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变成回忆》日见莲

20、CHAPTER 20

　　I DON'T WANNA LOSE YOU
　　在听Elva第五大道的《失去你》
　　桌上的咖啡已经冷透
　　公司里也早已空无一人
　　突然很想念一个人
　　想念到，在写这些字的时候
　　右手肘关节不停的颤抖
　　好像它也在想念
　　想念时常用温暖的手抓住自己的那个人

　　原来工作从未让我麻痹
　　我多想能在他身边
　　［倔强］和［寂寞］比赛
　　没办法通知到
　　仿佛遥远到无法触摸

　　多希望从来都没有失去过
　　有好多话想说
　　张开嘴，却只是呼出了空气

　　——2003年12月30日，凌晨4:00

　　汪涵捧着讲义进了教室，抬头扫视，安静的学生里没有他在找的那个，微微的苦笑，转身亲自擦着黑板，白白的粉尘扑鼻而来，来不及用手误住口鼻，被呛了个正着，忍住剧烈咳嗽的冲动，象征性的轻咳了几下，开始讲课。
　　“汉声这小子，怎么未卜先知今天教授不点名？”马可摇着脑袋勤快的奋笔疾书。
　　“嘿，凑巧吧，你看他这两天的脸，比那苦瓜还苦，真不知道是失恋了还是怎样。”田源托着脑袋记笔记，“不过，我看今天咱教授的脸色也不太好，愁云惨雾的。”
　　“哎说起来汉声跟教授关系那么好，该不是他们发生什么矛盾了吧？”马可突然灵机一动。
　　“啊，不是没可能啊……说不定……喜欢上同一个女孩？”田源立马展现自己充满才华的想像力。
　　“啊？此事可大可小，如果真的是，那欧汉声这门功课说不定会当掉，毕不了业呢甚至……下场会很凄惨……”马可越说越像真的。
　　“喂，他凄惨不凄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两个惨了，教授已经盯着你们俩看很久了……”俞灏明低着头不动嘴唇的讲话提醒，可惜为时已晚，汪教授已经点了马可和田源的名，下课去办公室找他好好“谈谈”。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吗？”汪涵屁股刚坐上凳子，就开始训人，“怎么，不说话？刚才在我的课上明明谈得欲罢不能啊……”
　　“呃……”马可正打算先承认错误，再进行自我批评和对田源的互相批评，却被汪涵甩手打断。
　　“废话我不听，我问你们，你们寝室有一人怎么没来上课？”汪涵沉着脸。
　　“啊，教授，欧汉声他病了！在寝室躺着，本来打算教授点名的时候再为他请假，谁知道没点名，我们就给忘了……”田源马上抢白。
　　“病了？真的？病假条呢？”汪涵用手指敲敲桌子。
　　“啊那个，他的病呢，不足已让校医开病假条，但是确实很不舒服……不信教授可以去我们寝室察看啊！”马可信誓旦旦的保证。
　　“算了……”这个时候看到自己，恐怕只能令彼此更尴尬吧，“下星期期末考试结束就是放暑假了，你们回去多温书，争取过个开心的暑假。”
　　“哎！一定一定！”马可和田源如遇大赦，开心的跟汪涵道了别，回去了。

　　汪涵看着两个小孩离开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摸出抽屉里的烟盒，打开，却是空的。
　　“去买烟吧……”自言自语的说着，却只是靠在椅背上，动也不动。

　　男生宿舍楼，走道。
　　马可大声的喊：“汉声，你运气太好了，今天一没点名，二是教授明知道你没来也信了你哥哥田源编的借口，你真是头上冒青烟啦！”
　　随着打开门他却消了音，欧汉声的床位上人影都没有，204分明是空的，“嘿，臭小子逃课出去玩也不打声招呼，万一教授真的过来检查怎么办？”

　　六月的天气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阳光普照万里无云，这一秒突然来了一大片乌云，再下一秒就哗啦啦下起了倾盆大雨。
　　欧汉声躲在房檐下想着自己可真够倒霉的，不过是walkman电池用完想到学校小卖部买，结果这就被雨挡在学校教育超市里了。

　　正当他在感叹自己真是倒霉到喝水塞牙之时，一把格子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咦？”
　　“借你。”杨乐乐伸着手递伞，“欧——汉——声，对吗？”
　　“啊是你啊！”欧汉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过伞，“你呢？”
　　“本来是来给同学送伞的，谁知道她搭到顺风伞了，反正多了一把，就借给你吧！”说完撑起自己的伞朝雨里冲，还回头朝欧汉声挥了挥手。
　　哎呀忘了问怎么还她伞了……欧汉声总算觉得上帝还没抛弃自己。

　　正要打开伞回寝室，一个令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身影也愣了愣，“不是说你病了么？”
　　“是啊，睡了一觉好多了。”欧汉声呐呐的开口。
　　“噢，我过来想买烟，然后才想起原来学校教育超市不卖烟的……”汪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噢……你抽烟啊。”印象中从没见过他抽烟呢。欧汉声仿佛看到了汪涵的胡子都特别的没精神，该修了。
　　“恩，想起来就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汪涵打开自己的伞，“小心身体。”
　　于是先自己一步的冲进雨里，欧汉声盯着自己手中的伞，如果手里是空的，就可以冲过去说我没带伞，可是自己也有伞，忍不住自嘲的笑笑，明明在闹别扭的是自己吧……

　　虽然撑了伞，但瓢泼的大雨还是溅了一身，汪涵有些狼狈的回到自己宿舍，甩了甩湿嗒嗒伞，进了房间，找到毛巾擦外套，可惜湿了就是湿了，赶紧换衣服才是正经。
　　窗玻璃像张挂满了眼泪的脸，哭得涕泪横流，手机安静的躺在沙发上，没有一丝动静，心也凉凉的。
　　——如果他不来找自己，那么就这样吧……
　　蠢得要死的决定。
　　却是真心的决定。
　　汪涵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怎样痛都不要紧，都可以忍受，但如果是汉声做的决定，即使放弃他，他也会尊重，因为这本来就是太荆棘的道路，难道要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和自己一路黑的走下去吗？当然不，他没有权利，汉声也没有义务。
　　绝不先放弃你。
　　但如果你放弃我，我不会妨碍你。
　　没有烟，就听着裤脚管上的雨水一滴一滴的落到地板上，懒的动手去换，水滴沁到皮肤里，冰冰凉，仿佛在嘲笑他自以为是的伟大和牺牲。
　　那不是伟大，是自私。他无声的对自己说。
　　是自私，是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口的一切，于是等着对方说，对方做，连一声“分手吧”都自私到希望藉由对方替自己说，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所以没有解释，没有说明，他连给汉声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留，也许他知道那孩子注视自己的眼神有多依恋，只是自己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何苦。

　　电脑里有来自德国柏林艺术大学的邀请函和电子机票，时间是7月5日，是交流会，却也是某种机遇，很有可能就被对方留下，也许命运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圈套，不留机会让他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