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间[BL]》天蝎

35、暗涌

　　光和秀英赶到公寓里，里面早已布置好的两台电脑正在播放着几个布点的监控画面，监听录音程序也运行正常，两人放心地相视而笑。透过电脑屏幕能清晰地看到安太善正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脸上阴郁焦躁的神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监听器里甚至能听到沉闷的脚步声。
　　光坐到工作台前，操作另一台电脑，快速检索回看了一遍来的路上错过的四十分钟录象和录音，发现安太善在他们离开后打过一通电话。
　　他朝秀英看了一眼，开始播放这段录音：
　　“绪方吗？我是太善。”
　　“事情有点麻烦，秀英请了个警察过来当保镖，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你能想办法查一下吗？”
　　“是吗？越智真的有办法吗？那太好了，那个警察的名字是杨光，我等你消息。”
　　虽然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但是却足够令光和秀英两人大惊失色，本来以为安太善只不过是买通了某些□□上的人来暗杀秀英，但从这对话当中却可以推断出，安太善与三和会的绪方精次关系非浅。这就非常可疑了，因为凭太善在国内的权势和地位，没理由会与日本的□□人物有这么私密的交情，其中的猫腻怎么不叫人怀疑！
　　而光则因为听到越智康介的名字而感到心惊，此人在电脑方面的能力他早就从杨海那里听闻过，他在警视厅的人事档案倒不怕被查，只是怕对方会有办法进入国际刑警总部的档案库，那里的记录足够显示自己的真实身份，到时候牙木和亮都会有危险！
　　“这下糟了。”光暗自咬牙，脸色变得苍白一片，神情紧张地开始动手在电脑上输入些极为复杂的程序。
　　“怎么了？”秀英见光一下子神色凝重起来，不禁有点担心。
　　“太善的事先摆在一边吧，我必须先想办法阻止他们查到我的真实身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光没有时间做更多的解释说明了，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进行着复杂的操作，他必须赶在越智侵入国际刑警总部的档案之前捷足先登，然后将自己的有关记录做个全面地修改，这可是在跟时间赛跑，他半点都不敢马虎。
　　秀英不敢打扰光，安静地坐在旁边，把监听器塞到耳朵里，紧盯着电脑屏幕，自己来监控安太善的一举一动。
　　…………
　　三和会总部，绪方的办公室内。
　　越智在绪方的注视下紧张地对着电脑敲打着键盘，在十分钟前他就已经成功登入了警视厅的人事档案，但是沮丧地发现杨光这个人的档案上只写着四个大字——国际刑警，再没有别的东西，甚至连照片都没有。
　　“哼，国际刑警？那就进入国际刑警总部的电子档案系统把他给我找出来！”绪方冷笑道。
　　越智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伸手推了一把眼镜架，“这个比较花工夫，请您给我半天的时间，我晚上再来向您报告。”
　　绪方朝越智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那你快去吧，查仔细一点。”
　　越智前脚离开，永夏后脚便敲门而入。
　　绪方等的就是他，挑了一下眉毛，向正对面的沙发一指，示意他坐下来，“到各分部巡查得怎么样？才刚回来就得辛苦你马上接管这么多事，还能适应吧？”
　　永夏笑得淡然，“还好。”他没想到绪方会把诸多帮务上的重大事项交到自己手上处理，这种被器重的感觉令他有过一瞬的激动，但这样一来也明确了自己将卸下贴身保镖的职责，更多地奔走于各地分部处理棘手的帮务。
　　这几日看到绪方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永夏总会忍不住怔仲，那里曾是他不变的位置，他听说这三年绪方都没有用保镖，现在塔矢回来了，想必今后站在那里的人就是塔矢了吧？有种酸涩的感觉在心中漫溢，想要狠狠地去嫉妒塔矢，但是凭什么呢？自己从来都不曾进驻过那个高傲男人的心！
　　思绪恍惚地回到八年前，欠下一身赌债的父母，带着刚满十二岁的自己，过着四处逃亡的日子，好不容易从韩国偷渡到日本，却再度被洪帮在日本分部的人发现，于是在某一个深夜，在街头乞讨的父母在眼前被杀。
　　腥红的血，凄厉的嘶喊，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都已变得遥远而模糊不清，永夏记得最清晰的是当那些追不到钱的男人们抓他去卖的时候，一身白衣的绪方出现在那个阴暗的交易现场，看起来那么年轻而冷俊，只对上一眼，他就被挑中了，那一夜对永夏来说，是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绪方一手支着下巴，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细细打量着若有所思的永夏，“你在想什么？”
　　“呃，没什么，想起些很久以前的事……”
　　“以前么？”绪方勾起了嘴角，记起仿若是很久以前，在某个黑市交易会上看到永夏时的情形，衣杉褴褛，满身的血污，只有那双眼睛灵动得好象会说话一样朝他看着。那是他第一次花钱买下了一个男人，不，确切说，是买下了一个男孩子，而永夏从来都不知道，那是因为他怯怯的笑容，令绪方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吐尽最后一口烟，绪方重新换上一贯的精明，“回忆过去有什么意思，我还是对将来比较感兴趣。‘金银岛’建成后，就由你来统管吧，虽然也想过交给牙木，但是对他好象始终无法完全地放心。”
　　“牙木吗？”永夏搜索着记忆中对牙木所有的印象，“他每次探听到的警方消息都很准确，加入三和会以来也从没犯过错误，为什么你会……”
　　绪方盯着永夏的眼睛，打断了他，“我能站在今天的位置，靠的可不仅仅是狠辣的手段，如果没有足够敏锐的直觉和警惕心，随时都可能会被人干掉的，这一点，我想你是最清楚的。”
　　“那么，你不查查他？”
　　“你以为我没查过？就是因为他做事太干净，什么问题都查不到，所以我才不放心。”
　　永夏点了点头，他明白绪方的感受，尽管牙木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很精干，很有分寸，他还是会莫名地无法放下戒心完全信任牙木。
　　“警视厅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藤崎峻那个老不死的，要是这次再敢来找麻烦，就干掉他吧。还有阿亮，你替我暗中盯着点，多试他几次。”
　　永夏应了一声，低垂下了眼帘，他知道假如塔矢通过测试值得信赖的话，绪方就会提拔重用，虽然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也正是为此才在美国分部那么辛苦地训练塔矢，但心中的某处依然会有所触痛。
　　绪方突然伸手过去托住永夏的下颚，抬起他的脸来，审视他眼中来不及褪去的苦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要你能做好份内的事，我不会亏待你的。”他的手指抚上了永夏冰凉的嘴唇，用几乎可称作温柔的语气说道，“永夏，其实这三年，我一直很寂寞。”
　　永夏心悸地望进绪方高深莫测的眼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让他再一次地错觉眼前的绪方是爱自己的，但即使是一时的错觉，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满足。
　　…………
　　亮一踏入大门便迎面遇上了绪方，手捧着纸袋直直地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向绪方欠了欠身，机械化地喊了声“绪方先生”，便想要回房间去。
　　绪方单臂一抬挡在亮的眼前，“怎么这么急？”他朝那个纸袋扫了一眼，刚好瞥到稍稍露出来一点的木牌边角，“回老宅把父亲的灵位搬过来么？”
　　“昨天走得急，没能拿上，今天只好再跑一次。”亮答得很顺口，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适应对着绪方睁眼说瞎话。
　　绪方微微点头，不疑有它，“我为你添置了些东西，已经都交给你母亲了，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直接来找我。”交代完这些，便神色匆忙地转身离去。
　　亮对着绪方的背影暗自皱眉，自己果然不该太随便地离开总部，他相信绪方是故意在门口堵他的，如果不是早有所准备，铁定会被怀疑，看来绪方对自己虽然有情，却并不糊涂，当务之急只怕是如何取得他的信任，这的确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回到房间，明子已经端坐在桌边等候多时，亮瞥到桌上摆放的东西冷冷一笑，一把车钥匙，一部手机，还有一张金卡，这应该就是绪方为他所添置的东西了，还真不是普通的出手大方。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工具柜前取了把螺丝刀出来，拿起那部手机，动作娴熟地进行拆卸，不到两分钟，崭新的手机被分解成零碎的部件。亮眯起双眼来挑出了其中的两枚极小的元件，哼，是最新款的□□和号码追踪器，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美国分部的小林弄来的，可惜在亮的眼里，这简直是小儿科。
　　明子在一旁困惑地看着亮把那部手机拆得粉碎，又一点一点装配起来，不禁被搞糊涂了，小声地问，“小亮，这手机怎么了？”
　　亮对着母亲温柔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检查一下它的性能好不好。”
　　既然绪方想要监控他，那就让他如愿好了，亮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一边默默收起车钥匙和金卡。明子坐在一旁担忧地望着亮沉静的侧脸，这孩子体贴地每一个笑容，每一句善意的谎言都叫她心疼，她能为亮做的却只有眼看着他去奔赴血腥的战场吗？
　　…………