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江山醉

4、第 4 章

　　顾殊尧接到宴墨许的电话，
　　“殊尧你哪儿呢？” 听起来有些急
　　“路上。”
　　“你快去万源酒店吧，小子被那帮坏家伙灌酒呢！你快去，地址我发你。”

　　顾殊尧到的时候，一桌子人还在劝筱梓喝酒，筱梓喝多了捂住嘴想吐 。
　　他走过去拨开围在她前面的人，一把把人扶起来带到了洗手间里。
　　一桌人不知所以，反应过来要拦下人的时候，顾殊尧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是要吃人，那人才把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筱梓在里面吐得昏天暗地，顾殊尧站在厕所外靠着墙等她。
　　里面难受得半死的人竟然还抽出时间催促他：“我没事……唔。”她勉强扶着四周站起来，酿酿跄跄地走到门口。
　　顾殊尧拉出了她：“我去。”
　　筱梓知道他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他不喜欢酒桌上交际，况且那帮家伙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她企图掰开他的手指扯出一个并不像是笑容的笑，说：“我去吧没事的……”
　　最后顾殊尧找服务生开了间房，把筱梓送过去休息，之后赶到包厢应付那些所谓的合作商。

　　意外的，顾殊尧并不像是平时的冷漠难以接近，相反，他在酒桌上可以说是游刃有余。那些原本不喜欢他的合作者，在酒桌上喝开了，也一个两个靠过来跟他称兄道弟。
　　顾殊尧喝了很多酒，其他人也是，但是他没有醉。他看着满桌子醉得不省人事的人，端着玻璃杯晃着杯中的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样没有醉的，还有一个女人，池梁瑾。
　　说没醉其实也不准确，主要是她没有喝什么，满桌子的豺狼虎豹今晚盯着顾殊尧一个人灌，到最后反倒是把自己喝趴下了。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出神的顾殊尧看，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从第一次见 就难以接近，也让人猜不透。
　　他鲜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只是最后敲定合作签字，握手，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但这个该死的男人，越是让人好奇，也越有吸引力。
　　她蹬着高跟鞋，端着酒杯走到顾殊尧面前，踢了踢歪趴在他身边位置上的人，那人顺势倒地，她就坐了过去，还移了移椅子，离他更近些。
　　顾殊尧依然没什么反应，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企图挑起他的下巴，却不想，被堪堪躲了过去。
　　她轻笑出声，嘴角上扬，烈焰红唇很是诱人。
　　“刚刚那个，你女朋友？”她问得漫不经心，若无其事地摇着酒杯，也不看他。
　　“与合作无关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池梁瑾点头表示理解，又说：“如果我说有关系呢？”
　　“顾殊尧看她。
　　“我随时可以取消合作，我的实力，你清楚。”话听起来像是威胁，她却俏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池梁瑾其人，家境殷实家族庞大，从官从商者皆有，甚至在学界也很有影像力。她父亲是国内最大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凭着不错的家庭，她过得起任何肆意挥霍的富n代的生活，但是她偏要自己创业。没有动用家里的任何资金和关系 ，把现在的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
　　简而言之，此人是个不容小觑的富家子弟。
　　MYZ这些年的业务，大部分来自于长期合作的池梁瑾公司的订单。
　　如果合作黄了，他都能想到宴墨许哭天抢地抱着他腿撒泼打滚的场景了。
　　“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池梁瑾丝毫没有自己问得过多的自觉。
　　“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朋友。”
　　池梁瑾听完沉默了，一脸在思考请勿打扰的模样。忽然又凑得很近，一副很感兴趣地样子语出惊人：“你还缺这样的朋友吗？”
　　顾殊尧看她，现在好像一只摇尾乞怜，对着骨头星星眼的柯基。他把她凑近的脸推开，起身走了。
　　“喂，”她揉着脸，语气里有埋怨“你就是这么对爸爸的吗？”
　　顾殊尧止了脚步，一脸不知所谓地看她。
　　“甲方啊！你就是这样对甲方的吗？！”
　　顾殊尧加快脚步地离开了。
　　很好，池梁瑾咬牙切齿气鼓鼓。

　　筱梓睡了一觉，酒醒了不少，担心顾殊尧被灌酒，没来得及整理妆容晃晃悠悠地下楼走到包厢，发现人不在，四处找了一圈，在楼梯间里找到他。
　　他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
　　“顾殊尧”她在他身边坐下。
　　顾殊尧自觉地掐灭了烟头。
　　“你在等我吗？”
　　“嗯。”
　　“怎么不去找我？” 她眼神黯了黯。
　　她当然知道顾殊尧为什么不去找她，顾殊尧这个人啊，向来很有分寸感，哪怕已经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朋友了，也依然有种距离感。
　　“为什么一个人来？”顾殊尧问她。
　　近年来沛市这一块的业务都是筱梓和宴墨许负责的，今年宴墨许那边出了一些事来不了，就让顾殊尧和筱梓一起来了。
　　本来约好是明天见合作商的，谁知道合作商忽然改了时间通知了筱梓。筱梓和顾殊尧从小长大，当然知道他回来的第一件事情是去见李岚，不想打扰他，就没有和他说。
　　于是才有这出，她作为MYZ的代表单独赴会。
　　半醉半醒意识到自己不行了，首先想到的也是给宴墨许打电话，让他派公司在沛市这边的工作人员来救一下场，还特意再三嘱咐他不要找顾殊尧。
　　却没想到他还是找了顾殊尧，筱梓此刻在心里狠狠咒骂宴墨许。

　　两人都喝了酒，也不急着回去，就慢慢地走，吹冷风醒酒，散酒味。
　　筱梓路过便利店买了两瓶乐喵牛奶，分给顾殊尧一瓶。
　　顾殊尧没喝，盯着瓶子上的标志发呆。在早几年，还是一只伸懒腰的小猫咪图案 ，发展到现在，是两只猫咪一只惬意的晒太阳，另一只追着蝴蝶跑。设计的很巧妙，两只猫咪不在一处，而是各自占有一面，只要牛奶喝完，就能看见遥遥相望的两只小猫。
　　这个牌子的牛奶 ，只在沛市销售，也只有在沛市才喝得到。

　　两人走着，竟然离一中很近了。
　　顾殊尧毕业多年没再回过学校，并非他薄情，只怕是学校并不欢迎他。
　　筱梓看着他，忐忑又小心地问：“要不要回去看看？”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迟盏拍了一天的杂志，又困又饿，结束的时候打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还没等她完全放松下来，李潇就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她点开热搜，排在榜首的俨然是“#迟盏怀孕#”。
　　李潇在一边接电话：“没影的事情，迟盏怀孕这事怎么迟盏是最后知道的？得得得，我说都是成年人了，看娱乐新闻的时候带点脑子行吗？”
　　难得的，迟盏听见她骂脏话，或许有所顾忌，她接着电话，一边撸袖子一边往外走。
　　偷拍的照片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迟盏在医院门口，捂的严严实实地是，车子旁边是一个看背影就很英俊且非常有气质的男人，他做了一个要扶住迟盏的夸张动作。
　　谈唯他们在旁边研究：“不会是ps的吧？看着不像啊。”
　　迟盏想起几个月前去探望岑年的那天，傅淮声约她吃饭，她当时差点摔倒，傅淮声才会要来扶她。
　　但事实怎么样对于狗仔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足够有话题性就足够吸引大众眼球。
　　光凭着“医院”“迟盏”“英俊男子”这三个敏感词，观众就可以被误导。
　　迟盏连午饭都没有吃，拍摄的衣服也没有换，她匆匆找到李潇让她立刻找人撤热搜，并且发声明澄清。
　　至于声明，她自己可以弄。
　　新来不久的员工莫小昭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悄悄跟谈唯抱怨：“盏姐也太爱惜名声了，每次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的，这大家伙都还没吃饭呢！” 他似乎是忘记了迟盏本人忙一天了连水都没怎么喝。
　　谈唯点附和：“别看小盏盏平时温温吞吞的，但一有什么绯闻比谁都较真。她就是太在意大众的看法了。” 这话被在前面的李潇听见了。
　　李潇透过玻璃在另一边解决问题的迟盏，开口道：“她在意的是某人的看法。”
　　谈唯和其他人都听不懂了，但她也不敢问了。一帮人被李潇训斥了一顿，各自忙工作去了。

　　筱梓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把大衣帽子戴上却还是有些发抖。她的双颊发红，顾殊尧一看就知道她可能发烧了。手抚上她的额头，果然有点烫。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筱梓身上，拉拢了前襟，让她更暖和些。
　　“顾殊尧。”
　　“我们打车回去。”下雪天车不多，况且放了寒假，路边的车就更少了。
　　他们站在路边等车，车迟迟不来。
　　学校周边的小店开门的不多，顾殊尧带着筱梓走进一家店。
　　老婆婆在择菜，听顾殊尧说了缘由，知道姑娘生病了，连忙拉着筱梓坐下 。
　　又去里间生了火，端了火炉放在筱梓身边。
　　“沛市天气不好，要多穿衣服呀。”她倒了两杯水给两人暖暖。
　　顾殊尧道谢，手指快速地在打车软件上下了单，显示车辆还有三十分钟到达。
　　弄完一切，发现筱梓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紧握住热茶。顾殊尧碰了一下，茶有些凉。他喝光自己杯子里的茶，起身倒了杯热水坐回来。
　　把刚倒的热水杯换掉筱梓握凉了的那杯。
　　老婆婆笑眯眯端着两个碗过来分别放在顾殊尧和筱梓面前。
　　“姑娘睡着了？也好，多休息休息。来，小伙子，趁热吃。”
　　顾殊尧道谢，看着白瓷碗盛着豆花 ，豆花上淋着色泽诱人的辣椒油。
　　他记不清上一次吃到是什么时候了。
　　“辣的，你不妨尝尝，也没什么人爱吃。不过呀，有个姑娘，特爱吃辣，回回来都点。”老人家说完，又坐回小矮凳择菜去了。
　　筱梓是被响声吵醒的，顾殊尧把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看得清画面。
　　屏幕停留在微博热搜的界面，满是“迟盏怀孕”“迟盏丈夫”“迟盏孕检”……的话题，光是迟盏一个人就占了热搜的大半。
　　顾殊尧把手机屏幕按黑，起身去外面等车。
　　在路过老婆婆身边的时候，他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元，蹲下给到婆婆手里。老人家推脱着不要，见是在拒绝不了又说给多了要找零。
　　他收好零钱，又拜托老婆婆照看一下筱梓，等她醒了叫他。
　　他没有发现筱梓已经醒过来了。
　　筱梓看着他，觉得他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奇怪在哪里。
　　顾殊尧站在外面吹冷风，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外套。 手伸进口袋里摸不到烟，才想起烟盒在大衣口袋里，遂作罢。
　　透过玻璃看他，显得格外孤独。
　　他习惯性地摸到脖子，却发现围巾原来被忘在了敬老院里，他需要回去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