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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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泠霜的那个老郎中姓黄，原本是在宫中当差的御医，后来进了踏白军中做军医，人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黄师傅’。
黄郎中平日里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治病开药，就爱抱着自己的酒壶，窝在角落里醉生梦死。
泠霜得了圆圆的指引，一大早就托人去买了陇州有名的竹青酒。
她颠着装满酒的葫芦过来，满脸堆笑道：“黄师傅，你尝尝这个。”
塞子一打开，一股久违的清香直扑鼻尖，黄郎中尝尽世间百酒，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是竹青酒。
只是这酒不好弄来，就这么一壶，没个二两银子人家都不卖。
黄郎中看着她的笑脸，哼了声道：“下了血本吧？说吧，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泠霜还真不知道这酒多少钱，反正就给了人家一块不大不小的银子，嘱咐了要买最好的酒。
她把酒硬塞进黄郎中手里，“没别的事情，就是想一睹咱们元帅的风采。您不是每隔三天都会去给元帅请脉嘛，到时候顺带捎上我呗。”
黄郎中一哂，直接对着壶嘴喝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啊，都是一个样，去看了又如何，元帅已有亲事在身，只怕真见了，反倒会伤了爱慕之心。”
泠霜搓着手道：“我不怕伤心，就想圆个梦，劳您让我见上一回就成。”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酒都喝了还能不办事么？
黄郎中笑了笑，说也成，“只是姑娘家见异思迁不好，你可千万别叫俞副将知道了。”
泠霜臊红了脸，“我和俞副将只是朋友，师傅别误会了。”
是不是朋友他还不清楚么，前儿个人是俞木青亲自交到自己手里的，又嘱咐再三，才来第一天，就往医庐跑了两趟，要真是朋友何必这样用心。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自顾抱着新得的好酒畅饮了。
到了要请脉这一天，黄郎中拎着小箱子，身后再跟着泠霜，一道去了帅账。
都是相熟的面孔，他三天一来，早就不用开口，就有人打起帐帘让他们进去，虽然是住在营帐中，但是处处可见主人的精致心思。
譬如每张桌前摆了一只古朴的陶泥座雕，上头是松竹梅岁寒三友，右边山水泼墨的素帘隔断开起居寝食的一方空间，铜制灯架足有一人高，上头挂着绘云点霞的罩子，为这寡淡的帐中添了一抹颜色。
一看这陈设布置，就知道这里主人不是寻常莽将武夫，他有着独特的雅致情调，不拘住在哪里，都能自得其乐。
正四下张望着，泼墨帘子一挑，萧和衍从里头走出来，正正好好对上了那双活泛灵动的眸子。
恍惚间，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定定又看了两眼，见那眸子的主人也坦坦荡荡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朝他咧嘴一笑。
还是黄郎中扯了扯泠霜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妄动，随后上前道：“殿下这两日咳疾可好些了？”
他们是打宫里就认识了，所以黄郎中私下里还是习惯称呼人为殿下。
萧和衍坐在圈椅中，说：“还好，总算立了春，天气暖和起来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萧和衍有咳疾，是有一年跟北羌交战，在冰天雪地里冻着了，起先只是偶尔咳嗽几声，后来忙于战事也没有去管它，结果拖得时间太久，伤了肺和气管，就成了慢性顽疾，每到冬日里遇风便发作得更厉害。
黄郎中搭过他的脉象，沉吟道：“这病去如抽丝，得慢慢治，精细养着。陇州常年处于严寒地界，一年里有七八个月都是刮着冷风，要是在上京...那就好养了。殿下琐事繁重，但还是要善自珍摄才是。”
眼下之意，就是如果要从根源治好这病，就不能长期待在陇州。萧和衍苦笑一声，他何尝不想赶紧收复失地，回到上京？
泠霜一直充当背景墙在旁边听着，这时忽然抬起头来，直喇喇道：“我有法子能治好殿下的咳疾。”
别说萧和衍，就连黄郎中都吓了一跳，虎着脸叱责道：“别胡说，这是在殿下跟前，由得你信口开河。”
骂完以后又对上歉意道：“这是医庐新来的学徒，不知天高地厚，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我没说谎。”泠霜走上前，信誓旦旦道：“殿下何不信我一回，要是到时候治不好，您再罚我也不迟。”
跟我说话，跟我说话，快跟我说话！
泠霜盯着他，心都快急烂了。
及到她走到跟前来，萧和衍才想起她像谁。
那个远在上京的永宁郡主，那个已经和他订过亲的永宁郡主。
当年新皇登基，娘亲急不可耐地接他进宫，封了王爵，后来到了年纪，又为他早早筹谋亲事，在上京一众贵女里择定了永宁郡主。
先帝只有一子二女，大长公主是先头元后所出，从嫡又从长，若非是女儿身，一生下来就该被立为太子，当年出嫁更是轰动整个梁国，她的女儿，身份自然贵不可言。
娘亲是想让他早日融入进上流贵族中，才为他选了这样一位妻子，六年前定亲，永宁郡主还不足十岁，弱柳扶风的模样，怯生生地躲在大长公主身后，他远远瞧见了，不过朝她一笑，小姑娘吓得蓦地转身回到了房中。
去岁永宁郡主及笄，娘亲曾传话说想让他回京先成了亲，哪知他还没给出回复，永宁郡主便断然拒绝了。
理由是自己有弱症不足，还得再养两年，其实他远在陇州，也听说过永宁郡主对他并不满意。
是啊，这样尴尬的出身，如永宁郡主这样真正的天之骄女如何能看得上？
萧和衍扯了扯唇角，再看眼前这姑娘，眉眼确实与当时的永宁郡主有六七分相似，但相较下她更鲜活生动，没有风一吹就倒，脸上也没有愁云笼罩。
萧和衍怔了半响，才悠着声气儿道：“你为何这样有把握，能治好本王的咳疾？”
泠霜知道对付这种心思弯弯绕绕的人，就得鬼话连篇，随口胡诌起来那是有了一定水准的。
她侃侃而谈道：“可不是巧了，我家中祖母原也有咳疾，那都是经年的老病根了，虽不是什么大病，但遇风一咳起来，实在煎熬。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有位游方僧人给了张秘方，祖母起先还不信，但试着吃了一回后果然有了好转，再一连吃上半个月，便彻底痊愈了，至今都没再咳过，从此这秘方变成了传家的宝贝。殿下若信我，不妨就试上一试。”
她言笑晏晏，单凭那中气十足的嗓音，不难察觉出她身上有着无限的生命力。
果然有些人哪怕长得相像，底子都是不一样的。
萧和衍最后那点困顿也烟消云消了，他倚在引枕上，比平常更加好性，“就应你说的，试一试也无妨。”
还差最后一句话了，泠霜正想再搭上几个回合，黄郎中生怕再横出事端，忙拱手道：“那微臣就先带她下去了。”
泠霜还不肯走，想来想去，最后石破惊天的憋出来一句，“殿下，您长得可真好看。”
霎时，整个帐中寂静得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萧和衍起先怔了怔，等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姑娘在向你眼巴巴示好，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好，本王知道了。”
三句话一满，脑海中的提示音也随之而来，泠霜成功完成了任务，愈发笑得欢实。
黄郎中再不敢让她逗留，生怕她还要说出什么出格的话，连拖带拽把人给拉出了帐外。
“你在做什么？幸好殿下宽厚没怪罪，不然你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泠霜反正点数到手了，挨骂也不以为然，耸了耸肩道：“书中常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窈窕君子，淑女自然也好逑嘛。”
黄郎中被她这番谬论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当殿下是谁，村口的秀才吗？往后不许再这样放肆了。”
不过想想她方才的承诺，黄郎中还是存着疑，“你当真有治好咳疾的秘方？”
其实泠霜哪里有什么秘方，六百六十六的点数到手，去商城买一颗固元丸不就完了。
不过当着黄郎中的面，她故意扮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自然是有，不然我也不敢向殿下拍着胸脯保证啊，不过这秘方不能示人，这几天下午药房归我，不许有外人在场。”
她说完趾高气扬地走了，反正现在身上背了个这样重要的差事，几乎可以横着走了，再也不用天天在那里认药，还得挨骂。
买固元丸之前，泠霜再三向六神确认，“这上头介绍，固元丸可强身健体，根治顽疾，能治萧和衍的咳疾吧？”
六神被她问得不耐烦起来，“你当我这里是人类世界还卖假药？放心吧，三百点数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假一赔十，治不好你来找我。”
虽然这话术更像是卖假药的了，但泠霜得了保障总算放心了，还完欠款，再买完固元丸，账上还剩三百三十七点。
到了晚间，俞菁那头估计也听到了风声，特地来了医庐一趟找她。
“你是真有秘方，还是在殿下跟前胡诌的，只为露个脸？”
泠霜一下午已经解释得好累，叹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自寻死路的。”
亲耳听到肯定的答复，俞菁这才松了口气，泠霜又问她有没有被刘荣贵刁难，俞菁迟迟道：“他打发我去守灵源县了。”
泠霜一听这地名，立时紧张起来。
“你说哪里，灵源县？”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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