小眼睛大猪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摆明了刺激她。

　　江雪轶忍不住腹诽，面上却勉强笑了笑，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裘会长贵人多忘事，我爹娘才去世，需得守孝三年。”

　　她从袖中摸出欠条，眉眼微弯，面上堆笑道：“我是来销账的，宝华堂的欠债我已还清了，还得麻烦裘会长百忙之中，抽空清了宝华堂的记档。”

　　“哦？江姑娘有些本事啊，我记得宝华堂欠债不少吧。”裘居的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不出他是讽刺还是感慨。

　　江雪轶又是一番好话说尽，裘居实在不好推脱，才懒洋洋地领着她进了厅堂里，取来账本册子，勾销了宝华堂的记录。

　　“你一个女儿家，开什么铺子，早晚都是霍少夫人，等着享福呢。”裘居收起账册，豆大的眼睛瞄了她一眼。

　　江雪轶清丽面庞上显出失落神色，装出一副无比惋惜的样子，道：“我家中这般光景哪里还敢肖想霍家，倒是听闻裘会长幼女年将及笄，与霍家公子应是般配得很。”

　　她早就猜出来这小眼睛大猪头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缘故，只怕是想和霍家结亲的。

　　裘居正是打的这主意，因此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

　　江雪轶不想与他冲突，正欲辞别，出门时却与一道玄色身影撞了个满怀。脚一滑，人也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

　　谁知迎接她的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淡淡兰香满盈的怀抱。

　　眼帘映入一张五官英挺轮廓分明的脸，俊秀中带着威武，眸子清冷，神色淡漠，神采俊逸比天骄，气质清冽似幽竹。

　　不是陆哲又是哪个？

　　“快松手罢，人小姑娘看你都看直了。”
　　她耳边忽然响起清亮无比的声音，一个圆脸的年轻男子从陆哲身后钻了出来。

　　陆哲猛然松手，江雪轶反射性抓住他的胳膊，好不容易站稳才松了手。

　　那圆脸男子手执一柄牙雕扇子，身穿竹青色金丝螭纹衣，衣料上乘，刺绣精致，连衣襟边缘都用了密实的金线压边，衣带上还佩戴着大小不一的玉玦玉珰玉佩，抬足间环佩作响清脆悦耳，甚是气宇轩昂。

　　只可惜生了张娃娃脸，长得有些柔美，不然倒是能与这位官爷一较高下。

　　江雪轶眼眸低垂，忙朝他二人行礼，“民女见过两位大人。”

　　“哟，可本王不认识你啊。”
　　圆脸男子戳了戳神色清冷的陆哲，“认识你的？”

　　陆哲冷眸缓缓扫过她秀丽脸庞，吐出四个字，“一面之缘。”

　　圆脸男子合上扇子，叹气道：“陆哲，你怎么到哪儿都有桃花？也不分本王几朵。”

　　裘居看到这两尊爷，忙得奔了出来，跪倒在地，口中说道：“下官拜见平邑小王爷，陆殿帅。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原来这圆脸男子是奕王的幼子，自奕王去世后便承袭了爵位，封的平邑郡王，人称平邑小王爷，平日里最喜欢风花雪月琴棋书画，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深受圣上疼爱，京城中无人敢小觑。

　　再说陆哲那天被江雪轶戳破了假玉佩的事，心中一直有些疑虑，他打小便与平邑小王爷交好，便托他找人分辨真假。

　　玉雕大师罗子纲正是京府商会副会长，平邑小王爷便拖着陆哲来了这儿寻人。

　　听闻陆哲来意，裘居面露难色，“罗承奉外出办事，尚未回来。要不待他回来后，我让他亲自去将军府一趟。”

　　陆哲本就不想声张，眸光淡淡，唇角微动道：“如此是陆某来得不巧，不必费事了。”

　　裘居在京中混了那么久，极少见到这位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陆殿帅，听闻他年纪轻轻就在边境杀敌卫国，圣上赞许大有其父之风范，近年来边境稍稍安稳些，他才被召回京城，做了殿前都副指挥使。

　　他自然想讨好这位爷，谄笑着迎上去，“若只是分辨质地，不如让下官一试，下官也喜好玉石，平时钻研不少。”

　　平邑小王爷与陆哲嘀咕了几句，便答应让他看看，只说是买的玉佩，并未透露别的信息。

　　裘居恭敬地接过玉佩，细细查看了一番，正欲给出结论，厅堂里却忽然响起细微的说话声。

　　“就一块梨花白，还要找人鉴定，若被人知道买了假货，岂不是丢了面子。”

　　三人不禁侧目，只见江雪轶缩在厅堂角落里，正托腮小声嘀咕。

　　裘居神情大变，他怎么忘了赶这小妮子出去！

　　正要怒赶江雪轶，平邑小王爷却伸扇子拦了一拦。

　　小王爷刷地展开雕花镂空的牙雕扇，摇晃着扇子，晶亮的眼眸流露出好奇，“你怎么知道？隔得这么远，你也能看清楚？”

　　江雪轶自知说漏了话，骑虎难下，只好站起来，干笑道：“民女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只是曾上手过这块玉佩而已。”

　　“哦——？”
　　小王爷嘴巴张成了圆形，惊讶地能塞下一个鸭蛋。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可是很清楚这玉佩的来历。

　　这枚玉佩是陆哲先母遗留之物，自幼贴身佩戴，从不轻易在外人前露出，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怎么会见过，还上手了？

　　裘居眉头一皱，忙道：“她一个小姑娘，能懂什么，下官吃的糖糕都比她见过的玉多。”

　　江雪轶知道他不喜自己，争赢了也没好处，干嘛损人不利己。

　　她行了个礼，眼底水光盈盈，一脸柔弱无辜，“民女只是随口一说，王爷和大人们不必放在心上，民女这就退下。”

　　谁知那平邑小王爷并不放过她，朝她勾勾手，“哎哎哎，别走嘛，不妨听听裘承事怎么说的，也好指点你。”

　　小王爷八卦目光在陆哲和江雪轶之间流转不定，联想到陆哲近来的烦心事，登时想出了个坏主意，决意先和这小美人套个近乎。

　　要说样貌，江雪轶的确不输京中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甚至压过一筹。她今日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个朴素的银簪，一头如漆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衬得她愈发肤色如雪，樱唇娇红。

　　得，他们是官，她是民，胳膊扭不过大腿。
　　江雪轶只得不情愿地挪到他三人身侧，“民女洗耳恭听。”

　　裘居心想千万要把握住这机会，让陆殿帅赏识自己，手心里都紧张得起了薄汗。

　　“这是一枚于阗玉。于阗玉有五色，黄如蒸粟，白如截脂，黑如纯漆，而白玉其色如酥者最贵。陆殿帅的玉佩，正是白玉顶级质地，羊脂玉。”

　　说完悄悄抬眼看了看陆哲，见他一言不发，似在沉思，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又追了一句，“加上这雕工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平邑小王爷拿扇子点了点江雪轶，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这位姑娘，你可听到了？这是顶级的羊脂玉，你为何说是梨花白？”

　　江雪轶懒得和他们折腾，眼底闪过讥诮，脸上却很恭顺，“民女见识浅薄。”

　　“方才你还大言不惭……”裘居心中嘚瑟，不忘讽刺她。

　　江雪轶眼眸低垂，突然打断了裘居，语气坚定，“不过，民女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这姓裘的本就对她不怀好意，若是他跑出去说她连玉石质地都分不清，宝华堂还怎么在京城商户中立足，她可是开珠宝铺子的，有本事有客源才是硬道理。

　　“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乱说，诓骗王爷和殿帅，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裘居气势汹汹，对她横眉冷眼。

　　江雪轶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扯起浅浅弧度，“若是我说错了，我便摘了宝华堂的牌匾！”

---

作者有话要说：　　于阗玉五色鉴定知识：源自百度资料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