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庄琴声》虚心的人

2、第二章：冤魂重现

　　第二天，车园长打电话来说自己要去省里去参加同学聚会，不过来了。春衣只好一个人拿着相机和纸笔，按着庄园平面图标注的顺序开始一间间房地搜集资料，不清楚的地方就去问兰琴和庄园里的员工。他们也不能解答的，她就打上问号，准备以后问车园长。
　　这样忙碌地过了一周的时间，车园长还没回来。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李大姐来坐在春衣身边。
　　“怎么样小林，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当然，能住在这么美丽的庄园里，房间又是旧式的布置，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真是太喜欢这里了。”
　　“那就好，其实刚知道你要住在庄园时，我还担心你晚上会害怕呢。”
　　“有什么可害怕的，晚上这里安静极了。”
　　“安静？夜里没听到什么琴声之类的？”
　　“没有啊，难道这里会有人在夜里弹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庄园里的一个传说。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庄园里会听到弹琴的声音，声音悲得让人想哭。有时还会听见叹气的声音，但又不见有人。我问过值夜班儿的石大爷，他说是没有的事儿。但那传说实在让我很好奇，我晚上是没在庄园里呆过，所以才问你的。”
　　春衣微笑道：“既然石大爷都从没听见过，一定只是有人故弄玄虚编造的故事。”
　　“不过我还是有点相信，”李大姐说，“你想这庄园几百年了，一定会有冤魂，要是我，我晚上可不敢住这儿。”
　　对于李大姐的话，春衣一笑置之。有着古老历史的地方，往往都会被人加入一些离奇的传说。

　　晚上，春衣把白天搜集的资料整理好，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夜晚的古宅静悄悄的，比之白天游人如织的景象，更显庄严神秘。春衣在园中街道上静立良久，感受着那种古老的气息。
　　她忽然怔住，有钢琴声从庄园内传来，琴声哀伤幽怨，却又清丽动人。她知道那首曲子，名字叫《斯卡勃路市场》。记得那首歌的大意是:
　　你要去斯卡勃路市场？
　　芹菜、香菜、苏子叶香。
　　请记住我吧，曾在那地方。
　　姑娘真心把我爱上。
　　这么晚了，是谁在弹琴呢？居然会把这首曲子弹得这样伤感……不对呀，这庄园里除了自己和石大爷，不是没有其他人了吗？难道……难道李大姐说的是真的？她的心立即悬了起来。
　　这时石大爷走过来：“小林，还没睡哪，在这里做什么？”
　　“石大爷，这是谁在弹琴？”
　　石大爷愣了愣：“哪有人弹琴？我怎么没听见？”
　　“没听见？”
　　听石大爷这样一说，春衣心里更紧张了。这么清晰的琴声，石大爷怎么会听不见？难道是自己刚才太专注地体会古宅以致出现了幻觉？不，这琴声如此真实，石大爷的耳朵要是没问题，就真见鬼了。
　　不过转念一想，即使有琴声，也不能证明和冤魂有关啊。没错，从开始就只是人在弹，被人听见后以讹传讹，就有了庄园闹鬼的传说。石大爷岁数毕竟大了，听力减退也属正常。
　　“也许是我听错了，我去看看。”春衣说着向琴声传出的地方走去。

　　春衣循琴声走过去，发现琴声竟然是从那间有古钢琴的清风馆内传出来的。天哪，那是受保护的文物，是不可以弹奏的！馆里的人都知道这点，一定是有游客清馆的时候藏匿在里面没有出去。
　　春衣快步跑进那间屋子，只见一个穿着民国时长衫，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向脑后的青年男子，正坐在那架古琴旁。他没理会有人进来，只是专注在自己的琴声里。
　　春衣却愣在那里，看这个人的穿着打扮，竟像是这古宅的旧主人一般。她揉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
　　“先生，你是谁？这架琴是受保护的文物，是不可以弹的。”
　　“受保护的文物又怎么了？”男子停止弹奏，转头看着她。
　　他的脸清雅俊秀，却显得过于苍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更让人联想到久不见日光的鬼魂。
　　“你是白天藏在这里的吧，还在照相部拿了这身衣服，看来你对这些古旧的东西很感兴趣呢。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很喜欢这些，也很想弹这琴，但这是违反规定的。”春衣尽量用温婉的语气对他说。
　　男子冷冷地看着她：“你们的规定跟我有什么关系？又凭什么对我的东西做出规定？”
　　“你的东西？”春衣有些生气了，“这些怎么会是你的东西呢？你到底是谁？再不离开我要报警了！”
　　“想知道我是谁是吧？好，就告诉你。”男子站起来面对着春衣，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地说道：“我就是这间屋子,也可以说是这整个庄园的主人，车——清——研！”
　　春衣的心猛地一跳，那位在婚礼时被捉去，后来被处以死刑的少爷，不正是叫车清研！
　　但她立即意识到这是那人的恶作剧：“你不要开玩笑了，车清研已经死去半个世纪了，怎么还会在这里？”
　　车清研哼一声：“我死了半个世纪没错，但我是含冤而死的。”车清研恶狠狠地望着春衣，“你没听说过冤魂不散吗？这就是我至今无法安息的原因！”
　　“不……不可能……你再这样胡说，我真要报警了。”望着他阴冷的目光，春衣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不禁害怕起来。
　　“你以为我在骗你？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能听见我的琴声，门卫却听不见？”他一边说，一边逼近春衣。
　　“那……那是……”春衣愈发惊恐，本能地后退想躲避他，直到墙壁阻断了退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来到自己面前。
　　“那是因为我的琴声只让你听见，我只想把你引来，因为你就是我的仇人！我半个世纪不得安息，想不到仇人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车清研说着突然伸手卡住了春衣的脖子。
　　春衣感到他的手寒冷如冰，她本能地想挣脱，却被他的大力所控制，连喊救命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正当她以为自己将窒息而死时，外面传来石大爷的声音：“小林，你在里面吗？”
　　车清研猛地一推，春衣跌倒在地上。接着，她看到石大爷来到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小林，你这是怎么了？”
　　“石大爷，他……”春衣四下一望，却发现车清研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石大爷看见了打开的琴盖，说：“小林啊，你刚来可能不知道，这琴是不允许弹的。”
　　“大爷，不是我。刚才是一个男人在这里弹琴，我来阻止他，他就装鬼吓我，还掐住我的脖子。幸亏你及时赶到，他才走了。对了，你刚才没看见他吗？”
　　“没看见啊。我想你一个人过来，不放心才跟来的，过来就看见你摔倒了。难不成你真见鬼了？”
　　春衣心下奇怪，如果刚才那人跑出去，石大爷应该会看见的。难道他还藏在屋里？她把屋里的衣柜、床下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发根都竖起来了，难道他真的是……
　　春衣定定神：“石大爷，刚才的确有个人在这里，应该……是白天有游客趁人不注意躲在这儿的。”
　　“哦，这样啊，明天得告诉大家，清馆时要仔细检查一下。今晚估计很难找到他了，不如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哎，石大爷，我今天一点也不睏，要不我到你那坐坐吧，你跟我讲讲庄园里的事儿。”春衣现在说什么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是怕那个游客再装鬼来吓你吧，”石大爷笑笑，“可是该休息还是得休息，你要是真害怕，今晚就到庄园外面找个旅馆先住一晚吧。”
　　“那……好吧。”

　　春衣真的到庄园外找了个旅馆住下来。
　　她打开所有的灯，躺在床上，将适才发生的一切再仔细地回想了一遍。
　　首先要确定的是，不会有鬼魂。
　　所以，那个人应该是熟悉庄园的人，而且不是第一次在庄园里弹琴，早就知道石大爷是听不见琴声的。对，他一定是对车家庄园，甚至是清风馆有某种情结，所以不只一次躲在那里，所以庄园里才会有那个闹鬼传说。
　　还有，他竟然说自己是他的仇人，这完全不挨边儿呀，车清研死的时候自己的爸爸都还没出生呢，可见他纯粹就是为脱身在信口胡说。
　　可是，那个人的手好冷……
　　她打了个冷颤。不，手冷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天气还凉，手冷只是他身体本质的原因罢了。他不可能是车清研，他只是个有恋旧的特殊癖好的人。他藏在庄园里，偷弹那架古钢琴，被自己撞到，所以编了这个故事来吓自己。
　　对了，说不定他的精神本就有问题，才把自己臆想成车清研，更进一步把她臆想成仇人。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一想，她安下心来，不久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