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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Get hur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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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上完公共课回寝室放东西就看到已经守株待兔的钱枫,于是换上自己的hiphop装抹了把脸就拉上寝室的其他闲人——马可有事缺席,反而一向缺席团体活动的校草灏明意外地有时间去凑热闹,再加上钱枫寝室的哥们谷智鑫、童森、于晓光(和钱枫一起被誉为T大机工四少)全都仗义相挺,七人正要浩浩荡荡杀出去。
“啊,钱枫,你等等,汪教授说也想去一睹你的风采。”欧汉声突然想起,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对钱枫讲。
“啊?欧汉声你没开玩笑吧?”帅帅的童森嘴张得挺大,“让教授去看学生斗舞太奇怪了!”
“就是,就好比我们去打架还带上警察。”于晓光猛点头。
“这……”汉声有些为难,还跟某人拉过勾呢……
“汉声,没事,”钱枫勾住他的肩膀,“要是涵哥追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们不让带上他的。”
“可是……”还想说着什么,钱枫却松开手,和同寝室的室友们追打着朝楼梯口走去。
“走吧,教授肚里能撑船,不会跟你计较的。”田源和灏明拉起他,跟了上去。
众人说笑着一路走到学校附近的Joy Pub,推开老重的大门踩过诡异的狐狸皮,这里鲜少有T大的学生光顾,他们也是头一回来,时间尚早,就走到里间叫了点心填饱肚皮,又开开玩笑,不觉到了约定的时间,走向舞池,人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不少或性感或优雅的女孩的目光有意无意撩过他们桌。
林灵和俩“丫鬟”打扮得特别仙女的进了pub,于是女主角上前为钱枫打了打气,钱枫拖过汉声以及其他兄弟为女孩子们作介绍,热闹不已。
突然钱枫压低了嗓子盯着门口来人,跟汉声咬耳朵。
“来了来了,就是那群人,看见没有?中间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了!”
“哪个?”汉声急忙张望,果然在那人群中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高高帅帅的小白脸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右手举起大拇指缓缓朝下,看起来就是绝非善类,左右过来的亲友团也是剑拔弩张。
“呃,钱枫,我们回家吧。”汉声觉得心里挺没底的,看双方的人数,总觉得要是一言不合可能就群殴了然后可能就流血了可能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都到这份上了说这个太迟了……”钱枫故作镇定的握了握有些发抖的汉声的手,“再说我相信光比跳舞你绝对不会输。”
“我就是怕他们不只比跳舞……”
“没关系,你跆拳道不是有黑带嘛……”
“……”黑带也敌不过对方十来个人啊,汉声心里默默的说,骑虎难下啊,于是捅捅左侧的田源,轻轻说,“田哥,一会要是真出事,我是说万一,你记得第一个通知汪教授啊,千万别打电话给我妈,她要知道了我就完蛋了。”
田源表情有些严肃,点了点头,拿着饮料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我也觉得这次你兄弟可能招惹上麻烦了。”
“喂,小子!”一个黄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桌旁,双手重重一压,“有种啊!抢我们老大的妞,来啊,今天就好好会会你们,教教你们以后少管闲事,不是你们的,别痴心妄想!否则下场,就跟今天一样!”
同是辽宁人的谷智鑫和于晓光当下被对方激得就要发脾气,反被年纪最小的童森使个眼色劝住:“是爷们的,别在这里叽叽歪歪,我说今天这是来辩论呢还是比舞啊?可别叫我们看笑话了。”
对方被童森凉凉的话语噎住,咬着牙齿恨恨点头:“行啊,那咱不多废话,这就开始!”
朝自己人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又回过头狠狠蹬童森一眼,大爷似的走回去。
汪涵下了课之后急忙回寝室赶一份研讨会的资料,边等欧汉声来找自己,不过左等右等,资料做好了却不见汉声来,于是拨了他们寝室电话,马可接了电话,告诉他说他们已经去了,气得汪涵挂了电话生了半天的闷气,让隔壁过来想借洗衣粉用的外语系的何教授愣是在看了这张黑脸后不敢提借洗衣粉的事。
在生气什么呢?汪涵关了笔记本,盘腿坐在沙发上,生气自己赶不上这样的热闹?别开玩笑了,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
可是那个小坏蛋,明明还和自己勾小指约定呢,那么不在意自己……的约定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才觉得肚皮饿了,却没有进食的欲望,平时这个时候,该是差遣欺负欧弟的时候吧……
开电视看了会八点档的肥皂剧,看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关了电视拿出CD机听了会音乐,几乎快要睡着。
“叮……”电话突然响了,在半梦半醒之间拿起听筒。
“喂,汪教授……”这个声音,好像是汉声同寝室的人。
“恩……”他应了一声,发现嗓子有些疼,哦,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了?着凉了?
“汪教授……能来一下这里么,JOY PUB,欧汉声他……他受伤了……”
“你说什么?”浑身一激灵,“你再说一遍?”
“我们现在在学校附近的酒吧里,教授你快点来吧,汉声不让我们通知他家长……”电话那边吵吵嚷嚷,再来就听见田源在电话那头瞎叫唤。
汪涵挂了电话戴上眼镜穿上凉拖拿上皮夹子就出门,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来,从柜子里抓了两件外套急匆匆下楼。
在大门口逮了学生问明pub的地点,健步如飞地朝目的地奔去,那刻好像周围都静音了什么都听不到,推开大门,直接往人堆里冲。
“欧弟呢?欧弟呢?”关心则乱,一瞬间冲出口的不是平日里挂在嘴边的汉声而是年少时的小名,用力扒开乱哄哄的人群,他看见钱枫那张白白的脸。
“教授……”钱枫小心的开口,指了指僵在地上面色发青的欧汉声。
“欧弟,欧弟?”蹲下来,靠近那张皱紧了眉头的黑黑的脸蛋,“怎么了?伤着哪里了?”
“我好像……伤了……腰了……”难怪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涌出来,他闭起眼睛,脸转向汪涵,想要藏起来。
忽然一只暖暖的手轻轻捂住自己的眼皮,只是这只手,为何竟让原本冰凉的伤口变得生动的疼起来了……
“怕是伤了脊椎那边了,钱枫,赶紧打120,必须用担架抬去医院!”汪涵抬头对乱了分寸的钱枫下命令,后者急忙去酒吧的电话。
“不怕,没事的。”汪涵又抬头,对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麻烦你们散开。”
周围不相干的人等陆续散开,酒吧的经理一脸焦急的搓着手站在旁边。
“田源,过来。”汪涵犀利的目光扫视了四周,“他怎么会受伤的?”
田源忙蹲在汪涵一旁,叙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对方也是请了帮手来助阵,高手也有几个,钱枫这边除了欧汉声跳得好外,俞灏明、童森都还可以,包括钱枫也会一点,但是对方下流的使用车轮战,前面来挑衅的家伙耍了个手段去挤了下当时正跳breaking摆动作的汉声一下,结果他的单手一滑,整个身体失去平衡立马就摔了下来,结果就折了腰了。
“那人呢?”汪涵听完叙述,继续冷冰冰吐出几个字。
“他们看见这边摔了就说自己赢了人就跑了,钱枫他们想去拖他们的,被林灵拦下来说输了就是输了,结果跟他们一起走了。”田源握紧拳头,一提起就满肚子气。
汪涵顿了顿:“还好,亏得你们没冲动,要是真衍变成打架,后果不堪设想。”却握紧了汉声的肩膀。
救护车果然不多时便来了,汪涵看着医护人员把汉声抬上担架的时候,眉头随着他的抽气声皱紧了,猫着身子进了救护车,钱枫也跟了上去。
“疼么?”钱枫坐在汪涵旁边,眼睛泛红。
欧汉声摇了摇头,估计都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钱枫,你今天晚上得回家。”汪涵注视着汉声的表情。
“那汉声呢?”
“你告诉欧妈妈,说我带去外校参加一个交流活动,这个星期不回去了,就说是我临时通知的。别让欧妈妈担心。”
“恩。”钱枫低下头。
SIDE-B
第二天一早就和钱叔叔赶往医院,叔叔的黑眼圈很深。不过看到我他还是勉强的笑了笑。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即便如我,熬夜看完父亲的第一本日记本,大脑里无数个问号和惊叹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租车在医院大门对面停下,我和钱叔叔在人行道上静静等待行人信号灯变绿,突然,叔叔朝马路对面冲了过去,一瞬间,几辆尚在转弯的汽车紧急刹车,叔叔在司机们的大声抱怨中跑到了对马路,追了几步颓然的停下。
惊险的一幕看得我手脚发冷,一待信号灯变绿我立即小跑上前,叔叔手撑在双腿上微微喘气。
“叔叔。”
“我……我刚才看见他了……”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行色匆匆的全是路人,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突然就不见了。”叔叔的表情,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
父亲依旧住在深切治疗部,床头旁的心电图缓慢坚定的发出“嘟嘟”的节奏声。
我和叔叔看了会父亲,就走进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大夫是个看起来年龄和叔叔差不多的男人,架了副银边眼镜。
“你们就是病人的家属是么。”大夫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请我们坐下。
“是的。”
“看这个,”大夫打开身侧的X光片灯,“病人三天前被送进医院,当时是大脑受到了撞击,有明显的颅内出血现象,我们为他进行了急救手术,清除了血块,应该来说,手术是很顺利的。”
“那为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呢?”钱叔叔急着问。
“脑部手术通常都比较复杂,大脑内布满了神经,而开颅手术或多或少都会损伤到神经组织,虽然我们的手术成功了,但病人何时苏醒或苏醒后会对他的大脑产生怎样的后遗症,我们都没有办法预测或者预防。”
“那,大夫,我想问,什么时候可以把病人转移回上海呢?”
“现在伤口没有复原以前,我们不建议对病人作任何的转移。按照他的伤口大小,通常情况下七天左右伤口可以痊愈,但是病人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常年处于疲劳的亚健康,因此合理推测他需要两个星期的时间。”
钱叔叔在身旁攥紧了拳头,我鼻子一酸,父亲这些年,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他对自己,那么不好么?
“对了,大夫,请问今天早上来的那位先生,也就是把他送到医院的人,是否留了电话呢?”
“啊,两位要找他吗?”
“是的,能不能把电话给我们,我必须要找到他。”
“好啊。”
“谢谢。”
关上医生办公室的门,叔叔打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按下了拨打键。
良久,才听见叔叔开口。
“涵哥……”
“是啊,我今天早上看到你了,我想见你,你在哪里?”
“好吧……我等你。”
“拜拜……”
叔叔合上手机,眼神有些黯淡。
“叔叔,我也想见见他,可以吗?”
“……好吧。”叔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身透过玻璃望着依旧闭着眼的父亲,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在我看来,依旧有太多的无奈与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