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林小姐和汤姆同居的日子》Immortals

3、洗猫

　　时间总是走得匆匆，距离汤姆到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伴随着它的伤口渐渐愈合，黛玉和汤姆也在彼此不停的互相折磨中习惯了生活里多个对方。

　　这天，紫鹃突然接到了黛玉的电话，请她过去帮忙一起给猫洗卝澡。

　　猫？林小姐？紫鹃有些疑惑，林小姐以前对猫儿狗儿的没什么兴趣，顶多是在院子里养只鹦鹉教它念诗。

　　但紫鹃依然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黛玉的住所。

　　紫鹃的父母常年在贾家工作，因此她从小就在公馆里帮着照顾那些比她小一些的少爷小姐们，陪着他们一起长大。林小姐身子弱，她就多照看着些，久而久之，两个人竟然处得像亲姐妹一样。以前宝玉少爷在时，还能两个人一起照应林小姐，自从贾家出现财务危机，需要他和另一家的小姐联姻，那小子竟然直接离家出走了，至今也不知道人在哪里。公馆里有传言是林小姐挑唆的，不知怎的飘进王夫人的耳朵里，王夫人找过林小姐之后，她就再没回去过贾家。

　　紫鹃看着林小姐被接到贾家，又被迫离开贾家，思来想去追着一起去了南方。原因无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林小姐那么弱的身子骨儿，放任她一个人生活，万一哪天病倒了也没个人知道。

　　林家老宅外头的香樟树已经开始落叶了，几片枯黄卷曲的叶子掉在老旧的秋千上，添了些许零落之感。听黛玉说这秋千是从前她的父母住在这里时，父亲为了能让怀孕的母亲经常赏景，特地安置的。

　　紫鹃颇有些感慨，林小姐天性喜散不喜聚，平时深居简出，如果不是因为小花园里的植物们还呈现出被打理过的样子，这栋房子几乎感受不到有人在居住。

　　但这次，好像有些变化。

　　紫鹃打开门，觉得里面多了些新鲜的、生活的气息。

　　甚至，有些乱。

　　客厅里的书不见了，添了一个大型猫爬架，地上随意扔着几个猫玩具，落地窗前一个小巧的猫窝盛满了阳光。

　　一只黑猫从黛玉常坐的位置上跳下来，瞪着红眼睛盯住她，后腿微蜷，尾巴下垂，似乎准备随时扑咬上来。

　　“林小姐。”紫鹃有黛玉家的钥匙，眼下一只脚刚迈进来，却不敢动了，她觉得自己再多走一步，那只黑猫可能就会扑上来把她撕碎。

　　是这只猫？给它洗澡好像会很危险，紫鹃看着黑猫，打了个冷战。

　　“紫鹃？”黛玉从里面走过来。

　　紫鹃很吃惊，眼前的林小姐罕见地换上了运动背心和短裤，甚至把头发挽起来了。

　　林小姐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忧郁，听宝玉说，那是天生的诗人气质。紫鹃从没见过她如此活力的打扮。

　　“汤姆，”黛玉笑着把黑猫从地上捞起来，无视它在怀里扭着肚子挣扎，捏住它的前爪冲紫鹃挥了挥，说道：“来，和紫鹃姐姐打个招呼。”

　　汤姆快速地瞪了紫鹃一眼，随后后仰着头，把脖子伸得高高的，专注地看向黛玉，似乎在等待什么。

　　黛玉配合地低下头，让汤姆的小鼻子在她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别怕，汤姆只是见到生人有些紧张。”黛玉放下猫，拉着紫鹃进来。

　　黑猫汤姆在紫鹃周围警惕地嗅了一会儿，冷酷地转身跑回卧室去了。

　　紫鹃发现，黛玉家里常年挂在门后的雨伞沾上不少猫毛，沙发上好几处被抓拖线，再往前，阳台上的植物全部换成了统一的猫草，有几盆正参差不齐地长着，另外几盆已经被齐根咬去了。

　　“麻烦你了。”黛玉笑得和今天的阳光一样明媚。

　　“汤姆太不乖，我带它去过好几家店，澡没洗成，反而抓伤了好几个人，已经没有店家愿意给它洗卝澡了。”说到这里，黛玉的笑容已经变成了嫌弃的白眼，她接着说道：“等会儿你在外面拉住淋浴的活动门，汤姆认人，我一个人给它洗就行，你在里面它可能会伤到你。”

　　紫鹃也换上黛玉给她准备的衣服，两个人一起往浴室走去。

　　黛玉中途去卧室把在藏在床上装睡的汤姆抱出来，语气温柔地对它说些别怕之类的话。

　　而汤姆一直用两只爪子遮住脸，表示自己不想听她废话。

　　浴室里，猫咪专用沐浴露和小毛巾已经准备好了，黛玉和紫鹃互相使个眼色，黛玉走到花洒下面，把汤姆放下来，紫鹃则从外面死死扣住了活动门。

　　倾泄下来的水浇得汤姆清醒不少，原本眯成一条缝的深红色瞳孔瞬间扩张成完美的圆形，它努力地甩着自己的脑袋上的水，想搞明白究竟还要经历些什么。

　　汤姆在里面不停绕着门打转，遇到门缝儿就使劲用爪子扒拉，试图从中间强行挤出去，躲开接下来可能遭遇的水流攻击。

　　可惜平时很好扒卝开的活动门已经被紫鹃从外面扣住了，固若金汤，汤姆挤不出去。

　　黛玉拿着花洒，汤姆绕到哪，水就跟着淋到哪，完全没给它任何躲开的机会，直到汤姆里里外外全湿了个透。

　　汤姆和门搏斗一会儿，发现不但出不去，反而给了黛玉许多可乘之机，转而生气地围着黛玉绕圈。

　　黛玉对汤姆的怒气无动于衷，依然细致地边淋边揉它。

　　绕圈战术显然没什么效果，汤姆停了一下，突然猛地钻到黛玉面前，伸出前爪按在她膝盖上，支撑身体立卝起来，脸凑到黛玉跟前，“喵”个不停。

　　黛玉第一次听见汤姆的叫卝声。

　　但并没有多少惊喜，毕竟这猫看上去骂骂咧咧的。

　　骂人也没效果，洗澡是喵生大事。

　　黛玉铁面无私，不管汤姆怎么叫，手上动作始终没停。

　　为了躲开这些讨厌的水，汤姆的爪子勾上黛玉卝胸卝前的衣服，开始往她怀里钻。

　　这招果然凑效了。

　　黛玉被它卝拱卝地拿不住花卝洒，只得停下动作，先把汤姆从胸前摘下来。

　　“不乖是要受罚的。”黛玉说完，强硬地把汤姆按在地上，开始给它涂沐浴露。

　　任人揉卝搓的滋味不太好受，满身泡沫的汤姆肚皮贴地，圆溜溜的猫眼注视着黛玉的一举一动，尾巴不耐烦地大幅度上下抽卝动，砸起一片水花。

　　终于，趁着黛玉再去挤沐浴露的功夫，汤姆又撞进了黛玉怀里。

　　“汤姆，乖一点好不好？洗完澡在床上睡觉才不会被赶下去。”黛玉是讲道理的。

　　然而，猫怎么会听懂人的道理？

　　汤姆为了不被摘下去，抬起一只猫爪扶在黛玉肩上，甚至伸出两爪的全部趾甲去勾住黛玉的衣服。

　　猫爪子勾到肉了，有些痛。人猫互搏期间，汤姆在黛玉身上抓出几道红红的印记。

　　于是黛玉也不那么温柔了，威胁道：“还不听话？嗯？劝你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门外的紫鹃听见，禁不住笑起来，她很久没见过这么活泼快乐的林小姐了。

　　黛玉没有再拉开汤姆，而是借着它站起来的姿势，一手揽住它的后背，另一只手灵活伸至它的腹部，轻轻揉起来。

　　汤姆被揉的更加烦躁了。

　　就在它以为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黛玉的手又伸向了猫屁卝股。

　　“屁卝股也要洗干净。”黛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洗猫屁卝股，实在是嫌弃得很，又不得不进行。

　　这样折腾着洗了两三遍，大约半个多小时后，黛玉终于示意紫鹃打开门。

　　汤姆飞速钻了出去，开始疯狂甩自己身上的水。

　　而黛玉身上除了在滴水，还沾满泡沫。

　　难怪林小姐换成这身打扮，紫鹃心想。

　　不管怎么说，在这一阶段，黛玉获得了暂时的胜利。

　　紫鹃赶紧递过去两条干毛巾，黛玉接过汤姆的专属小毛巾，先把它裹卝起卝来，仔仔细细擦干后，才去处理自己身上的泡沫。

　　直到刚才，黛玉都觉得洗猫就是最困难的事。

　　打开吹风机后，黛玉才发现结论下早了。

　　汤姆原本舒舒服服地躺在黛玉怀卝里享受细致的全身S P A。当紫鹃拿起吹风机走近，让轰鸣的、强劲的热气卝流冲向汤姆的一刹那，它发疯似的奋力挣扎出去，窜到角落里警惕地盯着两个人。

　　黛玉卝身上再次多出两道又红又长的抓卝痕。

　　“汤姆，出来好不好？”黛玉伸手试图把汤姆抱出来。

　　汤姆焦躁不安地甩了下尾巴，没有动。

　　“还是我来吧，先把它弄出来。”紫鹃看着黛玉莹卝白的皮肤上那几道长短不一的抓卝痕，还有偶尔抬起胳膊时露卝出的三道长长的疤——分明也是猫抓伤的，十分费解林小卝姐为什么要养这只野性难收的猫。她把吹风机交给黛玉，准备以武力强迫汤姆出来。

　　汤姆见紫鹃向它走来，完全进入戒备状态，龇牙咧嘴地发出一阵可怕的警告声，耳朵放平转向两边，弓着背，尾巴僵硬地垂在身后，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湿卝漉卝漉的，那些毛可能会全部炸起来。

　　“汤姆？”黛玉迟疑地喊了一声。

　　汤姆微微抬起一只前爪。

　　“紫鹃！”黛玉眼疾手快，赶在紫鹃被挠之前把她的手拉了回来。

　　汤姆一爪子落了空，转而继续充满防备地盯着两人。

　　“它害怕吹风机，”紫鹃说，“干脆让它出去，在太阳底下晒干。”

　　“外面太阳虽然好，这样湿卝湿的直接出去会生病的。”黛玉在为汤姆的过激反应担心，听说猫咪应激后果很严重，有些猫甚至送了小命。

　　“有让它躲也躲不掉的吹风机就好了。”紫鹃摊了摊手，说道。

　　“嗡——”另一个机器响起来，站在门边的黛玉听见紫鹃的话，灵机一动，把浴卝室的风暖打开了。

　　热气流从上方吹来，整个浴卝室逐渐变成一个大型烘干箱。

　　“那我们出去吧，都在这里它反而不敢出来。”黛玉看着躲得只露胡子的汤姆，便在干燥的地方铺上两层宽大的浴卝巾，和紫鹃一起出了浴室，反手把门也带上了。

　　时针迈过十二点钟，黛玉略感疲惫，紫鹃体贴地提议一起出去吃饭。

　　浴卝室传来汤姆抓门的声音，黛玉有点不放心，它还没有被单独关在哪里过。

　　“瞧瞧给你身上抓的，论理也该罚它在里头面壁思过，一直惯着它还了得？”紫鹃对这个嚣张的黑猫没多少好感，连主人也抓，分明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黛玉明显心动了，确实该罚，得好好治治汤姆爱抓人的坏毛病。

　　两个人去了附近一家较为僻静的咖啡馆。

　　咖啡馆人不多，咖啡豆的香气充斥着整间屋子。两个人随便点了些简餐，一直聊到下午两点多才动身回去。

　　刚进门，黛玉就发现不对劲，汤姆正窝在落地窗前晒太阳，并且看上去已经晒干了，可疑的是它身底下似乎是自己的浴卝袍。

　　汤姆见她们回来，立即飞身躲起来了。

　　二人走进一看，果然是黛玉的浴卝袍，被它压卝得深深浅浅湿了一片，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拖到这里的。

　　那个被冷落的猫窝，仍旧在一旁盛满了干燥温暖的阳光。

　　“天呐，它是怎么做到的？！”紫鹃见过调皮的猫，但没见过破坏力这么强的猫。

　　黛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忙去检查浴卝室的情况。

　　果不其然，门已经被抓坏了，门框底下甚至掉了些碎木屑和石灰渣，特地铺的浴卝巾摆在那里，几乎没有被用过的样子。

　　黛玉有些头大。

　　“不生气，不生气，自己选的猫，不能生气。”浴袍和浴巾是没法再用了，黛玉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开始自我催眠。

　　等到黛玉和紫鹃把屋子清理干净，两个人都累的不行，直接瘫倒在床卝上，不约而同拿起手机查找训猫办法。

　　一直躲起来的汤姆悄悄跟进卧室，不动声色地跳上沙发继续晒太阳。

　　当紫鹃专注地浏览信息时，汤姆突然开始它的经典活力跑酷。紧接着，一只重达8斤的小黑猫在空中呈现出完美的抛物曲线并加速降落在她的肚子上，随即强力弹跳出去。

　　紫鹃当场痛得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半天讲不出话。

　　黛玉生气地把汤姆赶出去，不停地给紫鹃揉肚子。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紫鹃身体比黛玉好太多，一直都是她照顾黛玉。眼下换成黛玉安抚遭受突然袭击的紫鹃，她终于体会到当初看着自己咯血时紫鹃那种焦急的心情。

　　黛玉顾不上汤姆，扶着紫鹃出门打车去了医院，赶在人家下班之前做完了检查，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痛了好一会儿。

　　“林小姐，这猫记仇，惹它不高兴一定会被报复回来，不然还是再考虑考虑，别养了吧。”紫鹃和汤姆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黛玉的心情也很复杂，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就这样要把汤姆送走，她有些舍不得。

　　黛玉和紫鹃在医院分别后，回到家里，汤姆正像往常一样蹲在门口等她。

　　可能它只是防备心太重了，害怕受到伤害。黛玉在心里默默地给汤姆的诸多破坏行为找借口。

　　可当黛玉想抱抱汤姆时，她发现汤姆在躲她。

　　她去阳台，汤姆跟去阳台。

　　她去卧室，汤姆跟去卧室。

　　她去书房，汤姆跟去书房。

　　但每一次她想靠近汤姆，黑猫就会敏捷地闪到一边，始终和她不远不近地隔几步。

　　黛玉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汤姆的信任，它寸步不离只是在盯梢、提防自己。

　　一天折腾下来，黛玉早已精疲力尽。倦怠的身体放松了对负性情绪的克制，黛玉鼻头一酸，开始啜泣起来。

　　最近好像也没什么事，又好像发生了太多值得她哭泣的事，总之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导火索是一只猫的刻意回避。

　　一时间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低低的抽泣声。

　　站在阴影里的黑猫烦躁的抽了几下尾巴。

　　哭了好一会儿，黛玉才逐渐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拿起换洗衣物准备去浴卝室泡卝澡，洗掉一天的身心俱疲。

　　热水舒缓了黛玉的神经，透过氤氲水汽，她看见汤姆探头探脑地钻进来，尽管看上去颇为忌惮充满水的浴卝池，却仍然灵巧地跳上洗脸台，瞪大红眼睛继续盯卝梢她。

　　门被它抓坏了，关又关不上，赶也赶不走，黛玉也就随它了。

　　也许多看看人类洗澡，它就不那么怕水了。

　　想到这儿，黛玉顺手撩起点水，弹了几颗水珠儿在汤姆脸上，吓得它当即一个激灵，立马转身跳下去蹲回角落里。

　　原来它也有害怕的东西，黛玉看着尾巴露在外面的汤姆，忍俊不禁，哪有藏得这么顾头不顾尾的？

　　一直到黛玉裹着浴卝巾在镜子前打理头发时，汤姆才偷偷溜出来。

　　留在她胸卝前和肩膀上的抓卝痕还没完全消失，一道、两道、三道……手指划卝过那些抓卝痕，黛玉细细地数着汤姆究竟给她添了多少伤。

　　“哎——留下疤就不好看了。”年轻女性对自己的容貌体态总是在意的，黛玉也不例外。

　　她后退一步打算去拿吹风机，突然听到一声急促的猫叫。

　　原来汤姆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她身后了，见她要去拿那个可怕的机器，准备掉头逃窜时，被黛玉不小心踩到了尾巴，疼地一声惨叫。

　　黛玉赶紧抱起它，揉揉它的脑袋，又捋捋它的尾巴，心疼地说道：“对不起，弄卝痛卝你了。”

　　汤姆把尾巴甩上来勾住黛玉的手臂。

　　毛茸茸的尾巴绕着胳膊，带来痒卝痒的触感，黛玉的不开心顿时烟消云散。

　　她捏捏汤姆瘦削的腮，说道：“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汤姆？”

　　下一秒，汤姆咬住了她的手，用尖尖的虎牙在她手上轻轻划几下之后，酷酷地跳下去，尾巴也弯成一个愉悦的问号。

　　当天深夜，黛玉罕见的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拍，照片里她正得意地咬着一只黑猫的耳朵，尽管黑猫看上去一脸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