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外星人》绀木子

4、外星人的肤色

　　行走、开门、关门、上厕所、换衣服、睡觉，葛云帆感觉自己一晚上都是半梦半醒的，似乎还做了一个关于以前的梦，凌晨又发烧了，早上闹钟一响，梦、疲惫和发热都褪去了。简单的洗漱之后，葛云帆抓起一件驼色风衣就出门了。
　　在城市中心蛋型建筑的第十一层，就是汇总案件资料的地方，走廊上站着一排机械治安官，从他们的手臂里可以弹射出带电的锁套，像套住牛羊一样的，套住目标生物，平时没什么事情就在楼里待机，哪里有空闲的地方就在哪里待机。葛云帆很不喜欢这种模式，抓人和抓猛兽一样，太没有风度，他平时都通过自己缜密的推理，找到嫌疑人的所在地，亲自拜访，并且当场讲解自己的破案经过，他的助手常常能在他这里学到很多，之后轻松升职。不过因为经常碰到不甚明智的嫌疑人，要与葛云帆比一比体能，既没有风度，还经常受伤。
　　葛云帆自己也不明白，怎么拥有知识的本尊还在这儿，很久都没有升职加薪了，身边的助手倒是过得一个比一个滋润。他现在更不明白的是，监控里的这个穿碎花裙子的女孩是在做什么，看起来是骑着服务型机器人去上班，葛云帆一边思考要不要以破坏公共财产的名义逮捕她，一边倒掉了手边的咖啡。
　　助理升白楼也没比葛云帆小多少，平时都是称兄道弟的，这咖啡是他自己买来喝的，眼看着葛云帆自顾自地把咖啡倒进垃圾桶里，一手把咖啡杯扶正，拯救剩下的半杯咖啡，一边拍拍葛云帆，说：“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葛云帆感觉到手上的阻力，低头看着两人角力的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松开手。
　　升白楼赶紧端起咖啡来喝几口，含含糊糊地问：“你是不是又失恋了？”葛云帆呆了一会儿，想起来监控视频上的碎花裙子女孩儿，似乎很可爱，笑了，搡了升白楼一把，说：“失什么恋，滚一边儿去。”升白楼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也不再说什么。
　　突然一连串尖锐局促的警报声，升白楼瞬间把手伸到用来唤醒治安官的按钮上。只见葛云帆悠闲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半个巴掌大的矩形电子产品来，屏幕点亮后，上面简短地显示了地点与案情。
　　“非常方便。”葛云帆冲升白楼摇摇手里的电子产品。升白楼觉得很眼熟，想了很久：这不就是历史书上说的BB机么！时尚果然是个轮回。
　　升白楼有个喷气式飞行器，像个小飞碟一样，人踩在上面，飞行器就会压缩空气之后再喷射出去，有一个飞行的效果，驾驶人只需要维持平衡就行了。升白楼大概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把仅限一个人使用的小飞行器摆在正中间，占了一整个停车位。葛云帆就近选了公务用车钻了进去，升白楼从地上捡起飞行器夹在腋下，钻进副驾驶。
　　十分钟后两人同时下车，互换位置，才顺利出发。
　　葛云帆坐在副驾驶上发呆，眼前净是黑色的腕足，翻滚的、黏腻的。
　　升白楼看出来葛云帆不太对，等红灯的时候葛云帆竟然以为到地方了，开门就要出去。在车库里也是，葛云帆盯着哪里发呆。明明什么都没有，升白楼大概猜到葛云帆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可是这光天白日的，他一大老爷们还能被劫色不成。
　　车子停稳之后，升白楼见葛云帆没有下车的意思，就推了推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他身上的热气，想叫住他直接给他送医院去，葛云帆充耳不闻，一个人头也不回，挤到人群中，询问案情去了。
　　葛云帆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并且留下联系方式，根据目前的判断，没有明显的嫌疑人，他又想到傍晚遇到的那个穿带帽衫的，是不是有什么未知物种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爬出来了？
　　升白楼停好车，胳肢窝里夹着盘子样的飞行器，探头探脑的过来说：“你看那个女的，一脸麻子！”正巧了此时葛云帆四肢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升白楼以为自己观察细致入微，令葛云帆“摔屁相看”，直到周围有尖叫声响起，他才反应过来叫了救护车。
　　升白楼把葛云帆的脑袋搂在怀里，一声声喊着“帆哥”，到后面都有点儿哭腔了。救护车把人抬走的时候，升白楼夹着飞行器就跟上了车。
　　输上液之后，葛云帆渐渐好转，体温降下来了，又过了个把小时才恢复意识，他想喝水，就哑着喉咙医生护士地乱叫，升白楼听见了，凑上脸去，比看见女朋友还要高兴一些，连忙倒了水，将上半张床升起来，帮着葛云帆喝水。之后葛云帆又要躺着，紧闭着眼睛，一语不发，升白楼只当这两天太忙了，把他给累着了，就都随他去了。
　　呆了一会儿，升白楼觉得不对啊，这小子三天两头不是请假就是迟到早退，理由要么是失恋了要么是女朋友需要他，这些天案件归纳和推理报告都是他一个人写的，病的居然是这个弱鸡。怪不得行内人都说给葛云帆当助理升职加薪不用愁呢。
　　输完液已经是后半夜了，葛云帆烧也退了，只是人还呆呆的。升白楼跑前跑后办手续、缴费、开□□，带着葛云帆出了门才想起来，他们的车没开过来。
　　升白楼想了想，自己的住处比较近，就带着葛云帆回家去了。葛云帆盘腿坐在飞行器上，升白楼在旁边走着，飞行器向下喷气力道十足，升白楼在旁边跟着就很有感触了，不过他一心只想回家睡觉，脚底下也腾腾生风。
　　葛云帆慢慢开口，把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升白楼。
　　升白楼愣了一会儿，停下脚步和葛云帆面面相觑，飞行器的风呼呼地吹着他的脚面，他说：“那可能是人家特殊的肤色。”葛云帆钝钝地点头，似乎是买账了。
　　进入电梯之后，飞行器自动待机，葛云帆还是盘腿坐在上面，眼神幽深难以琢磨，仿佛是得了道了。
　　升白楼见状不敢怠慢，觉得帆哥得道必须得让他先把自己渡了，安排着葛云帆进屋躺好，两人凑活着睡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