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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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自认，这辈子活到现在，还没怎么有大脑完全不在线的时刻。可当下，她却清晰感受到这种不受掌控的脱力。她是疑惑吗，还是震惊？当陆然逐渐感知到大脑在想什么之后，她发现脑海里的画面都是搬家之前的事，她的大脑正在努力寻找一个原因。
陆然努力搜索了所有已知画面，并没有找出来想要的结果：“潘不渝，你这个人……这么看重友谊的吗？”
“嗯，友情是很宝贵的情感，我当然看重。你的问题有点奇怪呢？”潘不渝看向陆然，虽然嘴里这么问了，不过他似乎是不在意她的回答，只是嘴角带着笑意接着说道，“看来你也有很多想问我的，不如牺牲一次午休的时间，去林荫大道走走吗？”
陆然看着手边舍友的午饭，点点头，心想自己好像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先让我把饭送回宿舍吧。”
林荫大道就在宿舍楼旁不远，此时学生不少，正三三两两交谈着，两人完美融合在其中。
“陆然，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陆然回答得干脆：“新生报道那天。这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嗯，猜到了。那你现在有什么想问我的吗？算是礼尚往来。”
陆然侧头，对上潘不渝和善的面庞，一时竟有些语塞忘了要说什么，她语气有些试探地问道：“你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
“哈哈，我没想到你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潘不渝笑了起来，好像陆然说了什么新奇的笑话，直到看见陆然的白眼，他才收住笑意乖乖回答道，“结合上文，原来你是觉得我是因为放不下你这个老朋友才特地考过来的啊？”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自以为是了，但陆然没否认，耸了耸肩膀：她确实这么想的。这所大学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顶尖，更关键的是这所学校离他们那所高中太远了，横跨了秦岭淮河分界线，这在古代怎么都算是背井离乡了。
“该怎么回答你好呢？我虽然后来知道你考到了这所学校，但不知道你的专业是什么，所以有一半的巧合在里面吧。”
一半啊。潘不渝留了一半的话没说，陆然当然明白这另外一半是什么。
地上的阴影随风舞动，行人在林荫之下还算凉快。他们二人的步伐不快不慢，悠闲放松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对相处许久的好朋友。当然，介于现在社会不太承认男女之间的纯友谊，所以他们现在在其他人看来就已是情侣无疑了。
陆然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能接受，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够她再问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她只好叹口气换了个话题说：“我当时觉得你大概是不记得我了，就算记得也没什么联系的必要，所以没跟你打招呼，毕竟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嗯，我明白。其实报道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你，很意外，你的样子变化不算大。后来我觉得你可能是故意不想跟我再有联系，直到现在，我确认了这件事。”潘不渝的语气还是那样，很容易让人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就像现在，只是文字的话像是要生气，可是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气。
陆然说：“我倒也不怕你心怀不满，实话实说，你这样的重感情性格太少见了，你是不是朋友很多？”
“事实上，不多。”语气有点自嘲，潘不渝看向前方说道，“你判断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不算准确也不算失误，但我没你想象得受欢迎，重感情这件事，没让我受益太多。”
“是吗，那你有点倒霉啊。”
要不张玥总说陆然是个奇葩呢，下一秒她就画风突变了：“那你还不赶快换掉现在的性格，社会上好人坏人哪有什么谁比谁多，坏人好人是可以随时转化的，下个定义应该就是‘瞬时良知’，这个变量我们是测不出来的！”
属实是被这话给惊到不知道说什么好，潘不渝没忍住把头低下笑了起来：“换掉性格可比你下定义难多了，不过我似乎眼光很好，没有受益太多，但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陆然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是继续往前走：“那就好。不如这样吧，潘不渝，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等你军训结束我们一起吃个饭，现在可不适合跟老朋友重温往事啊。”
潘不渝点了点头：“没问题啊，我等你消息。”
他们二人走到林荫道尽头的时候，潘不渝突然停住，他看向前方，陆然能瞧见他上扬的嘴角。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看见了对方奔赴的脚步，觉得有点开心。”
陆然顿了一秒，脸上有些烫，她神情有些不自然：“占卜的时候我还想，这个老朋友肯定不会是我，现在看来，塔罗倒是把我自己给你算明白了，那我这个老朋友也算是跟你坦白一次了。”
午休时间已经接近尾声，大道上多了一些背着书包慢悠悠赶去教学楼的学生，陆然挥了挥手告别了潘不渝。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很玄妙的东西，不可否认它的存在，不可忽视它的效力，人们通常借此来判断与人的交往是否有长远的可能。
和陆然的重逢，就像是翻开那本已经看过无数遍的书一样顺利，顺利到潘不渝从来没有预想过什么后果，只是任凭自己的想法与她交汇，只是这样满足感也照样丰盈着他的胸腔。可他还是觉得不够，他似乎有些过于迷恋许多年前他们之间的相处，又总觉得还是应该去创造新的回忆更合适一些。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陆然和潘不渝几乎没有再见面，只是偶尔线上聊几句，两人十分默契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军训结束那天天气有些发阴，军训汇演的新生倒是热情满满，足以胜过前几天的烈日。
上午十一点半，陆然正坐在操场旁边的实验楼里，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她的的座位靠窗，是大一的时候靠抽签抽到的，吴求野的座位在她前面。
“陆然，概念深入我们就先到这一步吧，PPT和草稿图我也都整理好了，你提到的那个想法到时候跟老师单独提一下。”吴求野回过身对他的队友做今日工作总结，说完一通才发觉对方完全走神中。
“陆然，你在看什么？”这句话吴求野是提高了音量说的，陆然愣了一下，转过头不好意思笑了：“没啥，在想乱七八糟的。怎么了？”
“没什么，下次上课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完了，就是说你可以去吃饭了。”
点亮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十一点半，没有新的消息提示。此刻操场上洪亮的声音小了不少，喧闹的声音倒是大了很多，多半是汇演进入了尾声。
“你先去吧，新生快要解散了，我一会儿还有点事，不着急去！”
吴求野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离开了专教。
再次解锁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新的提示信息，潘不渝的聊天框里，陆然发送的约饭邀请显得有些孤零零。她再次恢复望天的姿势，心想对方肯定是手机不在旁边吧，军训汇演哪有放手机的地方，也许要等他回到宿舍才能看见了。
其实陆然有些不懂自己是在干什么。她定的时间是傍晚，潘不渝就算一时半会儿没看见消息，大概率也不会耽误什么，当然不排除其他结果。陆然当然没忘记那个午后与他的约定，但是军训汇演上午才结束，怎么看都显得她着急了些。
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潘不渝打来的语音电话。陆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接了起来。
话筒里一道男声响起，身边混杂着许多说话的声音：“喂？陆然？”
电话这头的陆然大概率没发现自己上扬的嘴角：“喂，是我，怎么打电话？”
“我刚刚拿到手机才看到你的消息，抱歉。”
“没事啊，不用道歉。”
“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是还没吃。”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说话：“陆然你下午有空吗？不如我们这次叙旧，就从中午开始吧。”
这下子轮到陆然沉默了，她想笑，却发现嘴角本来就一直都翘着。
“我刚刚想了下，我下午是没有什么事情的。那就公交站牌见吧？”
“嗯，好……半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陆然抓起包冲回了宿舍，一路上还不忘给张玥发消息。宿舍里只有张玥在，她一反常态没有表现出很兴奋的样子，反而是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盯着陆然。
“很好，你现在慌张的样子，哀家真真是喜欢极了！”
“我给你交待情况，是想让你帮我的好吗？今天温度好像不算高，我还是穿厚点吧。”
张玥站起来靠在一旁，双臂交叉叠在胸前：“帮你什么？我看你也很清楚该做什么嘛~小然然，我的恋爱频道似乎是不远了哟。”
这句话似乎是突然点醒了陆然，她停住了手里的化妆进程，歪了一下脑袋扭头问道：“对哦，我本质上是不想谈恋爱的，但是现在的行为却像是很想把潘不渝变成我的男朋友一样……明明我们今天见面，只是要叙旧的。”
张玥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陆然轻声说道：“然然，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总喜欢想很多的人吧？但是今天呢，不一样。”她的双手慢慢抚摸着陆然的手腕，“你左手的化妆刷，右手的少女腮红，就是想替你的大脑告诉你，‘今天我放假，请你随便耍吧’。”
此时此刻张玥的声音像极了塞壬的歌声，唱满了迷惑与信任，陆然抵抗不住，点头，拿起刷子在自己的左脸颧骨上扫了下去。
这个点公交站牌人不多，陆然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目视前方，她快走了几步过去朝他轻轻挥手打招呼：“嗨，潘不渝，比我上次见你又晒黑了不少啊。”
潘不渝看她，显然有些发愣：“是吗……不过你今天真漂亮。”
“嗯？”陆然当然听清了他说什么，只是话题转换的有点快，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虽然快速上了个出门妆，但穿搭上没有考究什么，头发就披在身后，一件纯白的内搭外面一件浅灰夹克，一条适合秋季温度的米白束脚运动裤，脚上是双灰色运动鞋。
潘不渝难得不好意思：“意识到你的看重，我似乎……是有点受宠若惊的心情了。”
被夸了谁能不开心呢，陆然笑着说：“看来这么短的时间我也是可以认真出门的。”
“嗯，我说半小时之后见，说完就有点后悔，想着应该你来定时间的，但想到你还没吃午饭就脱口而出了。”
“没事儿，确实饿了。你们上午的汇演怎么样？应该挺精彩的吧。”
“很精彩，我看到校长最后都站起来鼓掌……”
等公交的这段时间，两人聊的不亦乐乎，从军训汇演聊到食堂的饭菜，从占不到场地的体育馆聊到灯火难灭的图书馆。陆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对待潘不渝的态度，不得不感慨长大后的人在逐渐摆脱学年等级的差距感后，是很容易变得亲近的。
“车来了，走吧。”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