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踏枝》顾墨墨

3、一日看尽长安花

　　三个纨绔子弟进去后，却见两个年轻公子相携而来。
　　“录庭兄今日之作真是文采斐然，令小弟佩服佩服。”说话的是一位年约弱冠的男子，白净的脸庞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一双剑眉之下是一对盎然生辉的眸子，束起的发辫绑着翠玉发坠，端的是风流公子——不是新科状元萧秋白却又是谁？
　　“哪里，百易你过誉了，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正在应话的男子一双眼睛里仿佛浮着薄薄碎冰似的，尽管笑得谦和有礼，但总让人觉得疏离。奇异的是，虽形容冷漠，可那漆黑的眉目，和几乎称得上是艳红的双唇，却衬得眉目分明，比起新科状元的白净似乎更加有着引人犯罪的美丽。这位，却是今科的探花——徐珂恩。
　　两个如此俊俏风流的公子站在一处，过往的女子无不投以或羞涩或大胆的目光。今天是上元佳节，谁家女子不愿觅得如意郎君呢？
　　“只是不知王爷的小公子为何要约我等到此处相见呢？这里……”新科状元似乎还有点孩子心性似的，悄悄掩了鼻靠向探花郎的身畔，一双眼睛却骨溜溜的乱转，一副好奇得很的样子。哪里像是当着天下九五之尊的面侃侃而谈的一甲第一名呢？
　　徐珂恩没说什么，淡淡瞥了一眼仿佛散发着脂粉香气的逐云坊的鎏金牌匾，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或许能称为黯淡的神色，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秒，又是夜里浮着碎冰的大海，望不见边。
　　良久才低声道：“想是他少年的风流心性，未必是有‘要事相商’，老王爷的家法再厉害也管不住一双死往青楼跑的双腿。”说到风流心性，眼睛里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谁也看不清，转瞬又是清明，再提到家法，却又仿佛有一丝丝的笑意，不过冷着个脸，也许是看错了。
　　“不知道诶，老王爷听说生性耿直，要是小公子老是往这里跑，还不得气晕过去？！不管了，本公子来临安城还没逛过这种地方呢，今儿就当开开眼界。都说逐云坊是最有名的销金窟，我怎么没看出来啊？”言语及此，小孩心性似乎一览无余了。仿佛没有看到身旁的人转过的复杂神色，只顾拉着衣袖往逐云坊走。
　　徐珂恩摇了摇头，微微翘了嘴角，那一霎，真有种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眼神中有点淡淡的宠溺神色，添了几许温柔。
　　“哎哟，这是谁在砸嬷嬷我的招牌啊？！咱们得逐云坊哪里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也不打听打听，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嬷嬷我的逐云坊那是首屈一指的！”只见逐云坊的老鸨扭着腰身，挥着几乎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帕子在那嗤嗤地笑着。
　　萧秋白仿佛知道说的唐突了，便住了口，又见那老鸨来拉，便扯着身旁的徐珂恩一块进去。
　　那老鸨便拉扯边说道：“客官是头一回来咱们这吧。咱这里的姑娘个个都不是凡品，不是嬷嬷我夸嘴，要说咱楼里的姑娘，哪个放出去都是千金难得的。看客官的样子，是来应举的举人老爷吧，哟哟，瞧我这笨嘴，该是进士老爷才对。您二位先上雅座候着，今儿是上元佳节，待会儿咱们家玉扇还要出来唱两曲应个景儿。咱们家玉扇一年也就出来献艺个两三次，两位这是好福气呢。”边说边将两人往里头让，也不忘招呼旁边的熟客，端的是左右逢源。
　　徐珂恩缓步上前道：“妈妈不必忙活了，我们已与人有约，借您这里雅间坐坐便可。”本已说完，似乎是一个转念又添了一句“再上来两个唱曲的，二壶好酒。”那样子，仿佛再熟稔没有的。
　　那老鸨听到什么与人有约要个雅间，眉眼间就有些不豫之色，再听到要两个唱曲地便又眉开眼笑起来，答应着去了。自然，雅间也是出挑，在二楼靠里，前头的窗可以看到待会儿楚玉扇即将表演的高台，后头的窗打开，便有江风阵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