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变成回忆》日见莲

16、CHAPTER 16

　　某个原先阳光灿烂的周日突然的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没带伞的钱枫只好抱着书继续在书城里呆着，时而瞅瞅玻璃窗外哗啦啦的春雨，时而再回过神瞅瞅手里的《雾都孤儿》，不是他钱大帅哥在书城里装文学青年，实在是因为约了某黑去楼上的音像店结果对方竟然放了自己鸽子——

　　三小时前。
　　“汉声，走啦！”鸵鸟已经整装待发，冲进还在熟睡的某人卧室，“都九点了你昨天没睡觉啊？懒虫！”
　　“恩……我好困啊你再让我睡会……”轻轻甩开鸵鸟的手。
　　“喂……太过分了吧，不是早就说好了去买CD的嘛！哪有这样的啊？”鸵鸟有些生气。
　　“对不起嘛大头，可是我真的很困……这样好了，你先去逛，让我补充一下体力再去找你。”翻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钱枫看着实在困意十足的汉声有些不忍，同情心泛滥的拍了下被子：“那我不管你了，午饭之前必须来找我，否则后果自负！”
　　“恩恩，我知道大头最好了……”迷迷糊糊中还记得拍钱枫马屁。

　　于是钱枫一个人先去了书城，结果就是，已经下午一点，手机没动静，也没见欧汉声的身影。
　　“搞什么啊……”忍不住给他打电话，却是让人火大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二字还没出口，就被大头郁闷的挂了电话，竟然还下雨了，人倒霉起来可真不是盖的啊……

　　放弃了没有希望的等候，大头抱着选好的CD出了书城，门口聚集了一些卖伞的小贩，刚花10块钱买了把透明的伞，雨势就稍微弱了些，大头于是更加郁结。
　　欧汉声你死定了……
　　正打算冲进雨里，却在门口躲雨的人群中看见了小雅的身影，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和白色的小皮鞋一身白的站在黑色的大理石柱前，被雨打湿了的流海沾在额头上，钱枫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已经走到小雅面前，撑起伞。
　　“咦，钱叔……钱枫……是你啊……”小雅突然觉得自己分不清在哪个时空。
　　“是啊，真巧。”钱枫微微一笑，“在等人还是等雨停？”
　　俩人撑着一把伞走进雨里，钱枫才知道原来小雅到福州路来买扇子，买完扇子下起大雨，只好就近躲了上来。
　　“你买那么多扇子干什么？”钱枫指指她手里拿着的大口袋。
　　“小若姐想放在店里。”小雅低头从大口袋里找了找，拿出一把木制的折扇，“这里的扇子真漂亮，而且还不贵。”
　　钱枫一手撑着伞，一手接过扇子晃开看，米白色的真丝扇体，烫金的藤蔓，粉色的梅花，确实很漂亮：“哇，不错。”
　　小雅拿回扇子，露齿笑。
　　“你吃饭了没？”钱枫问。
　　小雅摇摇头。
　　“我请你吃饭吧？反正我也没吃。”钱枫捂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想吃什么？寿司？我记得路口楼上有家寿司店。
　　“好呀。”

　　吃完饭，到分道扬镳的时候，小雅突然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朝钱枫鞠了个躬。
　　“谢谢……”
　　钱枫于是在街口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半天反映不过来。
　　谢谢我的午饭么……还真是有趣的女孩子啊。

　　小雅在小若的公寓客厅沙发上盘腿坐着搅拌手里的咖啡，突然对正在啪啪打计算器的小若姐说：“小若，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忙？借钱？要多少？”小若头也不抬继续忙着算账。
　　“不是……”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放下双腿起身挨着小若蹲下，“演戏。”
　　“恩？”终于成功把视线从计算器挪到了小雅认真的脸上。

　　“啊是这样，酒吧活动剩下的几把扇子，其中一把你说过喜欢的，所以我和小若姐说过，她说送给你。”小雅握着手机的手一点也不颤抖，小若寻思这孩子连说谎都认真的要死。
　　“那么，星期一下午到学校餐厅来找我吧，下午没有什么活，只是做一些打扫的工作。恩，那么你什么时候下课？三点么？好。”
　　合上电话，小雅对上小若不解的眼神。
　　“小若，这件事你非帮我不可，至于详情，时机到了我一定跟你解释，好不好？”一脸的诚恳。
　　“好啦，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这个表情。”戳了戳小雅的额头，小若笑了，“你让我帮，我一定帮，除了杀人放火，何况是演一场戏呢。”

　　那天小若套了件黑色的中性西装抓了抓头发戴了副黑框眼镜就去了T大小雅工作的餐厅。
　　正是下午很多学生下课的时候，小若一路走来吸引了不少大学生的目光，一身雅痞的中性气质让好多女孩子看直了眼。
　　进店时果然店里没什么人，小雅正忙着收拾桌椅，一听见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抬头果然看见小雅进门的身影。
　　“我来了。”换了身装扮，整个人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中性帅气的味道，小若自己都忍不住对着玻璃板自恋起来，“怎样，我在国外的时候见过不少LES，还被追过，差不多也就这个型吧，我也不差嘛。”
　　小雅笑了起来，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完全没问题。
　　小若笑得很痞的双手插裤袋学男模走猫步，直接在小雅面前站好，靠得无比的近，身上是淡淡的香草味。
　　于是钱枫下课拉着童森进店门的时候就看到小雅和小若几乎0接触的画面，直到小若正面打招呼的时候才辨认出对方是谁。
　　“小若姐……你这是？”钱枫一脸怪怪的表情。
　　“怎么？不习惯？最新打扮。”小若夸张得打了个响指。
　　“啊嘁……”小雅忽然打了个喷嚏，顺便搓了搓手，看上去好像受了凉。
　　“怎么了？”小若满是紧张的神情，还利索的脱下自己的外套，从小雅身后帮她小心翼翼的披好，“着凉了？说你晚上老蹬被子……”
　　“反正蹬了你会帮我盖嘛。”小雅难得露出甜甜的笑意，一点不意外的接受了外套。
　　剩下钱枫和童森有种被电流击过的感觉。
　　“啊，对了，差点忘了。”小雅接过小若递上的包，翻出扇子，“送给你。”
　　“谢谢。”钱枫呐呐的收起扇子，“那我们先走了？”
　　“恩。”
　　“啊钱枫，我也要走，跟你一起出去吧。”小若叫住钱枫，对着小雅挥手，“晚上见。”

　　学校的香樟大道上，春天繁密的树叶把阳光切割的支离破碎，小若突然轻轻对钱枫说：“你不会排斥我们吧？”
　　“啊？”钱枫诧异的问，“排斥？为什么？”
　　“我跟小雅的关系。”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女同志啊。Lesbian。”小若笑得毫不在意的摸样，反而让钱枫大为吃惊，不过无所谓，不吃惊才奇怪呢。
　　“拜拜，走了。”潇洒的摇了摇手指，比了个再见的手势。没有回头的出了大门。
　　钱枫站在原地没动弹，直到童森突然爆了句粗口。
　　“我靠，你学姐是同性恋……”
　　“同性恋怎么了？”钱枫像被踩了尾巴跳起来的猫，丢下童森跑回寝室了。

　　这怎么回事啊。剩童森一个人站在树荫底下呆呆的莫名站着。

　　小雅拿下肩上那件沾了树木清香味的西服，握在手中，是暖暖的触感，爸爸，即使来到这里，我能做些什么呢？为你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敢做太多，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晚上汉声去找钱枫去图书馆温书。
　　在钱枫第N次叹气之后，欧汉声终于忍不住问：“钱枫钱大爷钱鸵鸟，你今天在图书馆呆了五分钟已经叹了十七次气了……如果不想温书你明说嘛，叹气算什么意思？”
　　钱枫正对着汉声那张不爽的脸，突然，提起一口气，然后泄气一般。
　　“喂……”欧汉声发誓如果不是周围都是认真复习的同学，自己现在一定站起身双手揪住钱枫的衣领不停的摇晃然后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汉声，我今天知道了一件很……的事情。”钱枫终于忍不住，很郁闷的开口。
　　“说，现在我充当知心哥哥时间。”汉声托着脑袋一脸的认命。
　　“那个……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你知道自己身边两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同性啊，居然，他们居然是恋人的关系，你会怎么样？”钱枫一口气吐了出来，然后就无比严肃的盯着汉声的脸色。
　　欧汉声差点手一滑脑袋直接跟桌面亲吻了，不过还好忍住，看着钱枫的表情也不像逼供，于是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钱枫你受什么刺激了？谁啊？”
　　钱枫再一次大大的叹了口气，摇着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先告诉我你会怎么对待这对朋友吧。”
　　“莫非你跟哪个男的好上了？”欧汉声继续打哈哈，“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歧视你的，你还是我的好兄弟。”
　　“我跟你说正经的！”钱枫白了汉声一眼，“我打个比方，比如田源和俞灏明，你有一天发现他们是同性恋，你会怎么看他们？”
　　“说真的，他们爱男人或者爱（和谐）女人并不重要，他们在一起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还是我的兄弟，”欧汉声鼓起勇气，轻轻的说“至于性向，我相信如果可以他们也一定希望不是这样，但是感情的事情又怎么容得了自己做主呢？如果我身边有一对同性好朋友在一起了，我一定会默默祝福，绝对不会因为他们跟其他人不同就歧视他们。”
　　“……真的？”钱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欧汉声，那表情却又是如此的坚定和不容怀疑。
　　“是的。”欧汉声下一秒又一脸八卦的把声音压得更低，“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那两个人是谁。”
　　“是小若姐和小雅。”钱枫有些挫败的回答。
　　“啊？”汉声难以置信的发出喉音，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到小雅打工的餐厅去找她了，结果小若姐也在，你不知道，当时他们俩人相处的那种感觉，就让人觉得挺奇怪的，就好像一男的照顾一女的。然后我跟小若姐一起在外面走的时候，她就亲口跟我说了。”
　　“是嘛……我都不知道呢……”汉声陷入了思索，转念又想到不如可借此机会问问鸵鸟，“那你怎么看？”
　　“我？我很难接受啊……不是，我根本接受不了，你说他们怎么能是那个呢？”钱枫使劲揉着自己的脑袋，一直到那头发乱得让汉声都看不过眼了，制止住他的蹂躏，“你怎么就能那么顺利的接受了呢……”
　　欧汉声心说我自己就是了怎么不能接受啊，不过还是不敢说，装作没什么的回答：“不是啊，其实吧你刚才跟我说小若姐和小雅的时候，我心里也大大的冲击了一下，这事我需要好好消化。”
　　“其实吧，我也不是特别保守的那种人，我也知道应该尊重他人性向的选择，可是这事一旦发生在我朋友身上，我真的觉得很难适应……唉，也许习惯了就好了吧。”钱枫不好意思的开口。
　　“恩。”了然的拍拍鸵鸟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